心陷囹圄

  情人节是属于恋人们的节日，商场里到处都在促销，ktv里人声鼎沸，马路上熙熙攘攘，电影院里成双成对，爱情是人类永恒的话题。

  凤凰栖梧里也是张灯结彩，异常隆重。到处都是粉色心形的气球，每棵树上都绑着彩色的丝带，庭院里每张桌子上都放着香薰蜡烛和一个插着玫瑰的玻璃瓶，前台的桌上，餐桌上都放着都插着一大束的玫瑰花，一楼的仓库里放着几十束的玫瑰花，整个小院里玫瑰花香四溢。到了晚上，香薰蜡烛被点亮了，一眼望去好像散落的星星，非常美丽。别墅的墙上装饰上了彩灯，一闪一闪地烘托着节日的气氛。每一对收到玫瑰花的情侣都感到意外的惊喜。

  在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没有恋人的人是寂寞的。

  白兆轩拿起电话打给了许婧，问：“你干嘛呢？”

  许婧答：“我看电视呢。”

  白兆轩问：“怎么没跟朋友们出去玩啊？”

  许婧答：“她们都跟男朋友出去玩了。”

  白兆轩说：“我是想约你出去的，怕你不答应。”

  许婧说：“幸好你没约，我确实不会的答应的。”

  白兆轩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绝情的？我怎么不行？有什么秘诀吗？”

  许婧说：“我并不是绝情，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只是不想拖泥带水，我不想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我想完成我的梦想，去美国读博士变数太多了，我怕耽误你。我怕你一直等着我，而我却背叛了你。”

  白兆轩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了解你。”

  许婧说：“我也希望我不是那种人，可是世事难料，如果你白白等了我几年，我却跟了别人或者永远都不再回中国了，到那时我会更对不起你。趁着现在要毕业，我希望你先把我从你的人生计划里删除，好好规划一下你自己的人生，做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白兆轩说：“我恨你这么优秀，这么理智。但是今天是情人节，我仍然要对你说一句也可能是最后一句‘我爱你’。”

  说完，白兆轩就挂掉了电话，他缩在院子里的吊篮藤椅里，望着鱼池里的锦鲤发呆。以前情人节和许婧在一起的情景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多么甜蜜多么令人怀念啊。

  陈小冰则独自坐在餐厅里想念陆庭川，她很想拨个电话给陆庭川，只是听听他的声音就好，可是无论是旅馆的座机还是同事们的手机都会暴露她的位置的。她怕陆庭川会找到她，所以拼命忍住思念，不去打电话，只坐在这里默默流泪。曾经与陆庭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演电影一样闪过眼前，陆庭川津津有味吃饭的模样，在苏州时背着她的样子，看到她来例假时手足无措的模样，告白时认真地样子，上课时迷倒万千少女的样子，每一个瞬间都让她铭记于心，此生难忘。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让她遇到？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人呢？以前她总是抱怨命运的不公，现在方知命运是公平的。纵然她此生得不到陆庭川，也心满意足了。

  彼时的陆庭川也窝在美国的家里，这样的节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哥哥们陪嫂子去了，爸爸陪妈妈去了，他独自蜷在沙发里，电视里演着什么电影他根本没注意看，眼前放着一本书也一直停留在那一页。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他恍然不觉。以前冯岳媛失踪的时候，他也曾失魂落魄很久，但是毕竟与冯岳媛相处的时间很短，他们是一见钟情而在一起的。冯岳媛在自己的面前落水失踪，他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女友所致，为此思念、愧疚、悲伤种种感情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而这次失去陈小冰，感情要纯粹得多，只有思念，他们相处将近三年，他对陈小冰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这种感情更为坚固牢靠，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她就如同空气和水，不可或缺。陈小冰就这样走了，每吃一顿饭都在提醒着他做饭的人走了，每喝一杯茶也在提醒着他沏茶的人走了。

  这样的节日里成就了多少对情侣，有多少男孩会在这样的日子里表白，有多少女孩会在这样的日子里被求婚，这世界上有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多么好，给了爱情最光明正大的机会。

  情人节的第二天，凤凰栖梧里的唯一一对情侣没有起来吃早饭，大家心照不宣也都没说什么。陈小冰顶着两个黑眼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白兆轩顶着两个黑眼圈默默地吃饭。

  圆圆对陈小冰和白兆轩说：“昨天的日子与你们俩也没什么干系，你们俩为什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啊？”

  白兆轩说：“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有女朋友。”

  圆圆说：“那你没有跟你女朋友在一起啊。”

  陈小冰看了一眼白兆轩，白兆轩有些心虚，便不再说话，默默地扒拉着饭吃。

  陈小冰接过话茬说：“我是因为没有男朋友，睡不着觉。”

  圆圆说：“哇，看不出来你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样子，原来这样渴望爱情滋养啊。”

  陈小冰开玩笑说：“既然现在知道了，有合适的就介绍给我吧。”

  圆圆说：“有合适的，我得先解决我个人问题才能顾及到你。”

  吃过饭后，陈小冰在厨房刷碗。白兆轩走过去说：“你真的渴望有个男朋友啊？我做你的男朋友吧。”

  陈小冰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说：“是谁前几天哭哭啼啼、悲悲戚戚地追忆女友的？你怎么变得这么快啊？”

  白兆轩说：“我自然是还爱着她的，我只是想着你其实也挺不错的，听说治愈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陈小冰说：“原来是想用我来治愈你心灵的创伤啊？我不愿意被利用。”

  白兆轩说：“这是相互利用啊，可不是我单方面的利用，好吗？”

  陈小冰说：“我不要，你不够帅。”

  白兆轩气得差点跳起来，说：“你说别的我都能理解，你竟然说我不帅？你出去问问谁敢说我不帅？”

  陈小冰说：“她们都是你的员工，当然会假意说你很帅。”

  白兆轩说：“靠，你也是我的员工，你怎么不说我帅？”

  陈小冰说：“因为我耿直。”

  白兆轩说：“懒得搭理你，现在你跪地求我做你的男朋友，我都不要，因为你眼瞎。”说完就气鼓鼓地走了。

  经此一闹，陈小冰的心情也好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白兆轩的爸爸来了。

  父子俩静默地坐在庭院的藤椅上，白爸爸喝着一杯茶，白兆轩喝着咖啡，一时之间没有话说。后来还是白爸爸先开的口，说：“兆轩，你不愿意随我移民美国，我尊重你的意见。可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你每年都不愿意去美国与我们共度春节，我们都很想你。你弟弟如今也大了，懂事了，时时问起你。你继母虽然不是亲生的母亲，可终究她并没有苛责虐待过你，为什么你要把自己从这个家摘出去呢？”

  白兆轩说：“我自己在这已经过了许多年，你都对我不闻不问，为什么今年突然说你们都很想我？这让我受宠若惊啊。不是我想把自己摘出去，而是你们是一个完整的家，我想挤进去，可我进不去啊。”

  白爸爸说：“什么叫你挤不进去？那本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回到我的身边需要什么理由吗？你别废话了，后天就是除夕了，咱们抓紧时间办理护照、签证，我带你回美国过年去。”

  白兆轩说：“别费劲了，现在办签证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啊，等办完这些，春节都过完了。”

  白爸爸说：“春节这一天能聚在一起当然好，如果不能晚几天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去一次就行了。你不知道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非常想念你。”

  白兆轩说：“爸爸，别办了，我不想去美国，但是我也想你，今年你就留下来陪我一起过个年吧。我保证，明年我会提早办理签证，明年我飞去美国同你们过春节，行吗？”

  白爸爸说：“我来的确实有些晚了，我来的早一点，咱们就能赶在春节前办好出国的手续了。”

  白兆轩说：“不，你来的刚刚好，后天就是除夕了，你赶上了同我一起过年，我谢谢你能过来陪我，今年我尤其需要你能在我身边。”

  白爸爸疑惑地问：“为什么？”

  白兆轩说：“我女朋友也要去美国了，她要跟我分手。”

  白爸爸笑眯眯地说：“那正好啊，你也跟我去美国吧，这样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白兆轩说：“她的梦想在美国，我的梦想却在中国。我不会走的，我爱这座老别墅，这里有我所有的回忆，我不会离开厦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