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妄想屠龙的莽夫们
时间回溯到三年前，地点是魔界黑森林。这里的树木奇高，跟一把把利剑似的，从天上直插下来。接连不绝的巨大树冠遮挡住了绝大多数的阳光，故此地被称作阴暗的黑森林。
魔界挑战小队，光听名字就能让人心跳加速。小队一共有八人，个个都是实力顶尖的好汉。我们是刀尖上的舞者，敢与死亡称兄道弟的真男人。
队长盘腿坐在地上，身边是半腐烂的落叶。魔界已是深秋，想来人界大概早就迎来第一场大雪。他仰望树缝中漏出来的天空，自顾自地发表惊人的言论：“屠龙是男人的浪漫，试问天下之大，谁不想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屠龙者”的前缀？更何况，我们是在敌人的地盘上屠他们的龙，就跟在别人家和别人的媳妇幽会一样，双重刺激，满是背德的快感！”
我怀疑队长脑子糊了。自从半年前回家正逮到媳妇偷情后，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先沉默寡言，现在除了吃饭睡觉成天叨叨，而且三句话不离偷情。
想想也能理解。拼命杀出重围，仿佛英雄一般带着光芒，怀着满心的骄傲和欢喜回到家，入眼的却是明晃晃的偷情现场。老子死中求生，脑袋时刻别在裤腰上，就为了挣钱养家。而自己的妻子却和别的男人玩得不亦乐乎，甚至可能尝试了不少自己从没尝试过的花样。
任谁都受不了。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办法离婚。因为他早年战斗时太不注意，胯下遭受过惨痛的打击，已经丧失了某些专属于男人的功能，而他的媳妇正以此威胁他。试想此事如果公告天下，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队长其实只是半个男人，那他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
每每想到这儿，他就泣不成声。在发生这档子破事之前，我们从没想过如此伟岸的男人竟也有泪腺。
副队长总是轻拍他的肩膀，用男人之间的方式安慰他：“没事的，队长，反正你要媳妇也没用，搁家里当花得了！”
他安慰完，队长哭得更卖力了。哎，老天不公！出生入死戴绿帽，油嘴滑舌戏人妻。
“风知秋！”队长的一声吼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响亮回应：“请指示！”
队长眯着眼点点头，对我的态度很是满意。平时我总是对他爱理不理，今天一反常态，想必他觉得很有面子。
“小伙子今天很客气嘛，我打算去屠龙，你有意见吗？”客气什么的，还不是因为同情你！
“没意见，不过小心为妙。”说实话，我也想一睹魔龙的风采。魔界有被称为魔龙的巨大生物，那玩意儿长得就像插了翅膀的大蜥蜴，传闻它喷出的火焰足够融化石块，它的翅膀一旦张开便遮天蔽日。
如果能猎杀魔龙最好不过，那样我们便可以带着魔龙的头颅回人界大肆炫耀，成为名列史册的英雄。更重要的是，魔龙的脑袋一定能卖个好价钱，那可是猎奇的收藏家们魂牵梦萦的稀世珍品。
没准还会有人花天价把它买来炖汤。世上之人千千万，有任何变态的爱好都不奇怪。而且在无知的人们之间有谣传，说是魔界的东西吃了大补，越是稀奇古怪效果就越好。
我本以为不会有人听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东西，那些愿意出钱的富豪大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精，更不会上当。直到某次，我发现一贯抵制谣言的队长竟然偷偷割下了魔界公牛的两只宝丸，并且当场生吞了。
吃啥补啥？怎么说呢，大概人陷入某种绝境的时候，就会开始迷信吧！倒也情有可原。不过这些都不属于我要考虑的范畴，我只管卖了收钱就行。
队长拿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示意图，绘图手法相当抽象，就只有两个不怎么圆的圈，中间连一条歪歪扭扭的直线。他指着其中较小的一个圈，说：“根据我的分析，黑森林的南边，二百里左右的位置可能有魔龙的巢穴。”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霍克问道。他背负巨剑，是位英气逼人的俊大叔。他的能力是在巨剑上施加火行，个人认为非常蠢，用火焰的话，虽然效果非常炫目，但是时间太久巨剑会被融化吧！
“那边有火山，魔龙总是和火山相伴。你们要是休息够了，我们立刻出发。”队长目光坚毅地看向南方，那边的确有座大型火山，偶尔还能听到古怪的呼啸。
今天的队长有点反常，平时他总是会做足分析，从各个角度思考，将行动时可能遇到的风险都考虑进去。得益于他缜密的分析判断，我们才能在魔界平安不死。
“队长，你不做点分析吗？”我问他。
“这次不用分析，从黑森林到火山，这一路都是魔族的禁地，而且野草丛很高，沿途潜伏好，不会有危险。”
负责医疗的莫比提出了和我相同的困惑：“禁地会有守护者吧？我们前来黑森林时，就差点被守护者兽魔发现。”
“那是黑森林的北边，是在禁地外围。越是危险的地方敌人越想不到，禁地内部往往没有守卫。更重要的是，我怀疑魔族在搞什么阴谋，必须去看看。”
原来如此，这才是队长的真正目的。两天前，我们偷听到兽魔的对话，得知黑森林以南有一片禁地。一般禁地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魔族很可能在搞什么针对人族的研究。我们是冒险家，是商人，但我们首先是人类。
“我誓死跟随你。”霍克大义凛然。
“别突然这么正经，我们只是潜入，又不是打算送命。”队长将树枝插在地上，站起来拍拍裤腿，看样子打算动身。
“那还屠龙吗？”我问他。
“屠啊，屠龙是主要目标，能发现魔族在搞什么花样当然更好。”
“可是屠龙的动静会很大吧？”来自南之国的矮人菲兹说道。他是队里唯一的水行术大师，曾经在危急时分凭空开拓了一道河流，帮助我们逃到了海上。魔龙要是真会喷火，他的作用将不可替代。
队长轻声一哼，自信地回道：“不，我们要暗杀。趁魔龙不注意刺杀它。一众魔族尚且发现不了我们，更何况那种体型的傻大个？要是脚边的蚂蚁想偷袭你，你会注意到吗？”
说的很有道理，希望一切顺利。一想到魔族可能在搞什么阴谋，我的心情就莫名沉重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