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 崩塌、抑郁、黑色的序幕……
“这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原住民肯定都已经撤出了，我们无从得到答案的。被前线压制了这么多年，冲过来之后立刻屠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钟玄冷静地推断着，观察着城内的景象，显得也有些压抑。
虽然他对前线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感到深深的戒备，但在这里住着的毕竟是他那个世界的人，冷血到毫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钟玄发现，虽然外城墙没有什么问题，但内城墙有很明显的战斗痕迹，应该是被巨型魔法轰击过，就算有着超强的防御术式，也没能完全扛住。
“外墙没事，内墙却受创了……难道是‘特洛伊木马’？”
一侦测到这个细节，钟玄马上联想到了原来世界中的一个经典故事。
传说在希腊联军攻打特洛伊的时候，曾经将士兵藏在木马，然后送进了特洛伊。
最后木马内的士兵杀出，配合城外士兵一举拿下城池。
眼前的景象，很像是魔土将人送了进来，然后从内部引爆了前线。而且茉莉曾经说过，魔王军一直在尝试进入前线，偶尔还是能够有几个人成功的。
不过，这种猜测的一点很多。
先不管冲过来的可能性，就算是真的冲了过来，那个来到了‘天堂’的士兵都已经完全脱离了魔王军的控制。
魔王军应该没有办法联系上他，更没有办法确定他是不是会配合行动！
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看，直接装作本地人融入环境，都是更加美好的选择。
如果说一举破城的计划在十几年前就定下，然后用多年的时间一点点送进卧底，最后在约定好的时间共同爆发，那么每一个参战的士兵都要知道最终行动的时间点。
可是，曾经例行参与前线战斗的茉莉却完全不知道这种计划的存在。
而且，人类前线的崩溃不是一个两个城池，而是几乎所有前线城防都在瞬间崩溃！
这种跨越半个世界的协同作战，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
更加恐怖的是，破城的时间就在钟玄和红龙开始作乱的一星期之内！
如果破城计划是多年前就定下来的，那预言的时间会不会太准了！
“等站在黑龙面前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不必乱猜。”红龙似乎看穿了钟玄心中所想的东西，“继续往前走吧，后面的城池应该不会破坏得这么厉害。他们是来寻求福地的，不是来毁灭这里的。而且除了魔王军核心之外，其他的人战斗力都很差，没什么侵略性。”
“嗯，你说得对……”
钟玄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茉莉和卡洛儿。
“你们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走了，就跟紧我们，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不用你在意，我们的实力不必你们差。”卡洛儿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将钟玄的叮嘱放在心上。
她也是叛逆期的年纪了，有很多事情，都不喜欢按照大家的方式行动。
每个人都会有这个心理阶段的，只是之前一直在森林中，社交关系太过简单，没有展现出来罢了。
钟玄也是从那个年纪走过来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并不会跟他多计较。
确实如她所说，茉莉的战斗力并不会比银差很多，至少是足够保护卡洛儿的。
“喂！那是什么？”
卡洛儿指着视野尽头的一片残骸，那里的颜色很奇怪，像是有很多破碎的布匹。
这些东西是没有人要的，放在那里应该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在灭城大战之中没有被战火烧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钟玄并不用过去，只是远远看着，就已经认出了那片色彩的来源。
不仅是他，所有从这个世界来的人都知道那是什么……
“圣堂的玻璃……”
雪梨的视线落在那片残破色彩上的瞬间，身体忽然颤动了一下，胸口仿佛被强大的力量重击了，爆发出一阵剧痛。
她快步朝那边走去，其他人帮她确认了一下四周的安全之后，也快速跟上。
圣堂的教堂正中央，应该都会有一面巨大的彩色玻璃幕墙，这五彩缤纷的颜色，代表着世界和万灵。
在大殿正中央的女神像面对前方，永远看着这面玻璃幕墙，就像永远注视着世界的每一个人一样。
就算城池之间发生惨烈的交战，也不会攻击对方的教堂，躲进教堂的平民也是绝对安全的。
白色的礼堂内就是神的领域，任何人都不得侵犯。
可是，在外敌的眼中，可没有所谓的神！他们的全部信仰，只是魔王和黑龙而已！
“她是信徒？”红龙女王双手交叉在胸前，傍于钟玄的身边，冷淡地问道。
“嗯。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信仰圣堂，就算不是信徒的，也大多相信神明的存在，并从中获得幸福。”
“神存在吗？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
“……存在。”
“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或许，在每个人的心中，神的形象都是不一样的。或许，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神明真正存在为好。
神明到现在还是没有出现，也可能永远不会出现，这样想来，似乎有几分淡漠啊……”
钟玄看着雪梨蹲下来，在废墟中收拾着玻璃的残片，眼色略有些黯淡。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那个不太靠谱的神明。
萝拉现在会在看着他吗？已经来到了这边的世界，萝拉能够绕过魔王的屏蔽找到他吗？
魔王已经出手了，为什么神明还不出现呢？
是在等待着完美的机会，还是说，这个世界根本就已经被放弃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钟玄已经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这件事情了。
他已经十年没有接到过萝拉的讯息，她给的钥匙，十年也都没有排上过用场，想要不怀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很多时候，钟玄都希望自己像雪梨一样能够拥有某种信仰，至少在绝望和独行之中，还有着一个能让精神依靠的东西……
空气很冷，雪再一次飘了下来。
就像是十年前离开前线的那一天，白雪试图掩盖他们的眼睛，又试图将他们呈现在一个血淋淋的真相面前：
战争再一次开始了，这一次，他们才是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