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背主的仆妇
君北澈停步，“把她带过来。”
两个士兵架着那个妇人，将人拖到君北澈的跟前。
“王爷，奴婢是小公子的奶娘，我认识小公子。”被反绑着，妇人也努力朝君北澈磕了一个头，“求王爷放过奴婢的孩子。”
她不认识这位，不过既然被叫王爷，应该是能主事能救他儿子性命的人。
君北澈说，“你知道说谎的下场吧。”
何夫人的尸身还没被拖走，这会儿血流了一地，妇人跪着这块地方倒还算干净，不过也够吓人的了。
“奴婢不敢欺瞒王爷。”妇人深吸一口气，狠了狠心。
何家主子犯了大错，要举族问斩的，小公子本来就要死，可她儿子不应该啊。她们本就是被主子连累的，犯不着再搭上性命。
五个婴儿被抱到妇人跟前，妇人抬手指向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他，他就是小少爷。”
“你儿子呢，是哪一个？”君北澈问。
仆妇又指了指自己的儿子，“王爷，这个孩子是奴婢的。”
何家的主妇们这会儿绝望了，全都脸色愤恨的看着这妇人。如果目光能杀人，这个仆妇此刻已经千疮百孔。
“背主的东西！”何纤纤说。
这会儿何纤纤头发凌乱，神色狼狈，哪还有千金小姐的架势。
君北澈仔细看几个孩子，被指认的那个皮肤白嫩、五官都生得很好，仆妇自己的孩子却黝黑瘦弱。
何家的长孙不可能是个少食的，何夫人皮肤白皙水灵。
君北澈心里大致有数了，这个妇人应该没有说谎。
保险起见，君北澈还是自己抱过婴儿，拿手蹭了蹭他的皮肤，确定是本色后，便把孩子放到仆妇跟前。
“给她解开绳子，她不会跑的。”君北澈说。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
仆妇双手得了空，抱起稚子又跟君北澈磕头。
她心里原本还有一点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主家，可这一刻，重新抱住幼儿香软的身子，闻着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儿，那一点愧疚顷刻间就淡了几分。
谁也没有她的儿子重要。
君北澈说，“他是个有福气的。”
他手上的力气可不小，这小子非但没哭，还冲他咧嘴笑。
仆妇把头低得很低，把儿子抱得更紧了些。
何家孙媳冲这个仆妇大声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贱人！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要不是被人押着，她这会儿已经冲到了妇人跟前。
仆妇也是哭，“夫人，我也想我儿子活，不想他死啊。”
“所以你就让我儿子去死？啊？”
仆妇还是低着头，却没再说话了。
她心思道，就算她不站出来指认小公子，王爷摆明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小公子无论如何也活不下来的。左右都要死，何苦带着她的儿子一起？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愧疚，这会儿更是烟消云散了。
为母则强，往后还有一段艰难的日子要过，她没空感伤。
有仆妇开这个头，又有人站出来要认领小孩了，不过君北澈已经不给众人机会。
“把剩下的几个全都处理了。”君北澈懒得看妇人们的骂战，下令道道。
婴孩被兵士们抱了起来，许是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全都用力嚎哭了起来。
仆妇抖若筛糠，拿手捂住怀中幼儿的嘴，生怕君北澈会反悔，连她儿子也要一起杀。
“王爷！”何家孙媳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看着在军汉手里拼命挣扎的孩子，她手指用力，不自觉就扣进了泥土里。精心保养的指甲断裂，鲜血顿时流不停……
都说十指连心，可她这会儿感觉不到疼。
她心里就一个想法，她的儿子要死了，要死了！
她护不了他。
“王爷，他就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啊！”何家孙媳求君北澈，希望他能放过自己的儿子，“妾室可以让他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不是何家子，就算要报仇，他也找不到君北澈头上。
“男人造的孽！”君北澈嘀咕了一句。
如果这些奴仆真的想护这个孩子，大可以在他们还没有开始清查的时候，就用自己的子嗣换掉，而不是抱着小公子藏起来。
幼儿养在后院，除了洗三没见过生人，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件多难的事。
所以说啊，忠诚是这个世上最经不起拷问的东西。
之所以忠诚，不过是背叛的代价还不够高。
如果他败了，他变得一无所有，他的部下们会怎样？
君北澈想，那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弃了他，他的下场甚至会比这个稚儿更悲惨。
“动手。”君北澈转过了身子。
兵士得令，抱着小孩朝边上假山巨石上一扔，小孩子的脑袋几乎裂成了两半，鲜红的血和白花花的脑浆混在一起。很恶心，又很血腥。
啼哭声戛然而止。
王东明扶着边上的树吐了起来。
他没少杀过人，不过这样脑花鲜血溅一地的场景他还是头一次见着。
“啊！”何家孙媳尖叫，朝幼儿的方向拼命挣扎。
“拦住她。”君北澈下令。
被人控住身子，傅家孙媳这会儿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朝君北澈大叫道，“君北澈，你连一个婴儿都不放过！人在做天在看，你会有报应的！”
君北澈还是一张冷脸，看不出喜怒来，“夫人你听好了，谋逆的是你的公公何林何大人，下旨的是当今圣上，你要报仇，可别找错了人。”
“君北澈，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君北澈唇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何家孙媳被问得愣住了。
是啊，她要如何不放过君北澈？
她只是一个女人！
君北澈抬手比了一个杀的命令，便朝大门外走了。
王东明没有追上前，他总觉得信王爷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场。
低下头，脚下的泥地已经被血水浸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他的下袍和靴子上都沾了不少的血，耳边传来哀嚎声和痛哭声。
一个家族的毁灭，也不过如此，王东明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