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而不死
“这你放心，万俟枫会配合你的。能收就收，不服的就全杀了。”萧南槿冷声说。
邢家一门全是读书人，她和段红玉都是女流之辈，总有不便之处。七子武功平常难以服众，王刚和戚五都是大老粗，让他两办这事儿萧南槿也不放心。
毕竟，这些杀手是上辈子灭了将军府的人。
封荣抿了抿唇，没接话。
他说不出这会儿心里的感觉……
明明是冷血凉薄的话，萧南槿却说得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如同穿衣吃饭一般随意。这是他们将军府的大小姐啊，闺阁娇养着的小姑娘，怎就养成了这样冷冰冰的性子？
倒不是这性子有什么不好，只是，看着这样萧南槿，封荣到底还是心疼的。
他没有拜入萧常青门下，却得萧常青很多照拂，和萧克更是亲如兄弟。这位是萧克的妹妹，封荣叫萧南槿一声大小姐，但在心里，他是把她当成亲妹子看的。
“封将军，不是我不想让你好好休息，而是眼下只有你才能办好这件事情啊。”看封荣脸色恹恹的，萧南槿语气软了几分，求情说。
上辈子对她大声责骂的人，此刻以一种心疼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萧南槿心里也不好受。
如果可以，她也想当个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娇小姐。
封荣说，“我会尽力的，定不负小姐所托。”
这队人马原本有主，收服他们最难的就是对主子的处理，不能苛待也不能让其干涉太多，毕竟是旧主。但如果万俟枫愿意配合，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封荣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辛苦将军了。”萧南槿说。
她相信，上辈子君北澈能做到的事，封荣应该也能办好。
“小姐客气了。”
他虽然身在军营，万俟枫还是听说过一二的，封荣这会儿有些好奇，他家小姐到底是用什么说服了这位。
从封荣的院子回到锦华院后，段红玉派人来给萧南槿说了老太君病重的消息。
“病重？”萧南槿脸上先是露出惊疑的神情，随即嘴角便咧开了一抹生冷的笑。
为了陷害她，萧圣希连生母都能算计！
“我这位祖父是个狠人，不光狠，还蠢。”萧南槿嘲讽说，“你是我派去传话的人，我是疯了才会让人在侯府对老太君动手。”
萧圣希不光是把她当傻子，根本是把天下人都当成傻子。
七子抽了抽嘴角，老侯爷确实狠，他家小姐这嘴也够毒的。亏得老侯爷不在这里，不然还不得生生被气出病来？
不过，就那一家人办的事，七子觉得，老侯爷就算被气死那也是活该。
七子问萧南槿，“小姐，老太君她会死么？”
人是在他走后病倒的，如果萧圣希咬死是他下手的，他能逃得掉么？
“怎么，你关心她？”萧南槿笑着调侃说。
七子真拿这位没法，非亲非故的，他关心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干什么？
“我听说在京城里杀人是要偿命的，奴才不想死。”七子低声说。
官府看在元帅的面子上不会为难萧南槿，但他只是一个奴才，他这样小人物官府不会有那么多顾忌的。甚至，为了落实萧南槿的罪名，还可能对他严刑逼供。
“在京城杀人要偿命，在云霄关就不用了？”萧南槿抿着唇反问。
她的眼生得大，瞳孔就像映着一轮明月般清澈有神，七子一下愣在了原地。
“那怎么能一样呢？”七子解释说，“这是京城，住着的全是大周的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云霄关是边关，鱼龙混杂暗探遍布。”
萧南槿看了七子一眼，这位还真跟她解释起来了。
“放心吧，老太君死不了的。”萧南槿说，“她是侯爷的生母，她死了侯爷要丁忧的。萧圣希没有担任要紧官职，又不是武将，圣上不会夺情的。丁忧要三年，三年之后谁知道京城是个什么局面？”
为挚亲守孝是人之常情，但也不是一定，古有“墨绖从戎”、“金革之事不避”。遇到特殊时期，天子便会夺取孝亲之情，丁忧之人不弃官去职，不着公服，素服治事，不预庆贺、祭祀、宴会，不参加吉礼。
但，这肯定和萧圣希没关系。
所以，老太君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萧圣希这样做，无非是想让她服个软罢了。
“荣安侯府若是再来人，你直接给人说……”萧南槿顿了顿，冷声道，“老太君若是病故了，我和大嫂会到府上吊唁的。”
七子默道，是吊唁不是守孝。
这话若仔细追究，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将军府的家主是萧常青，和荣安侯府那一家子是断了亲的，族谱两家各自书写，这一脉已经算不得老太君的子嗣了。
只是，这话要传出去，京城里的贵人们要如何想他家小姐？
七子劝了一句，“小姐，要不咱抱病躲躲？”
孝道压着，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萧南槿叹了一口气，说，“七子啊，名声这东西，怎么说呢，你得人家在意才有用。人若全然不在意，你别说往他身上泼脏水，就是泼粪水，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刚好，现在她就是个全然不在意名声的人。
萧南槿这样说，七子还能怎么接？
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
七子很想问萧南槿，小姐你还打算嫁人么？
七子的疑虑萧南槿自是不知，看着又变得阴沉的天空，萧南槿感慨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太君这一顿苦头应该是免不了的。”
既然是陷害，做得不逼真怎么可以？七老八十的人，一条腿都已经踏进棺材里了，还经得起折腾？
萧南槿是恨老太君的，恨不得这位去死。可是这会儿听说她病重，还是中了毒，萧南槿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这位算计了一辈子，临到终老了还要被儿子利用，说起来其实是有些凄惨的。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反过来说好像也对，可恨的人往往也可怜。
“七子啊，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七子愣了一下，不是在说老太君的病么，怎么话题扯到他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