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奥德里奇看着苏蒂尔，眼神看起来很疑惑，似乎在奇怪自己全力砸下去的双手为什么会被一只比自己的手臂瘦弱得多的手阻挡住。
“停下来吧，你不需要再战斗了。”
苏蒂尔非常温柔的语气劝着他，但他没有听从。
他还在继续用力，希望打破僵持的局面，脖子上的伤痕因为用力过度而涌出更多液体，但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再向下压哪怕一点点距离。
知道用语言无法让奥德里奇放弃，苏蒂尔将另一只手举到他脑袋上。
“睡一会吧。”
黑暗能量从她手掌中释放出来，犹如一记闷锤，大脑感受到震荡之后，奥德里奇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晕过去，倒在地上。
“这就是使用魔法的感觉……”
苏蒂尔把手掌捏成拳头又放开，黑暗能量在她手中仿佛有生命的舞者在跳动，然而她脸上并没有一点兴奋的意味。
苏蒂尔又看向露西，她正在不远处从地上爬起来，用不敢置信的眼神回望。
“苏蒂尔，你恢复了？”
“嗯。”
苏蒂尔走到露西面前，她变得灰头土脸，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盔甲好几块地方破损凹陷，想必那下面的皮肤上有很多块淤青。
苏蒂尔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导致的，虽然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但还是心里还是涌起一股罪恶感。为露西的伤心疼不已。
她抓住露西的双臂，轻轻地捏了下。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才能恢复正常。”
心中的感激毫无保留地通过语言和眼神传达给对方。苏蒂尔不仅仅在感谢露西的不离不弃，更要感谢她的努力战斗，如果恢复正常之后苏蒂尔发现露西因为自己而受重伤，或是遭遇到更糟糕的事情，苏蒂尔相信自己一定会再次发疯。
“你也休息吧，剩下的战斗交给我就好了。”
露西是可以用语言讲得通的人，于是苏蒂尔只是离开她，面对塞拉。她发现塞拉表情凝重，之前胜券在握的感觉已经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怒容。
“啧，没用的家伙。”塞拉对着昏迷不醒的奥德里奇咒骂“居然还要我亲自动手。”
塞拉召唤出三把能量剑，上一次使用它们还是在几个世纪之前，但她确信自己的技能一点都没有生疏。三把剑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飞行，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就来到苏蒂尔身边。
但苏蒂尔还没动手，只是驱使黑暗能量在他周围涌动就挡开两把能量剑。当然这两把只是佯攻，塞拉没有用上全力，不过也对苏蒂尔动也不动就能化解攻势的能力感到惊讶。
她把力量灌注在最后一把剑上，笔直地冲着苏蒂尔脑袋刺去。
能量剑轻易刺穿苏蒂尔的防御，但它却被迫停在敌人额头前两寸远的距离。
苏蒂尔用手抓住了剑刃，紧紧抓着，让它无法再前进一分一毫。
“什么！”
塞拉再次对苏蒂尔感到惊讶，没想到自己灌注力量的一击也会被这么轻易地拦下来。
“你怕不是忘了暗兽族的传统，能站在女王这个位置的人，可是暗兽族中最强的。”
“我才是最强的！”塞拉吼出来“远在你出生前好几个世纪就是了！”
塞拉收回能量剑，在身后伸展出翅膀飞到天上，企图用自身散发出的威压让苏蒂尔恐惧。
苏蒂尔仍然淡定地站在原地，但却没有忽略自己面临的难题，塞拉会飞，而自己不会，这样就无法用自己最熟悉武器——双手去和她战斗。
苏蒂尔凭借着战斗的本能把身体里翻涌的能量汇聚在手中，形成一颗魔法弹发射出去。
这颗魔法弹有人的脑袋那么大，蕴含的力量比通常相同大小的魔法弹还要强，笔直地朝塞拉飞过去。
本来对第一次使用的魔法的人来说能使出这种攻击就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但对手是塞拉，暗兽族历史上名副其实的最强的战士。她动也不动地看着魔法弹飞向自己，一挥手，将它打到一边去，撞在城墙上，炸出一个大窟窿。而塞拉做这件事与苏蒂尔拦下能量剑一样轻松。
通过这次攻击塞拉看出苏蒂尔的窘迫，脸上再次浮现笑容。
“如果给你个几十年时间好好训练的话，你可能会成为能和我匹敌的战士，但很遗憾，你现在没有那个机会。”
苏蒂尔对黑暗能量一点也不熟悉，她凭借着黑暗能量本身的特性提高了自己的战斗力，但却不会有效地使用它。塞拉决定抓住她的这个弱点。
塞拉继续伸展翅膀，黑暗能量从她身上蔓延到翅膀尖端，形成多道魔法炮轰击苏蒂尔所在的区域。
苏蒂尔双手挡在身前，感觉到来自前方的庞大能量和炙热温度，即使有相同的力量在做防御，苏蒂尔还是觉得皮肤在承受着伤害。
等轰击结束之后，苏蒂尔身上冒着青烟，周深疼痛不已。
她也尽自己所能地射出魔法炮，但收效甚微，在塞拉眼里完全够不成威胁。
“没用的，根本就不懂得怎么使用这股力量的你不可能用它打倒我，而距离这么远，你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和我战斗。”
“但我可以！”
声音突然在塞拉身侧响起，她吓了一大跳。转身发现多洛莉丝举着变成炮管的左手正对着自己。
一发魔法炮射出，塞拉连忙向旁边躲，同时驱使黑暗能量挡在受到炮击的身侧。所幸多洛莉丝的炮击对塞拉来说不算强，而她反应也快所以没有造成伤害，凌塞拉震惊的是她居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来到自己身边！
“传送术。”
塞拉注意到多洛莉丝身后涌动的魔力，那是开启魔法通道时才会出现的种类。她还看见多洛莉丝的脚，向下喷射着魔法能量。
塞拉召唤能量剑出来，多洛莉丝也把手臂变成长剑模样，挡下一击，却被另一柄剑刺穿脚踝。失去一边动力，多洛莉丝无法保持平衡，旋转着往下坠。
苏蒂尔赶紧跑过去接住她，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不过没有受伤。
“这种雕虫小技对我没用，蠢货！”
塞拉在天上大喊，苏蒂尔没去理会，她从多洛莉丝的行为中看见了胜利的希望。
“你能把我带到她那里去吗？”
多洛莉丝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脚，被破坏的那只魔力向外泄露，冒着黑烟，但另外一只还能使用。
“还能飞，但我没法在空中停留。”
“没关系，只要让我到她那里去就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没有多说，两人赶在塞拉重新发起攻击之前行动。多洛莉丝拖着苏蒂尔的肩膀，魔力聚集在右脚，因为只剩一边不太好掌握方向，一开始偏了一点，但很快就回到正轨。
快要碰到塞拉时，多洛莉丝撒开手往高处飞去，而苏蒂尔遵循着惯性的作用继续往前飞。
她向塞拉发起攻击，这么近的距离下，她使出全力一击，黑暗能量包裹着手臂变成一只巨大的爪子，撕裂塞拉身前防御，直向身体抓过去。
塞拉把三把剑交叉挡在身前，手臂前伸，不断地向它们输送能量，这才算勉强挡下这一击。第一次，塞拉从苏蒂尔那里感觉到威胁。
“你不该和我作对的！你看见了我的回忆，属于暗兽族人的过去，你知道我们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是的，我知道。”
“那你就应该和我们站在一起！”塞拉大吼，头发因为能量涌动而被吹得四处飞舞“分清谁是你的同伴，谁是你的敌人！”
“我分得很清楚。我看见你让我看的东西，也感受到你的感情，但那些所谓的仇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是大家对彼此都还不了解的时候所犯下的错误。这么长时间来，我们和其他种族已经互相了解，所以露西和克洛迪雅还有多洛莉丝，才会来帮助我。”
“我不相信，她们不过是从我这里感受到了威胁，因为知道凭自己无法打败我，才让你加入她们。”
“我不否认有这种因素在，但是当我说要进来见你的时候露西没有反对我，反而是跟我一起以身涉险，另外那两人，也不顾生命危险追到这里。我很遗憾你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你的内心都被仇恨占据了。紧抓着过去不放，将自己囚禁在过去的阴影中，这也正是你会失败的原因。”
“我给暗兽族带来了力量，我才是未来！”
塞拉提高自身的能量输出，苏蒂尔感觉到来自对面的压力增大。不过这不是问题，苏蒂尔也做同样的事情，并且轻而易举地压过塞拉的势头。
“很抱歉，你不是。”
苏蒂尔把三把长剑和塞拉都击退一步，然后绕到她身后，一只手从后面卡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扭着她的手腕。两人一齐向后栽倒下去。
塞拉拼命扭转身体想要挣脱开来，然而苏蒂尔的力气比她大，两人靠近后附近的黑暗能量也大部分都在受她控制，使得挣脱成了天方夜谭。
相反地，苏蒂尔驱使黑暗能量旋转起来让两人下降速度加快，笔直地坠落在地面上，并且继续往地底钻。
地面传来阵阵颤动，被钻出一个大洞，两人进入更深的地方后，能量漩涡还在洞口继续旋转。过了好一会，黑暗能量才逐渐消失，震动也停了下来。
露西站在远处看，她和另外两人都很想上前去查看情况但又犹豫不决，直到一只手从洞口边缘伸出，苏蒂尔爬上来。
露西赶紧跑过去，把一边大喘气一边咳嗽的苏蒂尔拉起来。
“她呢？”
露西越过苏蒂尔往洞里看，但里面黑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她消失了，不会出来了。”
“消失，不是死了？”
“就是。她没有实体，只是能量的聚合物而已，所以消失就是死了。”
“那么说”
“我们赢了。”
露西设想过这个可能，但听苏蒂尔说出来时她愣了一下，然后喜悦感才涌上心头，惊喜地喊出来。
“这场仗我们打赢了是吗！”
“胜利在望。既然头领都被消灭，暗兽族士兵也会失去战意，快去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多洛莉丝和克洛迪雅已经打开城门，两人赶紧跑出去，想要大声告诉外面的人刚刚发生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并不需要她们费心，外面的战斗紧跟着塞拉消失之后就结束了。暗兽族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武器，茫然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谁正在做什么，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情况的。
而敌人停手之后，联军士兵们也不再进攻，他们并不想攻击没有战意的对手。
战争就这么在一瞬间结束了。
苏蒂尔承认自己在塞拉消失的一瞬间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轻松感，好像身体里某个急躁的东西离开，终于能平静下来。这件事肯定发生在所有其他的暗兽族人身上，不明白真相的他们才会对现在的情况感到奇怪。
看到这一幕让苏蒂尔很是感动，她知道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终于要回来了。经历这么多心酸和磨难，最终是取得属于自己的胜利。
不，应该是属于大家的胜利。
她差点就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苏蒂尔扭头看去，露西露出和她一样的惊讶表情，但很快就变成互相理解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露西感慨地说道。
“对我来说才刚刚开始。”
“的确，这场战斗可能会让暗兽族和其他种族之间产生很多误会。”
“但我们不会像塞拉那样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对方十指相扣，握紧，对彼此说的话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