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吕雉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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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躺在草垛上，枕着胳膊，望着从牢门缝隙透进的丝丝缕缕月光，陷入沉思……
那年，吕雉十六岁，亭亭玉立，人面桃花。
单县。福缘寺。吕雉随母亲上香。
“呦，这是谁家姑娘？长得这般水嫩？”一个二十多岁的公子哥上前戏言。
“请公子自重。”吕雉皱着眉头微怒。
“声音也这么好听，还有个性，好，本公子喜欢。”公子哥更是嬉皮笑脸。
吕雉拉着母亲转过身欲离开。
那个公子哥竟拦住去路，“本公子是单县县令的小公子单忠，今日有缘得见姑娘，不如嫁给本公子做妾如何？”
“光天化日之下，难道你要强抢不成？”吕雉怒道。
“强抢又如何？嫁给本公子难道还委屈了你吗？”单忠像块狗皮膏药。
吕雉推开单忠，拉着母亲往寺外奔。
那单忠反手拽住吕雉的胳膊，“想跑，没那么容易，和本公子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
吕雉用尽全力挣脱，那单忠没想到吕雉这么大力气，一个没站稳，从寺门摔下去，不巧头部撞到尖石上，当场死亡。
吕雉和母亲慌慌张张的回到家里，和吕父讲明事由，吕父大惊道，“可有人看见是娥姁将单忠推到？”
“好像……没有……”吕母也不确定，吕雉更是在惊慌中，不清楚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趁无人知晓，我们赶紧连夜逃到外地吧……”吕父也不愿自己的女儿被抓进监牢里等着问斩。
好在吕太公经商多年，各地都有些人脉和交情。
他连夜收拾家中金银细软，举家迁到沛县。沛县县令萧何和他交情非浅，很快就帮他买到一处两进两出的大院住了进去。全家算是稍微安下心来。
“还是要将娥姁速速嫁掉，以免后患才行。”吕父对吕母道。
“不如就嫁给萧何的儿子做妾吧，官宦子弟，又有交情，不仅衣食无缺，也不至于太受气。”吕母提议。
“也好，明日我便请萧县令过来，说与他知。”吕父也觉得这样挺好。
“我不要嫁给官家！”站在门外偷听到父母谈话的吕雉推门而进。
“不嫁官家，难道要嫁农户？”吕母拉着女儿的手，“你娇生惯养如何能吃那下地耕作的苦？”
“女儿不怕苦，”吕雉道，“女儿只想嫁个自己想嫁的人。”
“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自己想嫁的人啊？”吕母叹道。
“父亲初来沛县，可劳萧公请些人过来聚聚，权当生意人结交朋友，也许这里就有女儿想嫁之人。”吕雉流泪道，“女儿自单县出事，连累父母迁移，也想早些出嫁，求爹就再依了女儿最后一次吧！”
“老爷，”吕母哀声道，“那就依了她吧，她选上谁就是谁，这就是她的命啊。”
“哎，”吕父叹道，“那好吧。”
三日后，吕府大宴宾客，凡在沛县有头有脸有个小钱、小官的人都来了，整整摆了二十几桌。
酒过三巡。
吕雉偷偷跑到后院想看看隔墙那边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后生。
她刚到后院，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闯进来。吕雉赶紧低着头往回走。
“怎么一看见我就走，我有那么可怕麽？”微醺的汉子脚步不稳，但浑厚的男中音悦耳动听，吕雉的心一动。
“你喝醉了。”吕雉抬头道。
那汉子突觉吕雉的明眸如泉水般清澈，他的心亦是一动，“那赏我一碗井水醒醒酒如何？”汉子上前一步，作了一个揖。
“稍等。”吕雉回到房间，片刻，端出一碗热茶。吕雉道，“井水太凉，热茶也可解酒。”
“多谢小姐，在下刘季，是小小的泗水亭长。”刘季举起碗一口喝干，“刘季莽撞之处，还请小姐见谅，告辞！”刘季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望着刘季离开的背影，吕雉的心突然砰砰乱跳——就是他了！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妻子？看他的年龄孩子可能都很大了。吕雉心情黯淡下来。
宴席散后。吕公匆匆来到后院，“你可在席间看见有中意的人？”
“嗯，”吕雉点点头，满脸愁云道，“只是此人年岁不小，也许早已成亲。”
“是何人？我且去打听打听。”吕公道。
“泗水亭长，叫刘季。”吕雉道。
“刘季？哈哈哈，”吕公突然大笑起来，“刚才席间，萧公介绍刘季时，我就注意到此人气度不凡，绝非池中之物，别人笑他家里太穷娶不起亲，他却说至今没有一个姑娘他想娶。”
“真的？他还未娶亲？”吕雉一扫阴霾，坚定道，“那我就嫁给他了。”
“可是……”吕公似有难言之隐。
“穷吗？”吕雉道，“我不怕，不就是下地耕作，照顾公婆嘛，我能做到。”
“席间，那刘季说，自己虽然没有娶亲，可却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吕公不得不说，“也不知是真是假，孩子的妈妈是谁？难不成嫁过去后就做后娘？”
吕雉沉吟片刻，“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他未曾娶亲，我就嫁。”
“好，”吕公见吕雉态度坚决，“那我就去安排。”
一周后，吕雉就坐着大红花轿，嫁给了刘季。
“娥姁，”刘季撩开吕雉的大头盖头，“刘季正想厚着脸皮托萧公上门提亲，萧公竟先来说亲，刘季蒙夫人垂爱，至今都恍若梦中。”
“夫君，”吕雉粉面羞红，“娥姁年少，很多事情还需夫君指点。”
“娥姁，”刘季拉着吕雉细滑小手，“我家穷没什么规矩，你不用紧张。不过有两点，你能做到就行。”
“夫君请讲。”吕雉坐正了。
“我母早亡，只有一个爹拉扯我们兄弟三人不易。两个哥哥和嫂子不大待见我，你无需和他们计较，只要照顾好我爹就行。”刘季说了第一点。
“娥姁记住了。”吕雉郑重应答。
“另外……”刘季有些吞吐，“我还有一个十岁的儿子，叫刘肥，住在村东头，是我和曹氏所生。他们无需我抚养，但我要和你坦白这件事。你知道就好，生活中尽量不要与他们产生什么不愉快。”
“娥姁明白，”吕雉沉吟片刻，“那夫君以后可否与那曹氏断绝男女关系？”
“这个一定。”刘季浑厚的男中音再次响起，“已经正式娶了夫人，怎么还会在外面沾花惹草？”
吕雉笑了……
刘季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她愿意为他照顾公公，愿意为他下地耕种，也愿意为他生儿育女……
一只硕大的老鼠从草垛中窜出，打断了吕雉的回忆。吕雉揉揉被枕麻木的胳膊，听到隔壁刘太公均匀的呼噜声，“刘季，你现在好吗？找到刘盈和刘乐了吗？可曾偶尔想过娥姁和太公还在楚营的牢房里……”吕雉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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