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后的小憩and确定 二合一
翌日，昨天的商议会结果公布出来，决定在未来十五年中蒙学年龄从十五岁降低到十三岁，并且增加十到十三岁的孩子的工作时间，以应对云山城的接下来的农耕以及后期建设工作。这项决议，从提出到决定，持续了半年之久。一是因固有的习惯，二是因这个年龄段的人员并不多，不显得如何急迫。
这项决定在整体范围引发的议论并不多，主要的不满对象也就是刚刚组建的一些家庭，不过，众人也都知道想要重建云山城，必然是会付出代价的，现在的这点代价，实在是不值一提，因此，即便有少数人不满，也没有过多的抱怨。艰难求存本来就是平民的特性，何况这一点点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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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走！”织冷光造匆忙收拾了下，奔向房门，随手将门合上，跑到凌月香身旁。
姐弟两人走在清晨的小道上，却是有些沉默。本来光造还想找些话说，但看到凌月香神情有些低落，就没再说什么。
凌月香走着，脑海中还在想昨天冬也说的话。三年她一直知道，冬也是会从她的世界中消失的，两人的相遇，实在是偶然中的偶然。而他的世界，完全不属于她。但，明白有如何，理解又如何，如果这些能完全决定所有的事，那人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所以，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但，如今冬也已经直言将会离开这里，离开她。她必须要面对事实，做出选择，是继续维持心中的念想，还是舍弃。
凌月香紧了紧拳头，呼了口气，装作不经意地道：“光造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你能接受吗？”
光造一怔，听到这句话，他的第一反应是姐姐要结婚了，然后才意识到凌月香似乎没有那方面的朋友，如果有的话，他这个亲弟弟不可能会察觉不到。然而，两年来，他却从没看到过凌月香对某个人特殊对待，不，非要说的话，最近的那个冬也，姐姐的态度似乎有所不同。但他们不是应该刚认识没多久么？
光造一息之间想了很多，但还是没想到答案，只得试探地问道：“姐，你是有心上人了么？”
凌月香没想到弟弟会这么问，她的脸红了红，视线抬高，摆手道：“没，没有的事，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突然就说出来了，哈哈，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哈哈！”
光造“哦”了一声，也笑了笑。
“那，姐，我去明叔那里了，再见，平安！”光造停下来道。
“嗯，你去吧。”凌月香拍了两下弟弟的肩膀，道：“第一天，可不要偷懒哦！”
“嗯，怎么会，哈哈！”
转过身，光造收敛笑容，皱着眉，边走着边思索。
“这几天，姐姐和往常明显不一样，连性格都好像变了不少，嗯，变得更低龄了。为什么，突然有这些变化？是了，就是三天前，那个叫冬也的陌生人突然出现。那天，姐姐的情绪突然变得很差，然后他就出现了，自称是姐姐的朋友，然后两个人用’和好如初‘这个词不合适，按理说他们应该认识没多久才对。但从姐姐的态度上看，两人的关系应该相当亲密吗？”
”奇怪，真是奇怪，为什么突然问那个问题，离开，干什么？还是去哪里？自愿，被胁迫无意义，这样推论毫无意义，分歧点太多，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行。危险应该不会有，直接试探也无妨。“
”就先这样吧。“
光造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另一边凌月香则是去往冬也那里。
”说是熟悉环境，但他哪里需要唉，总不能一整天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而无所事事，那样岂不是浪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反正是大叔们给的假期，不用白不用嘛，偶尔休息休息还是可以的，那今天干什么呢对了，冬也好久都没吃我做的菜了，今天就找些食材好好做顿晚饭吧。一段时间不做，手艺都要被被光造比下去了。“
”刚刚，不应该那么问的，太可疑了。算了，还是日后再说吧“
凌月香振作精神，暂时不再去想冬也会离开的事，再怎么说，那也是三年后的事，着急也没用。
冬也感应到凌月香的生命场逼近，从融合的状态下脱离出来。
凌月香对冬也的突然出现自然不会惊讶，她问候道：”平安，冬也。“
”平安。“
“冬也，今天我们去找些食材，晚上我给光造和你做一顿饭怎么样？”
冬也平淡答道：“你随意。”
“虽然知道你不需要吃饭，但是，好歹，也要装个样子吧，你这样太打击我的积极性了啊，知否？”凌月香伸出食指虚点道。
冬也想了想，然后认真道：“记住了，下次我会做出正确的样子。”
“”
“你如果要找食材的话，我可以收集一些样本，然后复制出来。”
“不要！”
凌月香一瞥头，道：“重要的是过程，是过程啊喂！照你那样做的话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效率太低了。”冬也皱眉道。
“停！你跟着我就好了，我找，你看着。”凌月香叹了口气。
于是两人就在附近的山野间开始寻找起来，那一前一后地身影，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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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至，凌月香已经做好了饭，将光造叫回来后，三人开始了第二次聚餐。
“所以说，这个冬也很可疑啊，而且，还是暧昧地可疑。”光造边吃着饭菜，边暗自想到。
他看着姐姐的笑容，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结论。
时间，可以改变所有，包括他织冷光造。三年前，他还是个对一切都似懂非懂的蒙童，而三年后，即便他也只有十四岁，但他所经历的事情，已经让他成为一个善于伪装且成熟冷静的“大人”，伪装，观察，分析，试探，这是他对待异常事件的态度，也是他的生存方式。也许这在云山城中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这种习惯已经形成，就无法再改变了。
晚饭后，冬也道别离去。凌月香拍了拍光造的肩膀，嘻嘻笑道：“弟弟，餐桌上的你回头把它搞定，我先去洗澡了哦！”
光造点了点头，拿了把椅子走到门外。平常凌月香洗澡时，都是他在门外看着，以防有人意外闯了进去。
凌月香摆好浴桶，将炉火上的热水倒入其中，再兑入凉水，她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合适，才褪去身上的衣裙，迈入浴桶中。
“啊~虽然我不怎么需要洗澡，但洗澡本身就是很舒服的事啊，将所有不开心的事统统‘洗掉’！”凌月香头上盘着毛巾，枕在浴桶边缘，放松地自语道。
冬也走到无人的地方消失不见，回到自己的居所。他突然一皱眉，手中出现了一条青色的手链。
“我竟然会忘记事情。”
这条外表为绳制的手链实际上是一个特殊的空间道具，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它会自动将其中的盔甲匹配到佩戴者的身上，武器也会自动出现在佩戴者的手中。这是曾经军方的个人装备属性，现在也是用不到了。
里面所装的，正是冬也给凌月香所制作的剑和铠甲，其实，冬也也考虑过各种文明第一次技术革命的武器成果，但是，作为初级的武器用具，各个文明都有着各自的缺陷。适用于这个世界类型，以及凌月香未来可能会面对的冲突，原始的剑和铠甲却是现阶段最能发挥出凌月香身体素质优势的武器防具。
而这个手链，却是只有在冬也还在凌月香身边时才有效用，当冬也离开之后，就会自动化为一个普通的绳制手链而已。
“虽然有其必要性，但依旧是麻烦的规则再回去一趟吧，凌现在应该在清理餐具。”
冬也重新出现在他消失的那个地方，拿着手链，往凌月香的住处走去。
光造正躺在椅子上无聊的看着天边的余晖，眼角一扫，却是看到冬也回来的身影。
“这么好的时机，怎么能浪费，姐姐，你可不要怪我坑你啊，反正又不会真看到什么东西。嘿嘿，谁叫你自己跑去洗澡却让我洗碗来着，嗯，就是这个原因了！”光造嘴角一扬，装作没看到冬也的样子，径直站起身走向隔壁的人家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冬也看到光造进到另一户人家，也就没再多言多行。他来到近前，伸手推开掩着的房门，走进去后却看到桌上的东西仍然摆在原处，同时，他也听到了水声。
冬也能感应到凌月香的生命场就在隔间的另一边，他没有在意水声，直接走了过去，在踏入隔间之时，他抬起手中的绳链道：“忘了给你的”
凌月香愣了一瞬，然后惊叫一声，猛地将双手遮在胸前，整个坐入浴桶之中，只露出嘴巴之上的部分。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出去，你出去啊，快点出去啊！！！”凌月香满脸通红，惶急地喊道，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哭腔。她知道，昏暗的光线和水的遮掩都不能对冬也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她现在近乎是没穿衣服的出现在冬也面前，只有一层木板能给她一点点的安慰，但即便是那层木板，也很可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冬也听到凌月香惶急的声音，看了看手中的青色手链，自语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先道个歉，还是先算了”
他转过身走到房门外，将门合上，看了眼门前坐在椅子上的光造，皱了皱眉，问道：“是你吗，为什么？”
光造在冬也进去之后就又急忙回来，贴近门前听着里面的状况。收集信息也好，放心不下也好，这都是必须的。即使待会儿凌月香不听他的说辞而生他的气，光造也都不在乎。
光造面对冬也问题，转过头，看了眼冬也手上的绳链，嘿嘿一笑，小声道：“似乎猜对了。呐，冬也大哥，你和我姐姐认识多长时间了？”
冬也回答道：“有段时间了。另外，你说猜对了，是什么意思？”
”有段时间啊，恐怕不止几天十几天吧“
光造咦了一声，挠了挠头，伸手指了指房门，问道：“遇到这种情况，你现在还这么平静？我这个弟弟都感觉有些激动呢，哈哈，虽然小时候也不是没看过，不过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冬也淡淡地道：“角度不同，感受也就不同，所以，平静或是激动都有其根由。”
“我现在才发现，你说话真的好怪。“光造又是挠了挠头，接着道：”你可不能将我抖出去背锅啊，就当是报酬了，如何？反正错不在你，姐姐她也不会责怪你的。“
”为什么这么做？“冬也再一次问道。
光造转过身，又躺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道：“待会儿，待会儿再说，我突然有些累了。”
冬也看着凌月香的弟弟，织冷光造，虽然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但他能通过光造的精神波动，感知到光造说自己累了，并不是假话，因此冬也站在屋边，微一皱眉，不再作声。
凌月香在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而放松下来之后，她的惶急已是消失，剩下的，只是不知所措和羞涩。
“完了完了，被看光了，怎么办啊，呜，该怎么办啊，这种情况，我没经验啊！呼，冷静冷静，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再想吧”
凌月香匆匆结束才刚刚开始的沐浴，换好衣物，坐在床上胡乱想着。
”让他负责开玩笑，就他那样，根本不会在意的吧？！“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太假了“
”对了，他是怎么进来的，光造不是应该在外面吗？光造呢？！难道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才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那他他现在知不知道，知道了的话，我这个姐姐的威严还怎么维持啊，唔，头痛头痛！“
”哼，这个家伙，我一定要教训他，不然再有下次怎么办。真是的，也许我应该弄个门闩，这样冬也就不会直接进来了。“
”啊，到底怎么办啊！！！“
”算了，不想了，想不出来“
”呼“，凌月香吐了口气，走向房门，”不知道，冬也还在不在“
凌月香打开门，就看见弟弟正躺在椅子上，而冬也则站在她的身侧，正望着她。
”咳。“凌月香不敢看冬也的眼睛，而且，看情形，弟弟似乎已经是知道刚才的事了。她只得冲着光造佯怒道：”你刚才跑哪里去了？！“
光造连忙从椅子上下来，他笑着挠了挠头，支吾道：”那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稍稍去找阿姨聊了会儿，注意到的时候冬也大哥就已经进去了“
凌月香本来已经恢复过来的脸庞霎那间又变得红了起来，她气道：”你，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不在门口，冬冬也他怎么会直接进去，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啊姐，我下次会注意的，不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光造低头道歉，接着又抬起胳膊道，”姐，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冬也看了眼织冷光造，没有说话。
凌月香又冲着弟弟说了一通，然后才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啊，那个，冬也，你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走了又回来了啊？呵呵呵“
冬也平静地道：”要给你个东西，本来还以为你应该在收拾餐具的。那么，为了刚才的事情，应该即便是朋友也不允许的，我向你表示道歉，并请求你的原谅。“说完，冬也做出欠身的动作。
”啊，没事没事，都是光造的错，真的没事，哈哈哈！“凌月香装成不在意的样子。
”这哪里像道歉了啊，所以，他还是根本没有在意吧！是这样，肯定是这样！呜，那我还怎么拿这件事’要挟‘他啊，完全不给我机会嘛！“
”嗯，没事就好。这个给你，你知道是什么。“冬也立起身道，”那我该走了，明天见。“
”这不是完全和平常一样么“凌月香无力的想到。
光造看到冬也转身离去，突然道：”我去送送冬也大哥！“说完，就跑了过去。
”这是怕我再说他吧长大了就不乖了。真是，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我会这么悲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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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造追上冬也后，径直问道：“你喜欢我姐吗？喜欢或者不喜欢，直接说吧。”
冬也皱眉道：“你所说的喜欢，是指哪种意思，欣赏，欲求，或者爱情。”
光造脑门上出现三条黑线，他反问道：”你说呢？不要告诉我，你连承认或是否认的勇气都没有，那样的话“
你就去死吧，光造在心中说道。
冬也思索一瞬，道：”我想，你指的应该是爱情吧，这是你们所谓喜欢的普遍意义了。那么，我的回答是“
”不喜欢。“
”对于你的姐姐，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我与她之间有因果，或许更多的，我们之间是一种亲情和陪伴。我不能我完全确定我的理解对不对，因为我没体验过亲情。“
”亲情你妹啊亲情，你们之间到底要怎样才会出现亲情这鬼东西？！还有，你确定我姐对你的表现是亲情？！放屁！不要觉得我小就胡说八道好不好？我已经不小了！而且我又不是不同意？我姐不成家我也压力很大好不好？！“光造激动地说道。
其实一直以来，光造都把凌月香不嫁人的原因归咎于自己。十八，对于凌月香而言真的不小了，要知道，出了蒙学就成家的人也不稀奇，而十六更是一般男女成婚的年龄，十七还没成婚的就很少了，十八更是少之又少。毕竟，因为生产力的缘故，即便需要控制总人口，但青壮人口的比例却是要确保的，否则就会造成劳动力短缺，这对于人口规模不大的云山城而言是很大的危机了。
而光造认为，凌月香之所以一直不成婚，一是怕自己这个弟弟变得没有依靠，二是怕自己受委屈。自己的存在，对于男方而言，只是个累赘罢了，这一点，光造很清楚。他不确信云山城的所有人都会把他当累赘，但他毫不怀疑，肯定会有那种人存在。不是一家人，不用承受他这个负担之前或许看不出来，但成为一家人后，就一定会露出原本的想法。
因此，他一直认为，他根本没有必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什么都做不到，不能救父母，不能救原来的云山城，不能救那些在旅途中死掉的人多余的存在，不该出现于此的存在。
无能，废物，负担，累赘，枷锁，绳套这就是他对自己的定义。
”或许，这对你而言既可笑又无聊，但，这就是我的全部了。“光造喃喃道。
“那么，你们究竟认识了多长时间？”光造恢复冷静道。
冬也看了眼光造，坦白道：“严格来说，十年。”
“十年，你逗我？“
”但这是事实。“
”你确定？“
”确定。“
”真的确定？“
”确定。“
”好。说亲情我信了。那么，你对我姐的情感判断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
”我知道。她喜欢你，她爱你。“
”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姐。因为她的表现。因为经验。“
”你确定？“
”我确定。“
”确定？“
”确定。“
”好。“
”那么下个问题。你知道我姐喜欢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我三年后将要离开这里，甚至，一年后“
”必须？“
”是的。“
”简单。我姐跟着你不就行了。“
”但我不能确定，她最终能否成为和我一样的存在。“
”什么叫和你一样的存在？“
”特殊的位格，你理解为地位也可以。“
”你是因你的位格或是地位的特殊性，还是因你的位格或是地位所处的社会以及别的关系，亦或是因我姐不具有你的位格或是地位，才选择排斥？“
“一。”
“无法提升？”
”很难。“
”难点？“
”时间不足。“
”简单。“
”为什么？“
”你不用在意时间的长久，你只需要给她这个经历就可以了。“
“是这样么？”
“是这样。”
“确定？”
“确定。”
“那么，你不在意你的姐姐离开你？”
“只要她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快乐。”
“这样。”
“你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能。“
”确定？”
“确定。”
“确定？”
“确定。“
”确定？“
”确定。“
”好。“
”问题解决？““问题解决？”
“解决。”“解决。”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
冬也微笑道：“你比较有趣。”
光造挠了挠头，嬉笑着恭手道：“承蒙夸赞！”
“那我就不送了。放心，我会做好助攻的。”
光造转身回去，冬也抬头看着正在拉开的夜幕，自语道：“爱吗？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