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往事 上
“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把此事压下来？”两人一个坐着，一个恭敬的站着，皇帝先开了口。
“臣不敢，只是想把当年的事搞清楚。”路沈知道一部分，但是他不知道皇帝是否还有他不知道的事，而他知道的一些事也不能跟皇帝透露。
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子生下的皇子，父皇儿女众多，从出生到少年时期他都不曾受到过父皇任何的关注，在那个酷似冷宫的地方默默成长。
由于母亲不得宠，他从小没少受到欺负，甚至得宠人身边的下人都能欺负他们母子，尤其是当时的皇后。
这样的经历，让他从小就察言观色，懂得收起自己的锋芒，躲藏在受宠的三皇兄身边。
他以为卖力的为三皇兄出谋划策，就能得到一世安稳。没想到即使这样，他攀附的三皇兄也未把他当亲兄弟看待，反而当做一颗随意舍弃的棋子，成为了三皇兄和大皇兄、二皇兄斗争下的牺牲品，被皇帝发配到柳州南山书院隐瞒身份学习。
到了南山书院，他曾自暴自弃过，一切只因为自己的母妃不得宠，娘家无所依仗，竟然连皇家学院的学习资格都被剥夺了，发配到柳州这个荒凉的地方。
但是他到了南山书院却意外发现，这里的夫子简直就是世外高人，就连皇家学院的夫子都不能同这里的夫子同日而语。
几位同窗有能力，有抱负，他爱才惜才，自然而然的和三位同窗走的很近，没人知道他皇子的身份，大家也不拘束，成为了好兄弟。
大家都是年轻人，枯燥的生活偶尔也需要调剂，于是四人偷偷去偷夫子屋子的酒，逃课到书院的山崖边喝酒。
“德辉，都城什么样？”问话的是希孟。
“京城就那样，还不如这里天高皇帝远，天空任鸟飞。”换名德辉的正是当今的皇帝。
“你似乎对皇帝有什么不满？”这次问话的是仁甫。
“我没有。”被父皇狠心发配到柳州，当年的他当然心生怨气，不知道相依为命的母妃怎么样了。深宫的生活，让他深信这世间除了母妃，再也无人真心对他好。
“就是有，他们秦家当年抢了人家的天下，坐皇帝也不好好做，搞得整个国家内忧外患，就是该恨。”仁甫口无遮拦。
“仁甫莫要胡言，当心祸从口出。”一直没说话的千里说道。
“我没有胡说，大不了被皇帝诛我九族，反正我都一个人，就算诛九族也就我一个人。”仁甫并没有住嘴。
“你别再胡说！”当时听到有人诬蔑自己的父皇和祖先，他还是忍不住反驳。
“我怎么胡说，你看看今年朝廷在柳州收了多少税银和粮食，哪家哪户过得不惨。听说南方发大水，朝廷从我们这里剥削的粮食一粒都没有运到南方。”仁甫愤恨的猛喝一口烈酒。
仁甫说的这个事他再清楚不过，他就是因此受到牵连被发配到柳州的。
其实事情跟他本无关，是三皇子为了争储多一分筹码，把注意打到了赈灾的粮食上。此事被大皇子和二皇子知晓，并大肆给宣扬了出去，搞得父皇就算再喜欢三皇子也不得不处理。
三皇子拉着他背了锅，父皇心里清楚的很，却只发落了他，三皇子丝毫没受到影响。
“仁甫，别说了。”希孟开了金口才止住了口无遮拦的仁甫。
这三人都很有才气，有能力，但性格却各不相同。
希孟沉稳，做事情周全，眉宇间总让人觉得心事重重，虽然为人和气却又有一丝防备；
仁甫刚好相反，治国之道讲的头头是道，为人机灵且直来直去，没什么城府；
千里喜欢查案，为人有些迂腐，跟查案无关的事也很少跟人起争执，还喜欢为别人着想。
“对了，今年的科考，你们都参加吗？”仁甫转移话题，不说话他可做不到。
“有你小子在，还有我们的戏吗？”希孟调侃到。
“这倒也是，要不我让你们先考，我再等三年又何妨。”仁甫还真当仁不让的承认了。
“德辉，你学问不错，该不会是京城人才辈出，你才来柳州跟我们争殿试资格吧？”仁甫想象力丰富，虽然他有信心赢过德辉，但是最多也是险胜。
“你们考上科举将来想当什么官？”德辉没有回答仁甫无厘头的问题，而是好奇问问其他问题。
“我中了状元好歹让皇帝老儿给我一个一品大官当当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种，等我把大周好好整治一番，让百姓安居乐业。”回答最快的还是仁甫。
“嘿嘿，我要是考上了，让我进衙门就行，只要能查案。”千里也说道。
“希孟，你呢？”当年他是这么问的那个人。
“既然你们都做文官，那我就去做个武将吧。”当年希孟是这么回答的。
“你问了我们这么多，倒是你想做个什么官？”仁甫好奇的问向问题的提出者。
“我当然要做皇帝啦，不然怎么满足你们。”当年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你想做皇帝？”希孟反应特别大，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希孟这样。
“是啊，我做了皇帝，就让希孟你做大将军，仁甫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官，千里喜欢查案，就给你一个提刑当当，怎么样？”为了掩盖这可笑的野心，他跟大家开起了玩笑。
“要是你能做皇帝，我一定支持你！”仁甫开怀大笑。
那天他们讲了很多大逆不道的话，或许因为这个，让他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后来，京城来信，说母妃在御花园意外落水，已经仙逝了，他伤心极了，等他快马加鞭赶回去的时候，连母妃的尸骨都没见到。
母妃身边的小太监康公公悄悄告诉了他，母妃死的蹊跷，背地里竟然是大皇子下的手。
大皇子本以为上次的事能扳倒三皇子，没想到他替三皇子扛了罪，让大皇子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拿他的母妃出气。
从那天起，他就暗暗发誓，将来不惜任何代价出人头地。或许，南山书院和背后的势力就可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