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陷害
会议室一片肃穆。
大学校园不比中学和高中，一个学生恶意伤人，并且在事后死不承认丝毫没有认识和检讨自身错误的态度。在大学校园，这是不可容忍的。
简单来说，同样的错误放在一个高中生身上，学校还可以通知家长，以恶意伤人或者不服管教作为理由，让家长把孩子领回去反省。但是在大学，恶意伤人并且无故将人致残已经上升到了法律的层次上。这不是请家长和批评教育可以解决的，学校方面甚至有理由在调查结束之后立刻打电话报警处理。
校长脸色一沉，刚刚也问了：“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楚阳说：“有。”
于是……
以胡少的父亲，校董为首的几个人在冷笑或者不屑。
下方，跳出来口口声声指正楚阳“恶意伤人”的几个学生，此时渐渐适应了这种气氛，一开始见到校领导时的局促和紧张不见了，反而脸露嘲讽之色看热闹一样期待着楚阳的辩解。
一伙人大概是认为吃定了他，想想也对，这么多人异口同声的站出来作证。
楚阳打伤人是事实
上面，又有校领导站在自己这边
他们不信一个楚阳能说出花来，这种情况下还能让他咸鱼翻身，除非是见鬼了。
这也是校长脸色难看的原因。
事实上不管是这件事情本身是不是存在疑虑，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他身为校长也只能以身作则，不可能因为这个年轻人是自己女儿班里的学生而丝毫偏袒。甚至是要做出一个表率来，一旦楚阳承认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无论任何理由，何种借口，必须要严肃处理。
“自求多福吧。”
校长心里一叹，眼角余光瞥见一旁女儿身上。
班主任此时是真的慌了，六神无主。
她当然知道楚阳和胡少之间的矛盾。
故此，也大概知道，这件事楚阳肯定是被人冤枉的。然后呢……
她去为楚阳辩解吗？
不是没动过这个念头，但自己清楚的认识到，没用。众口铄金啊，即便她豁出去了，为了自己的学生在学校领导面前仗义执言，可谁会信？
你有证据吗？
你有人证吗？
你有物证吗？
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就因为你是校长的女儿？
班主任又不傻，知道自己一旦站出来，立刻会面临这样的指责。而她的身份又比较敏感，校长的女儿啊。有时候出身太好，身份位置太特殊了，也是一种羁绊。
眼睁睁看着自己学生陷入绝境，被人围攻，唇枪舌剑。
开除的命运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她心烦意乱，生气，愤然，可又无计可施。只是一双美目落在孤单的站在声讨人群中的楚阳身上时，眼中多了几分同情、怜悯，和一丝丝怅然之色。
千人千色。
在场人冷笑、幸灾乐祸、冷眼旁观的表情变化落在楚阳眼里，让他皱了下眉。
无上尊何曾受过这种冷遇？
区区几个凡人，如蝼蚁一般。
“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心头一声冷笑，只是觉得融合了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灵魂之后，自己突然变得太仁慈了一些。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对了，王力。
还有那个什么胡少。
早知如此，就应该杀了，区区一介凡人，安敢欺到无上尊头上！？
转过身，楚阳看向几个作证的学生。
有男有女。
有楚阳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不知为什么，原本还一脸嘲讽不屑的几个学生，一看到楚阳平静无奇的目光，心头没来由的打了寒战。
“太吓人了。”
“我特么怎么感觉，被他看一眼，头皮发麻，心里直冒凉气！？”
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几个人不敢正视楚阳的目光，低着头。
楚阳伸手一指：“你是谁？”
被他点中的一个男学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我，我是……”
“抬起头！”
楚阳冷声命令道。
男同学吓的一哆嗦，身体仿佛不由自主。
尼玛？
什么情况？
身旁的几个作证的学生愣住了。
这么听话？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怕他干什么啊？
会议桌上，胡校董脸色一沉，自己的脸面都快让这个怂蛋学生丢光了，刚要张嘴怒斥，却见校长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顿时吓的闭嘴，恶狠狠的朝那个学生瞪了一眼。
“我叫孙达。”
男同学很识相的回答了楚阳的问题。
“刚刚是你说的，我主动挑衅，把王力几个人叫到小树林去，先动的手打他们？”楚阳冷声质问，眼神迫人。
“是，是我，不，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跟我没关系。”
孙达突然反口。
被他推出来当挡箭牌的一个女生气疯了：“孙达，你脑子有病吧？”
“哼！”
上方，胡校董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会议桌上。
孙达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眼神狂闪。他第二次反口，这一次矛头对准了楚阳：“没错，就是我说的，我说的事实上。当时我们几个人都看见了，亲眼目睹！”
这货也有几分急智，怕事后楚阳报复，一开口把其他几个人拉下水。摆明了车马就是要把白的说成黑的，和楚阳硬刚！
反正上面有人，他们都是给胡少办事的。
这么大的事，楚阳的下场一定很惨，很大可能会被直接开除，到时候人都不在南大了，谁还会在乎他报复。
其他几个学生气的不行，但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响应道。
“孙达说的没错，我们当时都在场，亲眼所见。”
“就是你挑衅在先，王力他们都求饶了，你还不放过他们。”
“你这人太狠毒了！”
“没错，作为同学的我们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出来作证。”
“我们不怕你，身为南大的学生，我们也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几个学生仿佛斗胜斗公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尤其那个女学生，仗着自己是女生，仗着校领导都在场，昂首挺胸不断斗向前撞去，用身体去撞开楚阳。
不过他失算了，本以为自己这副姿态楚阳一定会吃不消，为了避嫌也会主动闪躲。然后楚阳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冷冷的俯视着她，如同一尊天上的神，冰冷无情的轻视着地面上一只蚂蚁在挑衅自己，在跳蚤一样的上蹿下跳，何其可笑。
女学生瞬间哑火，要不是她及时停下，刚刚鼓囊囊的胸差一点就撞在楚阳怀里。脸一红，恨得牙根痒痒：“还是不是男人啊？”
会议桌旁，十几位校领导面沉入水。
结果显而易见，楚阳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恶意伤人的罪名马上就要坐实了。
胡校董冷笑，跟我斗，你还嫩点！
他手下，几个主任副主任悄悄使了眼色，心里同样乐开了花。今天这事办的痛快啊，轻轻松松把一个学生拿下，这可不仅仅是下了校长的面子，重要的是他们几个人成功抱上了校董的大腿。
听说最近胡校董正在和校长争权，他们这次助了一臂之力，以后好处大大的有。
“咳～～”
胡校董装腔作势，扭过头去，满脸都是笑容和得意：“校长，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依我之见，这种败坏校风校纪的学生应该立刻开除处理，绝不姑息！”
底下的主任，副主任连忙附和。
“是啊，校长，马上处理吧。”
“开除吧，这种害群之马，绝对不能留。”
“不能心慈手软啊，校长。”
校长脸色愈发难看，这几个人是在将他的军啊。
“不急。”校长一只手掌下压动作，几个主任纷纷闭上了嘴之后，看着楚阳，沉声道：“楚阳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大概是最后的挽救了。
可见校长大人心里面也已经凉了半截，事实摆在眼前，他不认为区区一个学生，能逆大势。铁证如山啊，即便是身为校长的他此刻都已经束手无策了，何况是一个楚阳。
“有。”
楚阳微微颔首，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斩钉截铁！
不容置疑！
几个校董愕然的抬起头来。
胡校董拍桌子，有恼羞成怒的迹象。
校长苦笑。
这也是一个刺头学生，都这样了，还不肯低头吗？
他悄悄看了一旁的女儿一眼，眼神里传达的意思是——你学生这样搞，我想放他一马找不到理由啊？
班主任秀拳突兀的攥紧了几分。
然后，楚阳不理会所有人，豁然转过身去。
“你们几个。”他手一指，指下的几个学生一脸懵。干啥啊？你还有完没完了？都特么到这个地步了，你他娘的不会想着翻盘吧？
“痴心妄想。”
“脑子有病。”
“妈的！”
下一秒，楚阳忽然一声爆喝，声如洪钟，震惊全场。
“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唰唰唰！
几乎下意识的，几个人猛然抬起头来，仿佛木偶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和楚阳的目光触碰。
脑海中突然嗡地一声。
目光触碰的刹那，几个人心神失守，他们看到了什么？
明明是一双眼睛，却仿佛形成了漩涡一般，将几个人视线吸引过去，吸引，陷入，沉沦，再难以拔开。漩涡之后，他们从楚阳眼睛里看到了日月星辰，看到了斗转星移。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无尽沧桑的背后，隐藏着累累的白骨山，血流成河。
一个人。
一个如至尊，如神王一般风华绝代的男人，一步步踩在尸骨上，身边是战场厮杀，人头四滚，他就这么的一步步走过去，像无上的尊者一样，最终踩着无尽的尸骨，坐在了尸骨山上，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王座之上，俯视天下！！！
耳边，传来楚阳冷冰冰的质问声。
“你们叫什么名字？”
“孙达。”
“李双离。”
“张红。”
几个学生仿佛木偶一样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着，一问一答，完全不过脑子。
“你们为什么给王立几个人作伪证？”
“有人威胁我们这么做的。”
“谁？”
“胡少。”
“胡少是谁？”
“胡彦斌，呐，那个姓胡的校董，胡少是他儿子。我们来之前，胡校董亲自交代别人打电话给我们，告诉我们几个，只要听他的作伪证，以后可以给我们争取学生会名额。还给我们钱。”
“多少？”
“每个人十万。”
“最后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和王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双离：“我不知道，我一开始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王立。”
张红：“你和胡少是情敌。”
孙达：“第一次冲突，是胡少吩咐王立几个人找你麻烦，打了你一顿。第二次冲突，是王立几个人要收拾你，先动了手，但是没打过你，自己挨了打。”
最后一个学生，把自己亲眼见到的。
时间。
地点。
打架经过。
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讲述了一遍。
楚阳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好了，你们可以醒来了。”
他转身，冷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视全场，如山般的气势。
“校长，胡校董，各位主任，你们都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