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这酒令人发烫!
南夫人端起面前酒樽微微一抿,细长了双眼,缓缓道:“桃姑娘美若天仙,德才兼备,确是深得我心,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按照凡间女子的品性,这番阴阳怪气的夸赞之后,必是要说对自己的不满意之处了。
桃夭夭虚心低头,道:“桃夭夭谨听夫人教诲。”
那南夫人笑了笑,道:“怎算得上教诲?算不上,算不上。”客套一番才进入正题,肃穆地道:“不过小小提醒罢了,既是未出阁的女子,断然不可与别的男子如此眉来眼去,”说罢看向一旁的南锦烟,又道:“既是好友,还望桃姑娘与老六保持距离,切莫违了界。”
这番话不知怎地,说的阴讽讽的。说者有意,听者也懂其意。
来不及感叹这南夫人眼神真尖,如何看出我与小烟眉来眼去的?莫不是她老人家老眼昏花,自己臆想的罢!桃夭夭心里暗暗地想。
南夫人虽是对桃夭夭说着这话,但南锦烟心里十分明白她此番话是要暗指谁,警告谁。因而赶忙上前去谢罪,道:“怪不得桃姑娘,是锦烟未把握好分寸,失礼了!”说罢恭敬作了揖。
做到了这番让步,南夫人也无话可说了。桃夭夭有些愧疚地看了南锦烟一眼,道友,对不住了,让你背锅了。
看来,这南夫人与小烟的关系甚是微妙啊。
显然南夫人并不太喜欢南锦烟,再联想到之前明月小丫头对他的态度,桃夭夭便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毕竟非她嫡出,恐是对他不满得很!
五小姐看她对诗占尽了风头,好不容易被娘亲批评了一道,还被南锦烟给担下了责,心生不爽利,酸酸的道:“莫不是我七弟这眼神不济,恐也瞧不上你。他长得那副桃花相,将来没有十来房至少也得有七八房姬妾,就算你是正房夫人,那也着实没用!”
见她如此大言不惭,南夫人正要发火。谁料桃夭夭自然地应了一句:“他确是眼神不济,才瞧上我。”她眨了眨眼睛,又恭敬地说道:“五小姐虽是他姐姐,眼神却如此地好,以后定能找个好夫君!可喜可贺!”
桃夭夭眼里有闪闪的亮光,好似真诚的不得了。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动人心魄!
她这番话不仅化解了五小姐的训斥危机,还将全场的气氛带动起来,大家都和和气气的笑出了声。
这时,桃夭夭递给五小姐一个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说:“桃夭夭以退为进,再次完胜刁蛮小姐!”
现下,桃夭夭收起心里的得意,只觉暗暗大快人心便是极好的:纵然本狐妖没了法术,也照样能见你一次,整你一次!
“桃姑娘果真是大家闺秀风范哪!以后南府交由你打理,我们便也放心了!”南夫人甚是欣慰,眉开眼笑的道。
可是不对啊,《人间简史》中记载,人间达官贵族的公子哥的姻缘,完全不能由自己掌控,不是一定得娶个相府小姐,名门望族什么的,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嘛!
又转念一想,也对,这南将军的地位已经到了不可撼动的地步,也没什么需要巩固的必要。
若以后生活在南府……桃夭夭开启了她的一系列遐想——不仅可以天天虐虐这个刁蛮小姐,还可以将明月那丫头调到自己房里,不仅能和小烟天天一同散步说话,时不时地还能和南天溪一起习武,和风声一起大开荤。
这儿离穆芝郡和皇宫还有望春楼也甚近,不仅可以隔三差五地找郡主玩玩,还可以天天进宫,时不时回去看看银铃,那倒还真是不错!
某狐妖丰富的心理活动如潮水般翻涌,那水势,挡都挡不住。
就这样不断的喝酒说话,一晃眼就到了深夜。
南天溪示意风声送桃夭夭回去,并递给了他一个眼神。风声认得——那是计划开始的眼神。
风声心领神会的扶着醉酒的桃夭夭离去了。
南天溪正准备回房拿行李。
脸色微红,有些醉酒了的南将军却忽然叫住了他。
“老七,今夜你送我回房罢……”
南天溪心里一惊,只得诚恳地颔了颔首,便从丫鬟手里接过他。
没几步路的距离,便到了房里。
南天溪将他扶上床榻,细致的给他盖好了被子,自然地转身离去。
但刚走到门口,鬼使神差的顿了顿,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在门口站了片刻,终于又折了回来。
他坐在床榻边上,虽是背对着他,却早已把他看得真真切切。
这个一生戎马的男人,骄傲的活了半世,此刻却一改平日的肃穆严厉,宛如一个孩童似的躺在榻上。
南天溪转过身来仔细地看着他,那脸上凌乱的异色是一道道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疤痕,眉间眼角的皱纹什么时候又深了几道,看得这些,南天溪的眼睛垂了下去。
不到半刻,他再次起身,这次,从床榻到门的路似乎变得很长,他一步一回头地走着。到了门口的时候,情绪又全面崩盘,又回到了床边。
他蹲下来,握了握南将军的手,一时一股温暖传到自己体内。
这酒令人发烫!
明明计划了那么久,突然就到了这一刻,心中还是有千万般不舍。
这时,南将军开口道:“我儿……”
听他在呼唤自己,赶忙把手搭上去握住了他,道:“孩儿在这呢,在呢……”
谁料南将军嘴角微微嚅动,又道:“我儿……怎还不走?”
南天溪有些惊惧,又仔细想一想,许是自己想多了,他话中的意思应是……怎还不回自己房里。
便答道:“马上便走……再看看你。”
“……别去和你娘亲道别了,”南将军轻轻地说道。
一时南天溪眼波晃动,心里有万分震惊,但只是睁大了眼去看他,意识早已飘到自己的各种猜测之中了。
他又道:“去了……你便走不成了……”南将军语气渐渐平稳,虽然任是一副喝醉的样子,但好似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