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能力

  好像是真的回来了。郗河用了近一节课的时间缓过神来，下课以后在教室周围转悠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郗河一溜烟地跑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手机摸了出来。在学校里平常时间是不能带手机的，被发现了是要被没收处分的。

  输入了一串陌生又熟悉的数字，郗河摁了拨号键，而后将手机贴在了耳边。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和郗河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郗河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紧张了，算上考验里的时间，该有好几年了吧。

  “喂？”电话被接通了，“郗河吗？”

  “妈。”郗河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

  “怎么了？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郗河的母亲问。

  “没，没怎么，就是问问你们今天晚上回不回来吃饭。”郗河马上转移了话题。

  “那也不用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吧？今天周五了吧，那我跟你爸回去一趟，跟你吃个饭。”郗河的母亲回答道。

  之后随意应和几句，郗河挂断了电话。上课铃声响了，郗河小跑着回到教室里，已经迟到了两分钟时间。郗河随便用了个在上厕所的理由借口蒙混过去，在座位上坐下。

  这真的是现实吗？郗河无从考据，因为那一场考验就像是真的一样。不过现在郗河还有一件想要做的事情。

  去找慕诗琪。

  这节课上完就是放学的时间了。郗河随手翻了翻抽屉里的试题试卷，曾经对郗河来说宛如天书一般的题目，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了。在考验里努力的那段时间也是实实在在的，郗河的所学一点都没有忘记。

  既然之前就能考上北华，那么郗河就有信心再考一次。

  很快放学了，郗河随手整理了一下书包，起身往校门外走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急于去城市的另一端找慕诗琪。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见慕诗琪姑且就排在第二好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郗河知道他们回来时间肯定已经不早了，干脆就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会买菜，而后直奔了菜场去买菜。

  这些事郗河在考验里的时候做过一些，但是也不常做，基本上都是买了菜而后在慕诗琪家里和慕诗琪的母亲一起做。

  在家里下厨好像是第一次？郗河在厨房里捣鼓起来，将食材处理得差不多了以后，门口传来了动静，是父母回来了。

  看到郗河在厨房，两个人都是愣了一下。母亲凑到郗河身边瞅了一眼，发现郗河切的菜似乎看上去还不错。

  “怎么突然愿意动刀了？”母亲问道。

  “呃，也就是一时兴起。你们等一下，我准备开火了。”郗河拍了拍手。

  “你行不行啊？”母亲对此表示了怀疑。

  “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看我的，如果不行的话你们再带我出去下馆子。”郗河咧嘴笑道。

  母亲也笑起来，转身退出了厨房，将舞台留给了郗河。

  今天晚上的气氛很融洽。郗河努力地回忆着考验里的日子，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考验里终究是考验里的事，在那里发生的也未必发生在这里。有些事情郗河还没来得及证实，最直观的，或许就是慕诗琪到底在哪儿。

  其实郗河对此并没有抱多少期望，因为不该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慕诗琪就恰好在这座城市里。考验里在一起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毕竟是“剧情需要”。可现实从来没有剧情需要。

  饭后一家三口难得地聊了会儿天，而后郗河躺在房间里，突然想起来了一串数字。郗河努力地想了想，这好像是慕诗琪的电话号码。

  于是郗河腾地从床上起身，一把抓起手机将这个号码输入进去。摁了拨通键，郗河举起手机，这一次不是紧张了，倒不如说是——

  期待。

  可这一次甚至连“嘟”的声音都没有。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机械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倒是有几分游戏里系统的模样。郗河苦笑一声，放下了手机。也是的，他不该“想那么多”的。

  那么慕诗琪是不是也不在那里了？郗河翻了个身，毕竟没有亲眼见到，郗河还是不愿意相信。

  眼见为实。

  次日，郗河起了个大早，先是去跑了会儿步，而后买了早餐回家。洗了个澡收拾了一下自己，郗河出门打车上路。

  报上了小区名，郗河坐在车里，没有像以前一样去看手机，而是坐在座位上，双手交叉在腿上，两个大拇指绕着圈。郗河在思考在回想，在想自己和慕诗琪的曾经和过往。

  要说最为淡薄的，大概就是和真正的慕诗琪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只是初遇的双排队友，郗河天真地说，我会保护你的，然后慕诗琪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至于后来的那个慕诗琪，就精彩了许多。郗河毫不怀疑，在考验里的那个慕诗琪，说不定其实就是那个系统复制出来的慕诗琪。只是她演了一出好戏，将自己给骗了。

  当郗河回忆了大半，一个小时过去了，车也到了。郗河站在这个熟悉的小区门口，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些考验里的记忆就汹涌而来。

  其实都是假的，但是对郗河来说，却又是真的。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郗河被拦在了单元楼楼下。犹豫了一下，郗河还是站在一旁的呼叫器前，摁下了记忆中慕诗琪所住着的楼层户门。

  “喂？”

  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因为太过于失真的缘故，郗河听不出来这是不是慕诗琪的母亲。

  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郗河努力地维持住自己说话声音语调的平稳：“喂，您好，请问是慕诗琪的母亲吗？”

  “慕诗琪？你找错人了吧？”

  郗河愣了一下。这个回答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郗河已经有了这个准备。

  但真正面临的时候……好像依旧是有些难以接受。

  “啊，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郗河转身离开。

  这个世界这么大啊，我又该去哪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