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灾厄 上
趁着夜色，一辆铁皮战车绕过了恶血沼泽，朝着东方的济世裁庭赶去。使徒旬表面上表现的很淡定，而心中却焦急万分。踏燕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虽说对她的实力很放心，但裁庭之中出现的变故已经超过了可控范围。
褚江和陆青都很沉默，心里都在为无尘和踏燕担忧。只有影侍一直喋喋不休，本来使徒旬要他去保护岳无敌，但这家伙却死赖在褚江身边，死都不肯离开半步。原因是褚江的解药的确管用。介于上次影侍的救命之恩，褚江对他倒也不再冷言以对。
“不是我影大人胆小怕事，而是你们根本不是古殿臣的对手。在你们死之前，一定要先给我解药。”
“闭嘴！”褚江受不了影侍的唠叨，忍不住斥道。
“告诉你们，古殿臣已经疯了，彻底的疯了。”
“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陆青耐着性子问道。
“有什么意义？你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太浅薄，简直就是井底之蛙。”影侍哼了一声。
“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的？你的故乡在哪？肯定也有亲人吧？”
闻言，影侍出奇的沉默了。
“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可能是受制于人才会来恶土的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影侍淡淡道。
“岳府兵变事件是你一力主导的，但却并没有伤害多少性命。这应该是你在可以避免，我说的可对？”
影侍又沉默了，陆青接着问道：“你来恶土是不是在寻找一种代价？我们本来就不是敌人，如果可能我们还能成为朋友。朋友就应该坦诚相待。”
“朋友？哈哈……”影侍突然笑了，语气中带着嘲讽。
“有什么不可以？我和三哥相识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却能够为彼此献出生命。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什么吗？”陆青意识到影侍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继续劝慰道。
“那你们傻！”
“如果再这么顽固不化，我不会再给你解药。即使你救过我们的命！”褚江突然怒道。
“那就一起死吧！”影侍愤怒地回应一句，便不再出声。
陆青叹了口气，虽然不了解影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不难猜测这是也是可怜人。
“旬大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天亮之前我们应该能抵达山门。”使徒旬道。
济世裁庭，娲皇峰。
日出时分，警世之钟罕有的没有如期响起。娲皇殿中空荡荡一片，原本该在娲皇神像下膜拜的信徒未见一人。
一股浓郁的腥臭气在空气中回荡，像是鲜血腐败的味道。
“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装。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娶回长乐侍君王……”
一曲时而高亢，时而悲戚的歌声在娲皇殿中回荡。歌者是浑厚的男音，唱的是《封神榜》中——商纣王写给女娲娘娘的一首媚诗。传说，也正是因为这首大逆不道的诗句引发了天怒人怨，为商朝埋下了亡国的种子。
“我到底是谁？谁又是我？”
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走进了大殿，在阳光普照的穹顶之下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超过了人体能够承受的姿势极限。
“你造人补天，功高于世，却因为几句戏言而让我深陷囹圄数千载。幸甚，我得天地造化活了下来。多少年来我一直站在你的面前，你又能奈我何如？”男人指着娲皇神像怒声斥道。如果任何人在场，肯定会以为这人已经疯了。
“我虽然不再是帝辛，却还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依然能够俯瞰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娲皇，我要你亲眼见证我创造的血肉地狱。”
男人从背后抽出一柄黑铁重剑，抡圆了砍在娲皇神像之上，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神像轰然倒塌。一种银色的液体像是血液般溅射了出来，泼洒到男人的身上，顿时形成了一层铠甲般的保护膜。
“五浊恶世，颤抖吧！”整座大殿在男人的怒吼中倒塌，屹立东方百余年的济世裁庭顷刻间毁于一旦。
使徒旬驾驶着战车刚到山门，就听到一声震天声响，高耸入云的娲皇峰在朝阳中分崩离析。车上的三人见状脸色煞白，亲眼目睹了这一场灾难性的神迹。
“这怎么可能？”使徒旬肩头在止不住地颤抖。
“走！”褚江眼看滚滚山石朝着战车压来，惊呼一声。但已经太晚了，娲皇峰的倒塌速度快若奔雷，就当战车即将被埋葬之际，突然一片金光闪过，整辆战车凭空消失了。
短暂的失明中，使徒旬听到了一个声音。
“主人，跟我走吧。恶土已经危在旦夕。”
使徒旬虽然眼看不见，却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他最忠心的一位护卫甲士。
“胡伯？发生了什么？”
“一言难尽，小姐和无尘殿下已经安全离开恶土。你也跟我走吧。”胡伯劝道。
“你到底是谁？”
“这……”
“你不说，我就不走。”
“主人休怪我无礼了。”
使徒旬刚要反抗却感到脑袋遭到重击，身体内那个叫做森罗的男孩控制了他的神志。
“跟他走吧，这是最后的生机。”
恢复了视力之后，战车已经脱离了娲皇峰的范围。陆青和褚江没有受伤，而使徒旬却不见了。
“真他妈的倒霉。”影侍没头没尾地骂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褚江满脑门子都是惊疑。
“使徒旬、无尘和踏燕已经被人送出了恶土，你们快去跟岳世昌的队伍会合，可能会有一线生机。”影侍冷冰冰道。
“离开了恶土？为什么？”褚江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恶土最后的生机就要干涸，大地深处的力量已经失去了耐心。我一时半会跟你们解释不清楚，快他妈的逃啊！”影侍大叫一声。
陆青急忙跨到了驾驶舱，学着使徒旬的模样启动了战车，朝着北方一路疾驰而去。
西方永冻深林，暴风雪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恐怖的钢铁幽灵再现；恶血沼泽中，无头骑兵队伍越来越壮大；东南方的劣徒山脉，成百上千条庞然巨物在土地中涌动。
永冻深林中的寒潭中同样显现异象，千丈水花溅上高空，在冷空气中化作冰棱刺向大地。低沉如牛般的叫声响起，某种身体柔软却大到不可思议的东西从寒潭中挤了出来。
冰谷中的沉睡的盘古蚁后自主醒来，带着仅剩不多的盘古兵蚁拼命地爬向外界。但刚刚破开矿山出口，就看到遮天盖地的黑雾汹涌而来。
正在北上驰援天工营的队伍中，岳无敌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面容惨白地望着西方。水灵也在这时发出了惊惧预警。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