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圣地之魂
传说，菩提伽耶隐藏在密林之中。
而如今，沧海桑田，尼连禅河的对岸是一片荒野。齐膝的杂草丛生，偶尔会又几颗枯树零星点缀，加上昏暗的天色，全无神圣气息，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娑罗对一切都感到好奇，左摘下一片叶子，右拔起一根荒草。自从解开了心结，她仿佛变成真正豆蔻年华的少女。
“尊者，这里比三国之地还要荒凉呢！”
“嗯。”无尘淡淡一笑。
没过多久，天上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两人身上的衣裳渐渐地有些潮湿。
“尊者，前面有座破茅庐，我们去避避雨吧。”
又走了七八十步，两人进入了一个小茅庐，主体是石头建造的，顶棚上残留着稀稀疏疏的茅草。很破，但暂时避避小雨还是足够的。
娑罗找了些干柴来，升起了篝火。用小锅接了雨水烧了起来。无尘拿出饼子，捏下一块递给娑罗，自己也小口的啃了起来。
“尊者，您为什么不用法力长出一条手臂呢？”娑罗见无尘行动不便，疑惑地问道。
“那条手臂与我无缘，随它去吧。”
娑罗想了一会，还是不太明白，但却傻傻一笑，“尊者没有撇下我，说明我们两个缘分很够呢！”
天色暗了下来，小雨依然在下着。茅庐里的篝火烧得很旺，蒸干了衣裳上的湿气。
“尊者，我们是留宿一晚，还是继续赶路？”
“你困了？那就睡一觉吧。”无尘看到娑罗伸了个懒腰，点点头道。
“好。”
娑罗见无尘又在闭目打坐，找了个干爽的角落，双手抱膝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为何，无尘这次没有顺利入定。脑海里没来由的想起了过往，贝珠还有那三兄弟的面容不时地闪现，干扰了这份难得的清静。不过，他却不恼，干脆任由思绪飞梭，就着雨声细细品味往昔岁月。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尘世之中，无尘最牵挂的只有那三兄弟。自从恶土匆匆一别，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如果他们还活着，又该在那里呢？
夜色正浓，细雨如丝。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无尘的回忆。
从夜色中冒出了一个黑影，由远到近，篝火的所及之地出现了一个黑髯汉子。头上带着斗笠，身形高大，有些驼背，手里提着一条黝黑的木棍。行色匆匆，也像是一位旅人。
但在这人迹罕见之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旅人？
黑髯汉子看到无尘，又瞥了一眼沉睡的娑罗。拱手一笑道：“打搅了，不知道我能不能进来避避雨。”
无尘点了点头，道：“无主之地，请便。”
黑髯汉子进了茅庐，走到篝火前填了一把柴，静静地烤了起来。
“不知道朋友来自哪里，又去何方？”
无尘也没有隐瞒，如实答道：“来自恶土，去往圣地。”
黑髯汉子回过头来，脸上神秘一笑。
“圣地？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圣地？”
“你呢？又来自何方，去往何处？”无尘反问道。
黑髯汉子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道：“来自地狱，彷徨之。”
说完，他的一张脸在渐渐干枯，眼窝深陷，手中的木棍竟然变成了森森白骨。
而无尘却镇定自若，黑髯汉子问道：“你为何不慌？”
“我为何要慌？”无尘面无表情道。
黑髯汉子的干枯的皮肤竟然又丰满了起来，狰狞消退，又变回了先前的模样。
“改道向南去吧，或许还能见到圣地。”说完，黑髯汉子对着无尘拱手一拜，又走进了夜色之中。
汉子离开之后，无尘愣了半响，心头浮起浓浓的失落。菩提伽耶是不用去了，他和娑罗明天将改道向南，去往第三个圣地——鹿野苑。
第二天清早。娑罗醒来，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跑出茅庐一看，发现了一条鲜花盛放的道路。与昨天的荒野形成了鲜明对比。
“尊者，您看！”
无尘看着一条花路，朝着昨夜那汉子来的方向躬身一拜，感谢他铺就了这条神性之路。
“我们走吧。”
娑罗有些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问道：“尊者，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
无尘却摇头一笑，“没错，跟着来就是了。”
其实，昨天完地那个汉子并不是人，也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化身，菩提伽耶圣地的化身。至于无尘是怎么看穿的，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心里非常的确定。
悉达多王子悟道成佛之后，又去了鹿野苑。在那里建立了僧团，阐述了佛法的基础，成就了一方圣地之名。
无尘和娑罗沿着花路走了十天，才终于走到了尽头。进入了一片红褐色的土地，荒草也比以前更加稀少，乱石丛生，有一种说不出的险恶。似乎有一种极为阴毒的力量在大地中蔓延。
娑罗本是植物化身，对于土地的变化尤为敏感。
“尊者，这里有问题。”
无尘点了点头，脱下了草鞋挂在脖子上，任凭粗糙的岩石磨破脚掌，鲜血渗透土壤。
娑罗看得有些心疼，但却没有去劝，只知道无尘这么做必有深意。
果不其然，无尘的鲜血像是有着净化之能，所过之地变成了金色。连一些静止了无尽岁月的石块都开始自主避开血液的沾染。场面看起非常的诡异。
走过重重乱石，无尘流了太多的鲜血，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可他却一只要牙坚持，如果找不到契机，将永远找不到鹿野苑的所在地。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无尘的鲜血流了八百八十八步，终于从乱石的裂缝中走出一个老人。
这老人像是有一百多岁了，皮肤只剩一层皮，毛发稀疏，牙齿都掉光了，而且全身还生满了烂疮。如果是普通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老人却还活着，脚步蹒跚地走到无尘面前，用那双浑浊地眼眸看着他。
无尘摘下自己的草鞋，为老人穿上，又给了他一块饼，然后继续往前走。
娑罗跟在后面，好几次看得老人伸出干枯的手臂掐向无尘的脖子，但每次都会犹豫，最终缩回来。她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随时准备干掉老人。
穿过乱石之地，无尘来到了一片烂果园。树木非常苍老，结下了一些不知名的果子。大部分都已经腐烂，散发出恶臭。
跟着无尘后面的老人，看到果树，像是恶鬼一样爬上树，刚要摘下一颗烂果子吃。就被无尘用石块砸了下来。
老人非常愤怒，张牙舞爪，而无尘却满不在乎。每次都会把老人从树上砸下来，如此循环，老人也绝望地放弃了。
又穿过了烂果园，眼前是一片生机勃勃地绿地。
而在绿地地中央有一条环形的河流，首位相接，却能不息的流淌。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无尘来到河边，看到河水是漆黑的。他坐在河边，将一双鲜血淋漓的脚伸进河水。老人也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将鞋子脱下，把脚放进了河里。
娑罗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两人，她也想洗脚，但看到浑浊的河水，打起了退堂鼓。
老人和无尘相顾无言，一泡就是一天。
当无尘起身时，老人已经一动不动，鼻息全无。无尘将鞋子穿上，扛起老人趟过河流，继续向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