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浪

  飞船降落。

  小乔治瓦伦查尔斯吉兰和洛英依次走下飞翔女巫号。

  墨绿色的簌悬木叶片在飘动着。

  小乔治向前走了几步，“这就是伊戈斯特？”

  洛英伸出手，感受着风从他的指缝中穿过，“很失望？”

  “失望倒谈不上，我听说过很多关于这颗星球的传说……”

  “有人在这里。”

  洛英向前方看去，黑红色的细线穿过簌悬木林海。

  “洛英？”

  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他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黑白格纹裙的年轻女性走出林海，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细绳，上面穿了一颗树种，隐隐散发着墨绿色的光，左胸上别着一枚心形胸针。

  “佐伊？”洛英眯了一下眼睛，细线消失。

  “你剪头发了？”

  洛英向前走了两步，他看着佐伊。和三年前相比，她长高了不少，气质也变得沉静了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佐伊咬了一下嘴唇，“我，监视我的人，从我进入混乱星域后就不见了，我以为……然后我看到了你，”她吸了口气，“学校放暑假了，我就想回来看看。熟悉的人，都不在了。”

  洛英伸出手，他抓起她胸前的树种。

  佐伊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不该在这里的。”

  “洛英，她是谁？”吉兰走到洛英身边，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佐伊。

  洛英松开手，树种落回。

  “海洛伊丝的女儿。”

  “海洛伊丝？我听维达提过这个名字，”小乔治也走了过来，他想了一下，“好像，那时候维达的伤反反复复的，还要操心我。”

  “她控制卡洛儿，我踢开了卡洛儿，拉斐尔杀了维达老爹，我杀了海洛伊丝，杀了卡洛儿，”洛英的眼中慢慢涌起黑红色的雾气，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该在这里的。”

  “你是来杀我的？”

  “洛英？”小乔治注意着洛英的表情。

  地面震动了一下。

  佐伊胸前的树种中飘出了一些绿色的光点。

  洛英张开手指，佐伊胸前的树种炸开，无数绿色的光点向外逃去。

  “妈妈！”佐伊叫出了声。

  黑红色的雾气从指间飘出，将逃逸的光点笼。

  雾气收拢，渐渐变成一个黑红色的小球。

  洛英手掌向上，小球落在他的掌心。

  “妈妈……”泪从佐伊的眼眶中落下。

  洛英的手卡在佐伊的下巴上，她被迫仰起头。

  “佐伊，我能猜到，你为什么在这里。”

  佐伊试图挣扎，黑红色的细线将她的双手束缚在她的后背上。

  她的脸上露出了不甘。

  洛英看着她的眼睛，“这个时候，我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胸口的胸针，突然变成匕首，向洛英的胸口刺去。

  黑红色的细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匕首上，匕首即将碰触到洛英的身体时，细线散开，匕首落在地上，变回胸针的形态。

  “这是，姜离送你的吧。”

  “他在做什么？”

  “逗儿子？也许吧。”

  “他有孩子了？”

  “一岁多了。”

  佐伊垂下眼睛，“你不是来杀我的？”

  “现在是了。”

  黑红色的细线穿过了佐伊的咽喉，她的身体软了下来，洛英松开手，她落在地面上。

  小乔治和瓦伦对视了一眼。

  地面的震动变得越来越大。

  簌悬木棕色的根从地面钻出，卷住了佐伊的尸体。

  “回飞船。黑潮就要来了。”

  “你呢？”小乔治问。

  黑红色的雾气萦绕在簌悬木的根上，跟着它一起进入地底。

  洛英蹲下身，捡起了胸针，他把胸针递给吉兰，“帮我拿一下。”

  吉兰把胸针拿在手中，“我们在飞船上等你。”

  “好。”

  风越来越大，天空也逐渐变成了灰黑色。

  小乔治四人走进飞船，小乔治打开了能量罩。

  洛英站在风中。

  白色的衬衣鼓起。

  地面塌陷。

  簌悬木的根系从地面翻出，又被卷回。

  狂暴的粒子漩涡掠过他的身体，他前方的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洞，他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跳了下去。

  “洛英……”吉兰皱了一下眉。

  “黑潮才刚刚开始。”

  吉兰点了点头，她转过身，看到瓦伦的眼睛紧紧盯着监视屏的画面。

  “你在担心他？离开索尔维亚空间站后你就一直很沉默。”

  “不，我只是在……我一直知道巴克德在海茵星，”瓦伦摸了摸脸颊上的伤疤，“他帮我完成了复仇，我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小乔治走到瓦伦身边，他拍了拍瓦伦的肩膀，“他很好。”

  “对。”

  “他的生日马上就到了，我想给他准备一个特别点的礼物。”

  “面条吗？”吉挑了挑眉。

  洛英进入了地底。

  根茎的节点上，白色的光芒闪烁着。

  黑红色的虫子爬在根茎上，啃咬着，吞噬着，不断的分裂，向远处蔓延。

  洛英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一切在不断的破碎与重组。

  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地底深处出现。

  洛英捏碎了手中黑红色的球，绿色的光点飘了出去，被吸入地底深处，一瞬间，伊戈斯特星球上所有的簌悬木都开始燃烧，绿色的光点混杂在黑潮中。

  巨大的蓝色光柱直落而下，笼在洛英的身体上。

  八根黑红色的尖刺从他后背的肩胛骨上钻出，刺破了衬衣，变成巨大的虫腿，将洛英身体固定在地面上。

  冰霜顺着黑红色的虫腿向上蔓延。

  洛英抬起头。

  无穷无尽，纷纷扬扬，从一个个黑色的漩涡中，涌入这一片宇宙。

  一双双眼睛，黑红色的眼睛睁开。

  “你想告诉我什么？”洛英问。

  一只只黑红色的虫子出现在地面上。

  飞翔女巫号监视屏上的画面不稳定起来。

  “和洛英的通讯断开了。”小乔治在控制屏上敲击了几下。

  “我们能做什么？”瓦伦问。

  小乔治拿出烟盒，他抽出一支烟，点燃，天罗幻叶子燃烧的气味漂浮在驾驶舱中，他说：“等待。”

  高昂嘶哑的鸣叫声灌入洛英的耳中。

  “我听不懂，告诉我，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鸣叫声变得急促起来。

  光柱的最顶端，电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