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

  俞若说的直白，俞兰纤也沉默了一瞬。

  她也不是没感觉到这个家不欢迎自己。

  想她曾也是俞家的嫡长女，就算如今嫡字被抹去了，可也还是俞家的长女。可回个家，竟然还要从角门过，连个走正门的权利都没有。

  而后去拜见主母，旁人更是不知道她是谁。好像这俞家就从来没有俞兰纤这个人一样。

  而今她回家，除了孟雁兰和俞若外，其他人好似都不知道一样。而就算是知道她今日回来的孟雁兰和俞若也不能在门口接她，只能在这屋子里等着。

  俞兰纤不知道为什么俞棠地要这么对她，她难道不是俞棠地的女儿吗？

  “纤儿。”孟雁兰看着陷入沉默的俞兰纤，唤了一声。

  “母亲，没事的。我懂得。”俞兰纤只失意了一瞬，就又打起了精神。

  “纤姐姐，你别怪若儿说的难听。”俞若伸手握住俞兰纤的手道：“咱们的爹爹，怕是从心里就没把咱们当成他的孩子。”

  “若儿……”听俞若这么说，俞兰纤忍不住皱了皱眉。

  “可是爹爹不分青红皂白的罚你了？”俞兰纤忍不住问道。

  俞若咬了咬唇，对俞兰纤道：“不是的。纤姐姐，我现在还不能说。可能今晚吃过饭，纤姐姐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俞兰纤闻言心里更是打鼓，看了孟雁兰一眼，却见她正冲自己摇了摇头，显然是知道内情，不要自己再问。

  所以俞兰纤不论心里有好奇，也都暂时忍住了。只等着今晚的晚宴，看看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距离晚宴还有一段时间，为了不让气氛这么沉闷下去，俞兰纤便岔开了话题。

  “别说那些不开心的了，若儿就不想知道我在山上都学了些什么吗？”俞兰纤笑道。

  明白俞兰纤的意思，俞若便也转了话题，应和道：“想啊，怎么不想。每次瞿姨来的时候，都神秘兮兮的，不跟我说。如今你回来了，可得跟我好好说说，那山上都有些什么。”

  “其实山上嘛，就是些山啊、树啊、水啊的，刚开始去看的时候，还觉得挺美的，看久了就习惯了。”俞兰纤道：“主要是我那些师门同胞都很好，本事也一个比一个大。”

  “纤姐姐你这可只说了她们，没说你。”俞若道：“我难道是要听你的师兄师姐多厉害不成？我肯定是想听我的纤姐姐这些年里都学了些什么嘛。”

  俞兰纤笑着点了点俞若道：“好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俞兰纤便简单的告诉了俞若自己在寒山观学习到的本领。

  “对了，我在山上调制了几款胭脂水粉，用着还可以，没山下卖的那么闷，透气性还行。也不用一直补妆，待会儿我让抱琴给你送去些。”俞兰纤道。

  “纤姐姐自己调制的？”俞若惊讶的看着俞兰纤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你是不知道，这京城里，现在卖的胭脂又贵又不好用。持久度倒是还行，可就是太干了。你瞧我这脸，用的都快起皮了。”

  “这好说，我调制的你拿过去用用试试，若是用的，我把方子给你，等将来我回山上了，你就让人给你调制着用。”俞兰纤道。

  俞若高高兴兴的谢过俞兰纤，显然对俞兰纤的胭脂很感兴趣。

  “母亲也一起用用。我新调制的一个颜色，特别配母亲。”俞兰纤道：“当时想着母亲，就调出了那个颜色。母亲用了，定是好看。”

  孟雁兰也含笑点头应了。

  三个人这样高高兴兴的说着话，从胭脂水粉说到油盐酱醋，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孟姨娘，夫人请您和两位小姐去前厅吃饭。”萃莲在外敲了敲门，出声道。

  三个人的说笑声忽然停了下来，还是孟雁兰先应了声“知道了。”

  “走吧。”孟雁兰率先站起身。

  “是。”俞兰纤和俞若一起应道。

  三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孟雁兰身为长辈自然走在最前面，俞兰纤和俞若并排走在孟雁兰的身后。

  “一会儿父亲若是在，他怕是要说些什么大道理。纤姐姐你别放在心上，只管听着就是了。”俞若小声嘱咐着，“总归别和父亲起了冲突。到时候，他怕是要为了面子，请家法。”

  俞兰纤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也是。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为了自己，先忍着吧，谁让咱们没法儿反驳他呢？你可别跟小时候一样，傻乎乎的冲上去，家法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俞若也嗯了一声。

  等行到正厅，果不其然俞棠地也在。

  “妾身见过老爷夫人。”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孟雁兰和俞兰纤、俞若一起行礼。

  “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坐在俞棠地身旁的妇人笑道。

  若是真的觉得不必客气，自然可以在她们行礼之前就喊起。

  俞兰纤心里腹谤着，似是明白了为何俞若会说她惺惺作态了。

  可比起李夫人的惺惺作态，俞棠地更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雍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故而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俞兰纤和俞若也是端着饭自己吃自己的，别说说话了，就是筷子都不带往远处菜夹的。

  等到俞棠地放下了筷子，桌上的人也都默契的停下了筷子。而在俞棠地开始喝茶后，俞兰纤知道，等俞棠地放下茶杯，他就要说正事了。

  “若儿也不小了吧。”俞棠地放下茶盏，却是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不是嘛，若儿今年也十六了呢。”李夫人笑着答道。

  两人一问一答，配合的默契。俞兰纤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俞棠地不会无缘无故问起俞若的年纪，只怕他是心里有了想法，准备利用俞若的婚事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嗯。”俞棠地看了看俞若的脸，“也该议亲了。”

  “老爷说的正是。”李夫人附和道。

  俞兰纤闻言忍不住去看了看俞若。

  果不其然，俞若一脸的木然，好似一切都和自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