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

  俞兰纤回到家的第三天，俞若就进宫待选了。

  听了俞若故事的俞兰纤，心情便有些糟糕。

  抱琴许是看了出来，对俞兰纤说想去府外看灯。俞兰纤原本准了，可抱琴非要俞兰纤陪着。俞兰纤不愿因为这点小事，伤了抱琴的心，便也跟着抱琴一起换了衣服，和李夫人知会了一声，带了些侍卫就从角门走了出去。

  恰逢此时，乞巧节至，人潮人海。

  俞兰纤一身浅蓝，脸戴薄纱被淹没在人群中。随她出府的侍卫早已被人群冲散，看不见人影，唯有抱琴还紧紧跟着她，没有走散。

  俞兰纤虽然不通武艺，可抱琴还是会些拳脚功夫的。因此，倒也没有因为跟侍卫走散，而心惊胆战。

  何况，天子脚下，敢于惹是生非的人还是少的。

  被冲到河边的俞兰纤和抱琴，看着在河边祈祷的少女们也来了兴致。

  “小姐，那儿有卖河灯的。”抱琴用眼环视一圈，指了指前面。

  “我们去买一盏来放。”俞兰纤对抱琴道。

  两人走到卖河灯的摊子便在一旁站着，瞧着各种样式的精巧河灯，很是有些目不暇接。抱琴很快就选定了自己要的河灯，对俞兰纤说了一声便买了灯去放。

  俞兰纤却是又在摊子前看了一会儿，最终才选中了一盏蓝纱所制的莲灯。只见那盏纱制的河灯，花瓣一层层绽开，嫩蕊在莲蓬的遮挡下若隐若现。非但颜色独特，样式更是精巧。

  “老板，我要那盏蓝色的莲灯。”

  “老板，这盏河灯怎么卖？”

  俞兰纤刚说完，便看到一个男子手中提着那盏蓝色的河灯，同时问道。

  老板伸手比了个一，看着两人道：“一两银子，仅此一盏。要不您二位商讨一下？”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不等俞兰纤反应，便将一两银子放在了老板的摊子上。

  “在下失礼了。”男子手里提着蓝色的河灯，对着俞兰纤施了一礼。

  俞兰纤对这莲灯本也没有什么执念，不过是自己看了许久才挑中的。若是男子好声好气的和俞兰纤商量，让给他也就是了。可男子这不给人反应，就抢先付钱抢灯的行为，实在是让俞兰纤从心里觉得有些气不过。

  “公子此举，只怕有违君子之风吧。”俞兰纤看向男子道。

  “给小姐赔不是了。”男子道：“夺小姐的灯，实在是事出有因。”

  “小姐若是愿意，在下愿以此物相赔。”男子从袖中拿出一个橘灯递给俞兰纤。

  “你会做河灯？”俞兰纤看着手中的橘灯惊奇的发问。

  “略懂一二。”男子谦虚着却在下一刻被人撞到，袖里的一盏兰花样式的小河灯掉了出来。

  那兰花灯亦是用蓝纱所致，三根小小的蜡烛成三角形竖在花心里分外好看。

  俞兰纤弯腰捡起越发爱不释手，看着男子疑惑道：“你做的并不比这盏莲灯差，只是小了些罢了，为何不自己做呢？”

  男子道:“让小姐见笑了。我这做河灯的手艺不过是皮毛罢了，如何能和老师傅的手艺相比？何况，我那未过门的妻子素喜蓝色，这莲花灯样式精巧，又是她喜欢的蓝色，我便想把好的河灯都送给她。若非这河灯恰好是蓝色的，便是让给小姐也是应该。可在下的私心，却是想将未婚妻喜欢的，都送到她面前。只是因为我这私心，夺了小姐之好，还请小姐不与我计较，原谅则个。”

  俞兰纤听闻此言倒是打消了先前的不愉，反而对男子口中的未婚妻有种羡慕之情。

  一个在婚前能为心悦之人如此煞费苦心的人，想必也是一个会和妻子白首到老的良人。

  “虽然我并不认识你那未过门的妻子，不过站在女子的角度上去想。你有这私心，这岂不是更说明了你对她的感情？既是如此，我又怎么会怪罪呢？”俞兰纤说完，便打算转身去找抱琴。

  “难得小姐如此体谅，可在下……”男子长叹了一口气，对俞兰纤道：“可在下有时也会因为别人的不理解而有所犹豫，为了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抛却君子之风，与人争夺这些小物件。真的好吗？”

  俞兰纤见男子这么说，便又转回身面对着男子道：“你既然想给她最好的，便无需顾忌这么多。公子若是觉得自己这几乎是争夺的方式不好，下次不妨与人讲清楚。大家都是讲理的，总不会因为一个小物件而为难你。”

  “小姐教训的极是。”男子又躬身行礼道，“小姐的话，点醒了我。在下还有一事纠结，恳请小姐指点一二。”

  “什么事？你说就是了？”俞兰纤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对男子起了防备之心。

  隔着面纱，男子看不出俞兰纤紧绷了神色，开口道：“在下本是奉家母之命，来向未婚妻家里提亲的。可……实不相瞒，我来京也有三月，别说上门提亲了，就是去他家里的勇气都没有。”

  男子叹了口气道，“实在不是在下没有信心，而是里面事情着实复杂。小姐若是愿意，我请小姐去前面茶楼喝杯茶。”

  见俞兰纤不语，男子又解释道：“非是在下唐突，只是其中内情必然要提及未婚妻，在路上人多嘴杂的，对她不好。”

  俞兰纤明白男子为未婚妻着想的心，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跟男子去茶楼呀。虽然她带着面纱，没人认识，可一旦暴露了，只会为她惹来麻烦。

  “抱琴。”

  恰好这时，抱琴也放完了河灯，许了愿，俞兰纤便喊了她过来。

  “这位公子请我们喝茶。”俞兰纤道。

  抱琴警惕的看了男子一眼，对俞兰纤道：“公子一个陌生男子，请我们两个未带随从的女儿家喝茶，怕是不方便。”

  男子闻言，便也不再坚持，只又对着俞兰纤施了一礼道：“是在下唐突了。”

  俞兰纤本也不想跟男子去喝茶，见状便也只点了点头，对男子道：“虽然不知道其中内情，但你既然要去提亲便还是早去为宜。否则，你若是十年八年还不出现，难不成还要人家姑娘一直苦苦等着你吗？”

  俞兰纤说完，也不管男子脸上是何神色，就和抱琴一起携手去往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