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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楚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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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北疆 肆 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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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痕,这几日我要前往潞州,你留守冀州。”林芝翻身上马,雨势微小,趁早走。

  “是。”石痕看着林芝远去的身影,心里有点奇怪,这突然要去潞州做什么,山南西道可远着呢。

  镇南王府,

  “亟安,你听清楚了吗?“韩息轻声道,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赵广饶和面前低头的韩亟安,

  ”好,爷爷,我去。“韩亟安道,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韩息要将她调往西北道,加入西北军,抗击北疆的侵略。

  赵广饶皱着眉头,那天韩息和他说事情,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当时他没有反对。但是他心里并不是很同意将韩亟安送到西北道,可他又说不出来什么理由,北疆进犯,韩亟安前往西北会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在战场积累更多的经验,将韩息教她的用上去。可是,韩亟安到底是十二岁

  ”你收拾好了即刻启程。“韩息压抑着心里的不舍平静地说道,亟安,终究是要

  “是,我先下去收东西了。”韩亟安随即转身出了门,

  “将军。”赵广饶走到门边,看着韩亟安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声韩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轻轻地叹息。

  安园,

  随意捡了几件衣裳,长剑,安箫,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了,韩亟安环顾屋子,

  “嗯,是没有了。”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还在下雨,韩亟安的心有点乱,她要一个人前往北疆,在那里直到战事结束。她长这么大没有出过岭南,一直就在冀州或者定州的军营,要一个人出去了吗,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岭南的水灾何时才会结束,如果西夏发兵攻打禹州怎么半,爷爷的身体还能撑多久韩亟安心里有很多问题,扰得她有点烦了,直接脱掉鞋子滚到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安园外,

  苏沂源已经转悠了好几圈,他已经知道韩亟安要去西北道了。

  将军说知道战事结束韩亟安才会回来,那要到何时,北疆与西北道都是蛮荒之地,在那里肯定要受苦,而又要到何时亟安才会明白他的心迹

  亟安,亟安,苏沂源不断地在心里默念,却始终没有走进安园。

  “沂源,你娘晕倒了!”齐河冲了过来,拉住苏沂源就往走,苏沂源面色一白,急忙同齐河赶回家。

  天色越来越阴沉,快要天黑了。

  “将军,我走了。”韩亟安朝着韩息跪地叩首,行大礼,光洁的额头重重地砸到地上,红了一片。

  “起身吧。”韩息扶起韩亟安,理了理韩亟安的衣襟,满是老茧的双手在韩亟安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捏了捏韩亟安软软的双手,很快这双手将沾满鲜血,遍布伤痕。老茧扎着韩亟安的双手,粗糙的感觉刺激着感官,韩亟安却感到莫名的安心。

  从小爷爷就是用这双手牵着她走路,教她练字用剑骑马。韩亟安抬眸笑着看向韩息,无需多言,都懂。

  朝着赵广饶等人点了点头,突然发现好像没有苏沂源,无语地摇了摇头,马上都要走了这小子来见一面都不愿意。“小姐,走吧。“韩亟安朝着曹郢点点头,果断翻身上马,朝城门疾驰而去。

  “曹郢,今夜我们就不休息了。”曹郢奉韩息命令将她送往西北道,为人沉稳,武艺高强。

  “是,小姐。”

  小雨淅淅沥沥,微微打湿了两人的衣服,乌云满天,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只有些许的光芒从乌云里透出来,惨白地照在大地之上,路上没有行人,风雨吹打在韩亟安白皙精致的脸上,眉头微皱,眼神坚毅,握紧缰绳,一路疾驰。

  “舅舅,亟安呢?“苏沂源照顾好了他娘之后,直接走向安园,却发现安园内没有人,跑到大堂一把抓住齐河问道,

  ”小姐已经走了。“苏沂源一听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颤抖,声音也止不住的抖,”走多久了?“

  ”快三炷香了。“齐河看着面色苍白的苏沂源关切问道,”沂源,你没事吧?“

  “舅舅,我我先走了。”苏沂源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跑了出去,齐河在后面嘴巴长的很大也阻拦不住,只得远远地喊了一句,“路上小心。”

  苏沂源骑着马一路往北疆的方向赶,也不知道今晚他们会不会休息还是直接赶路,毕竟西北道战事紧张,已经三炷香了!小雨只是微微沾湿了苏沂源的外衣,但是苏沂源的心是冷得彻底,浑身冒冷汗,他们的马是整个岭南最好的马,奔跑的速度极快,只怕是追不上。

  心下一酸,但是苏沂源依旧往西北道方向赶,姑娘,你就不能在等等我吗,如果找不到你,下一次见面又是何时,姑娘,你知道我心悦你吗。

  攥紧缰绳,苏沂源紧抿嘴唇,但是眼神还是有些许涣散,“亟安!”苏沂源放肆大喊道,身下的马有些受惊不安地嘶鸣,苏沂源拍了拍马头想要让马安定下来。

  小雨渐渐停了下来,但是乌云依旧密集地布满空中,苏沂源脸色如同月光一般惨白,或许,还是回去吧。

  突然,苏沂源身子僵住了,他听见了远方传来的飘渺箫声,亟安,是亟安!

  安箫的声音非常轻,苏沂源常年练武耳朵自然是比别人要好上很多,嘴唇微微颤抖,头转向箫声传来的方向,”驾。“苏沂源纵马朝着远方疾驰。

  韩亟安吹了下安箫,用心地擦干净箫声,方才路上颠簸安箫从袖中滑落,骑了好久才发现箫不见了,急忙回来寻,还好还在,箫也是完好的,没有被马蹄踏碎。

  ”姑娘。“苏沂源远远地看见韩亟安一身蓝色的衣衫,手里拿着安箫,背对着他。竭力压抑这自己的情感,差点以为见不到了,原来奋力追赶,还是能追上的。

  乌云逐渐散去,柔和的月光像霜一样洒满了地上,连日的阴雨停了,月光都要比往日的更加皎洁温柔。及腰的卷曲长发高高束起,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像是谪仙人一般,仙人,你是要乘月归去吗,

  苏沂源呢喃似的轻轻喊道,他突然很想看看韩亟安的蓝色眼眸,心情平静时是最醉人的透明蓝色,心绪起伏时就会变深变暗,像大海一样,一看见那双眼睛,他就知道他会溺死在里面。每当她看向他,湛蓝色的柔和包围着他,她的眼睛里倒映着他,也只有他。

  韩亟安已经翻身上马,却突然听见苏沂源的声音,立即回头,不远处小坡上的翩翩少年正看着她,韩亟安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苏沂源舞剑的那天晚上,看着朝她走来的苏沂源,韩亟安对身旁的曹郢道,”曹郢,你去前面等我,我有话对苏沂源说。“曹郢点了点头,勒马离去。

  苏沂源走近了,韩亟安莞尔一笑,这哪是翩翩公子,苏沂源头发有些凌乱,因为急迫而发红的面色,但是眼神依旧淡定。

  没等韩亟安开口,苏沂源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受到凉意之后心跳稍稍稳定,抬头看着骑在马上的韩亟安,

  “亟安,我心悦你。”

  不躲避,不害羞,苏沂源认真地看着韩亟安,有一丝恳求,有一丝期盼,还有一丝害怕。

  韩亟安安静地听着苏沂源说话,很奇怪,她自己很平静,内心没有丝毫波动,全然不像一个被表白的女孩子。看着苏沂源黑宝石般的双眼,韩亟安不掩饰地笑了起来,眼角笑出了眼泪,笑得咳嗽。

  她早该知道了,每一次的酥糖,每一次的保护,每一次专一的眼神,每一次靠近时苏沂源的僵硬,每一次耳朵根的粉红。

  听着韩亟安的笑声,苏沂源也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韩亟安,月光是温柔到了极点,风也悄悄停了,乌云散尽,天空黑的纯粹。

  “沂源,我要走了。”韩亟安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她也确实要走了。

  “亟安,你喜欢我吗?”不等了,苏沂源直接道,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沂源。”韩亟安诚实道,是真的不知道,她并没有接触到很多同龄的男孩子,并不知道何为喜欢。

  “那亟安,你有心动过吗?”目光灼灼,

  “某一个瞬间,应该是有过的。”韩亟安并不否认,苏沂源是优秀的,偶尔,她有过一点点的心动,但是心动绝不代表喜欢。

  “好,亟安,我不要求你去做什么,但是我,我会等你回来。”听到那个回答,苏沂源朝着韩亟安粲然一笑,至少不是全无感觉。

  “沂源,不要这样。”韩亟安微微皱眉,她并不希望有人这样做,“我会有负担。”

  “姑娘,这就是我的事了,你有没有负担是你的事。还有姑娘,我自私地希望你的心里有我的一个位子,并且“暂时不要有别的男子,可以吗?苏沂源没敢说出来,因为真的太自私,他不可以这样绑架她,有他的位子就好了,他应该知足的。

  ”并且什么?“韩亟安问道,

  “没什么了,姑娘,路上小心,我们,再见。”月光下,苏沂源笑得如朗月入怀,清风穿堂,亟安,记得,我是这样子的,是这样对你说话,是这样对你笑的。

  看着苏沂源笑得如此开朗,韩亟安也展颜一笑,“沂源,岭南,爷爷,王府。”非常认真的对苏沂源说出这几个字,韩亟安握住缰绳,朝远方驰去。

  “沂源,再见。”已经隔得挺远的了,韩亟安蓦然回首披着一袭月光放声喊道,数不尽的少年风流,道不完的昂扬肆意。

  苏沂源站在原地,开朗地大笑,露出整齐又干净的牙齿,

  “姑娘,安好,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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