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警

  招弟谢别刘主任，走出校门，感到肚子咕咕作响，是肚饿了，因为昨天没吃晚饭，今早也没来得及去吃早餐。就到学校附近的小商店，买来一包饼干和一支矿泉水充饥。

  行出士多店门口，招弟向一摩的司机打听：“阿叔，你搭客吗？我去一尖村。”因为她的姑妈住在一尖村。

  摩的司机问：“你给多少车费？”

  招弟还价：“10元！”

  摩的司机发动摩托车想搭她，被小商店内的妻子叫住了。

  “大军，你回来！那个扫帚星，多少钱都不能搭！”

  招弟听到这句话，受到极大的侮辱，好想上去与小商店内那个女人论理一番，还是忍住了，转身往一尖姑妈住屋方向步行去。

  招弟步行出大路，半点钟之后，才有一搭客摩的经过，坐上车直奔邻村的姑妈家。

  姑妈家就在一尖村的大路边一幢砖瓦结构的平房，铁将军把门，招弟在小孩的时候曾探过姑妈多次，认得姑妈的住屋。问其邻居，邻居说，“有十多天没见过她了。”

  “她去哪了？”

  “不知道。”

  “姑妈，你在哪？将我的儿子带到哪里去了？”招弟再次感到失望。

  其实，家良夫妇对女儿招弟是问心有愧的，常常在内心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父母应尽的责任：

  第一是招弟在小升初时，以总分第一名被镇上中学录取，却没法拿出钱供招弟到镇初中交学费，让她在家里干家务活，这样就葬送了这个聪明女儿的前途。

  第二是正准备给招弟物色个好婆家时，性格刚强的她出走到沿海入厂打工，几年后给志海做“二奶”，还生了个仔海生；志海命短早死，抛下女儿孤儿寡母，没有给女儿及外孙应有的名份。

  第三是在招弟被判刑后的半年内，就将海生送给招弟的姑妈家抚养；那个姑妈是闲不住的，整天在外奔跑的。几次想找她了解下情况，都是吃闭门羹，现在海生情况不知怎样？

  五天前，家良收到女儿招弟从监狱寄来的信后，就觉得无面见自己的女儿，没法向女儿交出海生，才出此下策，夫妻二人不但不安排儿子来恩去车站接招弟，连自己也对女儿采取暂时避而不见的办法，到大舅子家饮喜酒去。

  躲得初一躲不过十五。三天后家良夫妇饮完喜酒后还得回家来，在回家路上，两人商量着如何面对女儿招弟。

  六年前家良夫妇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将外孙海生送人的。

  招弟因过失杀人被判六年有期徒刑后，又遇上招弟她伊干田活跌致重伤住院，急需缴交万多元住院费，家里无法拿出一笔钱来，海生又没人照顾。

  经不住妹妹家英的劝说，把外孙海生送给没有儿女的她抚养，还接受了妹妹一万元的支助，拿去交了住院费用。

  家良踩着自行车，招弟她伊坐在尾棚上。因为路面平整视线好，家良一边踩车，一边商量说：“在招弟面前，我认为就直接说，她姑妈多次求情想收养海生以养老送终。”

  招弟她伊不同意见：“我认为按事情经过讲出来，女儿会原谅我们的。”

  前面是上坡了，家良下车在前面推着自行车，招弟她伊跟在后边。

  “自己的亲骨肉送人有点不近人情，但招弟姑妈也是自己人哦！”

  “我当时住院，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不送人抚养就可能饿死海生！”

  ……

  虽然一路上商量，但没有确定最有效的办法。

  家良夫妇回到家里已是傍晚时分，招弟见到离别五年多的爹伊，年过六十的两个老人家都已满头白发，爷原来板直的腰杆变得微微弯曲，阿伊比以前更消瘦。

  一家人食晚饭时，桌面上的菜式有烧鸭、扣肉、排骨、炸鱼、青菜，在这里农村可算丰盛的了，可这些菜式全都是家良夫妇去大舅子家饮满月酒带回的。

  对来恩夫妇及他们儿女们来说是美味佳肴哦。招弟有心事，没有胃口，一边吃饭，一边向父母打听儿子海生的去向。

  家良先说：“因为我这个大家庭人口多，开支大，因生活困难，在你被判刑后的半年内，就送给你无子女的姑妈家抚养。”

  伊接着说：“你姑妈多次到来恳求才同意的。”

  来恩边夹菜边说：“姐，你走的那时候（判刑），我们这个家庭人口多、收入少，开支大，过得不容易。你的儿子海生与我的儿子土生经常打架，伊又跌致重伤需钱治病，难以抚养海生；而没儿没女的姑妈又想抱养一个，以便长大后能为她送终，这不是两全其美？姑妈还送给老爹一笔钱解老伊住院治病的燃眉之急。”

  “你怎么不征求下我的意见呀？”招弟只吃半碗饭就觉得饱了，放下筷子。

  招弟还当场提出：“前天我找过姑妈，姑妈不在家，更看不到海生的影子，这怎么回事？”

  ……

  家良夫妇不相信，要来恩第二天亲自走一趟姑妈家。

  招弟从爹伊的脸色感到两老人家怪自己回来是吃白饭，不干活，整天在为儿子海生的下落奔走。

  招弟决定找份工作，挣份生活费来支持这个家庭。顺便到街上买并营养奶粉给阿伊补下身子。

  那天上午，在通往制衣厂的路上，有几个小孩讥笑她。“招弟招弟，烂风柜，……”一个大人赶来制止这几个小孩。

  “扫帚星，害人精………”在制衣厂门口旁边有人在她后面指指点点。

  招弟装作没听见，匆匆赶自己的路。

  招弟到自己六年前曾经工作过的、较为熟悉的镇制衣厂找工作，制衣厂主管认识她，是她以前的老同事，却以满额为由不招收她。

  在镇街上，人来人往。招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受欢迎的人，想抄小路行，低下头就不会遇上这些熟人。

  在镇街道转角处，“周招弟，去哪？”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候她！她一抬头见是步行回所的派出所付所长。

  “所长好！我出来赶集。”招弟应付回答。

  “是遇上困难了吧？要跟我说哦。”付所长看到她的不开心样子。

  “所长，我……我真有困难，想找工作，……问了几个地方，……都说不招人。”招弟吞吞吐吐说出心里话。

  “刚才我到中学上法制课后，谭校长让我帮忙找在学生饭堂帮手的小工，月工资800元，包食包住。你考虑下？”付所长介绍说。

  “不用考虑了，下午我就去见工。多谢所长！”招弟回答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