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懵懂童年
岁月浮沉:颓废与激情交织的荒唐往事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晓松同志的这段话无疑给了很多在黑暗中挣扎的我辈以浪漫的激情和澎湃的动力,但是回想我这几十年,除了苟且还是苟且,至于诗和远方,总是遥不可及。
写在前面:
我出生于江汉平原,
我和这个社会所有人一样,
经历了社会巨变与人生起浮。
但有些东西,
只能孤独存在于我的记忆当中。
有些人,
遇见时全是美好;
有些事,
回忆时全是荒唐。
第一章:懵懂童年
1970年代,是中国命运的转折点,伟人逝世,文革结束,中美建交、改革开放,历史的车轮来了个90度大转弯。那时候我们一帮光腚小伙伴唱着“屋前屋后都割尾,大干快上胡加油。一年到头农忙有,逢年过节唐一斤。计划生育远望儿,多种经营猪进街”,唱着唱着,树上的枯枝发出了嫩芽,唱着唱着,田里的稻谷染成了金黄,唱着唱着,禾场上的秖(方言:堆的稻草垛)堆起来了。秖是个好东西,冬天的秖空(稻草垛与稻草垛之间的空隙)温暖、柔软,是小伙伴们嬉戏的不二之选,我童年的记忆好多都与秖有关。
那年冬天比较冷,下了一场很厚的雪,走在雪地上,能够没了我的膝盖。我和春花在雪地里跑,跑累了就钻进禾场上的秖空里,她脱下花裤子,我压在她的身上,我说,你胩吧这里好热乎。春花说,谁叫你还穿开裆裤啊,你的冰死我了。我和春花模仿大人的样子滚在一起,很小声的说话,很小声的笑。春花的脸红扑扑的,像我家那只大公鸡的鸡冠一样红。不知道滚了多久,透过秖空的空隙我看到有人牵着牛背着一捆稻草从禾场走过,于是我们就停止了嬉闹。
春花是我的隔壁,比我小一点点,是我童年的好伙伴,除了晚上睡觉各回各家,其余的时间差不多都腻在一起。春花跟我说她大大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喜欢压在她妈妈身上,然后两个人就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她妈妈就会小声的哭。我就跟阿花说,那我也要压你,你不哭就行了。春花答应了。
腊月的时候,奶奶用晒簟(芦苇干编织的用来凉晒东西)晒豆腐坨子,我拿根竹竿和春花坐在门前,几只小狗崽离开狗妈妈在我们的脚边爬来爬去,春花抱起一只狗用自己的嘴巴去蹭小狗崽的鼻子。我们要帮奶奶赶南禽子,南禽子是一种黑色的鸟,应该就是乌鸦或者喜鹊吧,最喜欢叼豆腐坨子吃了。腊月用晒簟晒年货的时候,南禽子、麻雀这些鸟儿还有家里的几只鸡就在不远处盯着,一不注意就会飞过来偷吃晒簟上面的东西。那天正晒着豆腐坨子,湾里的罗元邪子一丝不挂的跑过来,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罗元邪子就把晒簟掀翻了,把我和春花都吓坏了。奶奶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见到罗元邪子光着身子站在那里傻笑,赶紧又跑回屋里拿了一床被子给他裹上,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人一起连推带拉的把罗元邪子弄回他家里。
我问奶奶,奶奶,罗元邪子是怎么邪的?奶奶啐了一口,鄙夷的说,还不是为了那个知识青年小芬啊。知识青年小芬我是知道的,不光是我知道,整个乡里的人都知道。小芬长的很漂亮,前年回城里去了。不过去年夏天的时候,和另外一个男知识青年一起来过我家,找我大哥。我大哥出去上工了,就我和我奶奶在家。我奶奶煮鸡蛋面给他们吃,他们就坐在堂屋里,男知识青年随手就把小芬的白衬衣撸起来,漏出白白的大,然后双手就在上面揉搓,小芬见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红着脸把男知识青年的手推开了。多年以后,湾里关于小芬和罗元邪子的传说一直都在,罗元邪子在没有成为邪子之前,是一个长相很不错的男娃,他是独子,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只有他和他大大相依为命。他们家的对联有一年是这样写的:两人对坐幸福台,父子同饮丰年酒。对联是我的叔叔、大队小学的陈老师写的。对联的字写的苍劲有力,对仗也算工整,虽然略有调侃之意,但多少也衬出了罗元家的真实生活写照。父子二人喜欢喝酒,喜欢讲古,农闲的时候湾里的人都喜欢在他们家闲聊一下,远至杨家将抗辽,近至尼赫鲁反华,上到原子弹爆炸,下到水田里养鱼,都能拿出来摆一摆。激情昂扬处唾沫横飞,意兴阑珊时烟雾袅袅,罗元家无疑是那个时代我们湾里最具权威的新闻发布场所和最具幸福价值的娱乐大舞台。但是因为罗元家里异常的贫穷,没有女娃愿意嫁给他。直到知识青年小芬的出现。那时候湾里经常见到两个人在一起的情景。就在湾里人都以为罗元和小芬能成事的时候,知识青年开始返城了。小芬没有选择留在我们湾里,和所有的知识青年一起,回城里去了。我长大以后,经过自己的逻辑推演,发现小芬只是导致罗元发邪的一个引子,还有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乌龙洞事件。
乌龙洞在京山,现在改名叫着空山洞了,变成了旅游景点。2014年春节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去过一次空山洞,开车走了差不多半个钟颠簸的山道,说颠簸的山道,其实是水泥路,大概是施工质量不好或者是常有重型车出没,很多路面烂了。到了空山洞发现那里很荒凉,修了一个门洞,进去需要60还是70元门票,洞里面黑乎乎的但有一些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我们没有进去参观,转到旁边山上发现一个略显衰败的建筑,里面有一些牌匾之类的旧物,上面的文字看上去苍劲有力,很有些功力。还看到一个清代的石碑,上面刻的是“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段话据说出自宋朝太宗皇帝,按我等屁民的想法,什么主义,什么思想,都抵不过古人这寥寥数字。可惜社会在发展,能把这几个字记在心中的官员又有几人?话说我们虽然没有进去参观空山洞,但是我却跟女朋友讲了罗元邪子的故事。故事当然讲的绘声绘色,甚至有很多地方添油加醋,所以女朋友没有进空山洞游玩虽然有小小不快,但是因为有我讲的精彩故事,倒也乐于倾听。其实我讲的故事也算不上添油加醋,毕竟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我才几岁,很多内容都是湾里人的口口相传,再加上我自己的想象。罗元在湾里打光棍的时候,应该24-5岁吧,正好赶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我们湾里也来了10来个男娃女娃,这其中就有小芬。小芬是街上的,虽然离我们湾里也不算很远,但毕竟也是城里人,在家里也没干过重活,下乡后经过了刚开始的新鲜好玩,慢慢就有点吃不消了,每天都要出工,每天都要劳动,那些男知识青年白天干活,晚上偷鸡摸狗开荤,没有人去关注小芬,虽然小芬是个大美人。小芬也不喜欢和那些知识青年混在一起,她喜欢和罗元在一起。
罗元常常帮小芬干重活,有好吃的也拿给小芬吃。没多久大家都知道罗元喜欢小芬,至于小芬喜不喜欢罗元,我不敢肯定。湾里人有的说喜欢,说的有鼻子有眼,某月某日在禾场上的秖空里亲眼见到两个人光着身子滚在一起;也有的人说根本就没这回事,人家城里女娃怎么会喜欢一个乡里光棍?据说多年后,一直单身的小芬混到了第二棉纺厂厂长的位置,有一次托人打听过罗元的消息,这个时候的罗元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好转,已经倒插门去了别的地方。这个是后话,如果在以后的文字中能够绕到这里再慢慢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