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叶葭
“你说，这种环境明明让她感到很不舒服，她为什么不走呢？”璃月坐在宴会大厅连接二楼的台阶上，看着刚刚从包间里出来的叶蓁，感到很不解。
宴会来的宾客带女伴的不多，还有很多都在包间里打麻将，甚至还有不少在别的房间里陪……能露脸并且一直在这种环境下应酬的，大多还是有些地位的，不仅仅是家族有地位，更是自身有地位有眼界。叶蓁应付得不错，也一直在走动之中完美地避开了她那位未婚夫。
凌广没有说话，刚才璃月的话让他觉得，这姑娘还真是幸运，长这么大，除了幼年时期吃过苦以外，人生还真是顺顺当当的，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总是能轻松应对，这可算不得什么转世的功劳，有些事情哪是能定好的？天道有常，谁人能去决定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有些能理解她了，你看她这么长时间，好似不知疲累一般，一直在与人交谈，甚至还在说服着什么，她刚才和那人说的事，好像之前麻将桌上就和一位太太说过。这种交际，是为了家里吧。”
璃月想了想说道，她记得以前院长为了保住孤儿院，从来不喝酒的人也去陪领导喝酒，从来不红脸的人也跑去和开发商扯皮，那些为了一些东西而迫不得已去做一些事的人，她遇到过，只是，有些忘了，相对顺遂的人生会降低人对苦难的感受力，又是在医院见过更痛苦的生离死别，有些人生的无奈她并没有那么清楚。
“她是为了家族。”
璃月和凌广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叶蓁觉得自己中了诅咒。
明明她有一个外冷内热、表面严肃实则无比疼爱自己的父亲，甚至于放弃让她承受一个被家族全力培养的贵女所应当承担的责任。
她本来可以过得自由而高贵，享受家族给她的优渥的生活条件，只见自己想见的人，读自己想读的书，爱自己想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
自由，真实，有尊严，有傲骨。
不必虚伪，不必奉承，不必戴上假面具，不必假装自己在享受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生活，不必告诉自己那些所谓的富贵荣华金玉良缘锦绣人生是她叶蓁舍不得的。
“丫头，你已经不能反悔了。”
叶父刚刚看见了一个人，便转身对女儿说。
叶蓁轻轻一瞥，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从我回来开始，便不打算反悔了。”
叶父点点头，一时竟觉得有些可惜。
他记得女儿在中学时候成绩特别好，也特别乖，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只是有一次，老师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了她，还把他叫去学校一起批评，说什么败坏学校风气，丢了女儿家的脸之类。
然后他知道了，有个十三岁的小伙子给他们家十二岁的丫头写了一封信。
丫头看了不停地笑，让老师给逮着了，那信里写了什么，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只是知道那个小伙子后来就没有搬到了他们家隔壁，有事没事就来叶家串门。
毕竟是民国了，男女之防不至于那么重，两个孩子也还小，那小伙子还聪明有礼貌，当然更重要的是杨家已经发迹了，所以他也没怎么反对。
只是这一次，杨家的提亲，他很难答应。不说和李家的婚事已经默许了，不说杨家和李家还是差得远，更重要的是，叶蓁她自己也不愿意。
他问叶蓁，说，你愿意答应这门亲事吗？
叶蓁摇了头。
他看得出来，两个年轻人之间还是有情谊的，只是不足以支撑他们反抗现实，小伙子能说服家里父亲来提亲，估计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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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们现在是在镜子里面吗？”璃月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应该不是，这里也是一个通道，我们必须找到下一个通道，甚至下下个，最后才能找到杨戟的领域。”凌广皱眉，用法力探测了一下，感觉到有些麻烦。
“所以关键点在哪里？应该还是有关杨戟的吧！我们过去看看。”璃月说着走过去。
“上一次是镜子，这一次应该也是什么闪闪发光的…或者是能倒映出人影的…钢笔？”璃月走过去看着，她想去拿，结果手一下穿过了钢笔。
“应该不是。”凌广这么说了一句。
“确实不是。”璃月也摇摇头，手还无聊地在钢笔中间穿来穿去。
正在这时，杨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
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看。
杨戟似乎神情又恍惚了。
“上面写了什么？”
“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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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输了，这牌打得真晦气，李太太你说是不是？”牌桌上，一个和叶蓁一起输了牌的太太懊恼地说。
“是啊，又输了……”
好像就没怎么赢过，这国，都丢一半了。
李先生，她现在的先生，也去了前线，不能给家里丢了面子，当然，国难当头，也责无旁贷。
只是，战火连天的日子里，都城繁华依旧，哪怕国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国都了。
……
“输了。又输了。”叶蓁感叹着，只是，没人应和她。
“太太，先生说，怕是要去南方海岛了，赶紧收拾东西吧！”
“走？我不走。”
叶蓁笑着，有些凄凉，却也有些解脱。
狼狈逃跑？不存在的。
这里是她家，她去哪儿？
“太太，二姨太和三姨太还有几位少爷已经先走了，先生说……您要是不走，那就…”
“那就不走吧！”
毕竟，最后还是输了吧，虽然也没损失太多，可毕竟是把那尊荣给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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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从现代人的角度看，这应该是必然的结局吧，毕竟他们代表腐朽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璃月表情有点儿怪，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觉得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还真是莫名其妙。
凌广也是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远处，那里的炮火正在轰炸着城市。
“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他问。
璃月蹙眉想想：“是不对，我们d怎么会轰炸城市呢？这是破坏啊，很难再建设的。”
“不是这个，我是说，杨戟怎么可能放任叶蓁过这样的生活？除非……”
“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
“啊？假的？等等！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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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葭又一次被无视了！
李家那位公子，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明明李家也有意和叶家联姻的……
“姨娘，你说，我哪里不好？”叶葭噘着嘴向自己的娘亲撒娇。
“好好好，我们家葭儿哪里都好，怎么会不好呢？”叶家二姨娘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哼，他看不起我，不就是因为我不是嫡女吗？”叶葭心里其实也清楚得很。
二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叶葭还在自顾自地嘟囔：“就是，不是这个还是什么？我的脸蛋哪里比叶蓁差，学问虽然差一点但也差不了太多，可她就能去英国留学，我只能去上教会学校。”
二姨娘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女儿这样。
“是是是，叶家大小姐的娘亲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大家闺秀，学问好着呢，当然能把她教好，你姨娘我就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子，大字不识一个！”二姨娘委屈地说着。
“哼！”叶葭受不了姨娘说这种话，甩了手帕就走开她，她心里觉得，原来姨娘还知道啊！她和叶蓁，不就是差了一个母亲么！
“叶葭…”
“叶葭…”
“叶葭…”
半夜里，叶葭听见有人在叫她，声音由远及近，没有变大，却越来越清晰……
她不禁毛骨悚然，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你想嫁给李家二公子吗？”
叶葭忽然听见了这个问题。
谁想嫁给他？那个目中无人的自大鬼！
“你想成为全城最风光的女人吗？”
这个……
“你想一辈子享受富贵荣华吗？”
废话，谁会不想！
“你想替代叶蓁成为叶家最尊贵的嫡女吗？”
我……
我想。
叶葭在心里说。
我怎么不想。
每一个有野心的庶女，都有一颗逆袭嫡女的心啊！
“那你想成为叶臻吗？”
“成为叶蓁？”叶葭没有弄清楚。
“对，成为叶臻，替代叶蓁，夺走叶蓁的一切。”
“我……我答应。”叶葭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说话，这般蛊惑她，她只是从心，说出了自己心里想要的那个答案。
“好。”
那个诡异的声音发出了这最后一个字音之后就消失了。
叶葭久久无法入睡。
刚才那是鬼吗？或者是…神？
又或者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一个小小的庶女只有被欺负的份。
逆袭？
做梦吧！
好吧，那我就做梦。
叶葭最后实在太困，在恐慌和疑惑中渐渐抬不起眼皮，缓缓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