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晚上，辛安终于幽幽转醒。迷蒙地睁开眼，发现不是她熟悉的环境，瞬间的慌乱。直到听到周雨生惊喜的声音。
“辛安，你终于醒了！”声音夸张的感动。“我快被你吓死了。”
虽然对周雨生夸张的言辞，有扶额的冲动，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听到她的声音，心里安定又温暖。
“有没有水。”声音还是虚弱，身体里的水分变为汗液挥发，现在口里发干。
周雨生调整床的位置，让辛安省力地坐起来。
给辛安递了一杯温水后周雨生开始了爆炸式关心。
“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这么突然发高烧。”
······
似乎并不在乎辛安的回答。因为她根本没有留给辛安反应回答的时。最后还心急火燎地问，“到底怎么样，你给个反应啊！”
辛安示意周雨生把她的手机给她。
情急之下忘记了辛安暂时不能说话这一点，周雨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迅速手机递给了辛安，让她打字。
辛安打完字后，周雨生像小学生念课文一样一字一句地念出来。
“现在感觉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晕。抱歉又麻烦你和沈元了。”
辛安知道把她送到医院不是周雨生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她不但住在人家家里，还要麻烦人家送她到医院，真的不好意思。
周雨生松了一口气。至少暂时不用到辛安妈妈面前谢罪了······暂时。
“我发一条短信告诉程亦你醒了。”
辛安按住周雨生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为什么要发短信给他！
“是他送你到医院的，还叫我等你醒了之后告诉他。你看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小心手上的针头。
固定的胶带因为刚刚的动作已经松动了。细小的针头已经翘了起来。
辛安头皮一阵发麻。她最害怕打针了。不是因为有多痛。是觉得这么一根细小的针插到肉里面，莫名的恐怖。以往生病都是能吃药就不打针，非要等到严重之后在父母的三令五申下才肯打针。
试着去重新固定好胶带，只是应因为那股恐惧感变得笨手笨脚。辛安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一小节的针，在她的血管里移动。
实在是受不了了，让周雨生帮她弄。谁知道周雨生也是个怂货，不敢去碰针头。
要是周雨生自己的手她能随便捣腾。她不怕。可是别人的手她不敢乱来。只好叫来护士帮忙。
周雨生趁着这个时间给程亦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辛安已经醒了。
‘我现在过来’对方几乎是秒回。周雨生又发了一个ok的图片给他。
这回周雨生学聪明了，事先按住辛安正在打点滴的手，一脸微笑，“程亦等下就会过来看你。”
周雨生觉得辛安实在没有必要怕他。虽然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不太愉快。凭良心说话，周雨生觉得程亦挺好相处的。人帅多金，看着也养眼。只要不得罪他，还是可以愉快的相处的。
只是周雨生还是高估了辛安的接受能力。周雨生觉得那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了，虽然当时辛安被吓得失音。这段时间辛安能吃能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周雨生忽略了，第一映像的重要性。第一映像很可能决定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辈子的看法。辛安第一次见到程亦的感觉不可能轻易被推翻。
辛安这二十多年都是在父母全方位360度无死角的保护中度过的。在有些事情上甚至是矫枉过正，对辛安认知造成了影响。
周雨生则不同，家里开个小杂货店兼“麻将馆”。说是麻将馆也不太对，没有那么正规。不过是在铺子后面的隔间常设着几张麻将桌，倒也热闹。每天抽成也是一笔收入。
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周雨生学会了麻将，胆子也大。
果然辛安听了差点又跳了起来，要不是周雨生提前按着她的手，又该要叫护士了。周雨生有点小得意，还真被她猜中了。
辛安的脑袋一震，为什么程亦要来看她！
醒来之后模糊的梦境慢慢清晰起来。
梦里，她看见那个人惊恐地瞪着她。扭曲的向自己伸着手，“救···救···我···”
辛安想跑，身子却无法动弹。突然那个人的脖子处开了一个多大口子，暗红的血涌了出来，好可怕。
画面一转，辛安看到了一双眼睛，或者说是梦到了那种感觉。淡漠，冷冰，让人不寒而栗。
辛安问周雨生为什么他要来看她。
周雨生说是程亦送她到医院的。
程亦送她来的！等下他还要过来！他过来会说什么呢？她又该‘说’什么！这么想着脑袋更晕了。
就在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清脆敲门声像是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把她绷紧的神经差点震碎。
“应该是程亦。”没想到这么快，周雨生去开门。
辛安情不自禁向门的方向看去。虽然有一起到超市买东西的经历。说到底对程亦还是陌生。
带着紧张的情绪，看到的画面有电影自带特写的功效。程亦身材挺拔修长，带着深入骨髓的优雅。门边到床边，短短的距离，短短的时间于辛安却是无限漫长。
程亦由远及近，直到走到辛安面前，看见辛安眼中水光潋滟，表情惊艳。眼帘低垂，声音里似乎带着笑意，“醒了。”
省去主语的句子，无意中增添了几分亲近。
这时辛安才发现自己从他进门起视线就一直凝注在他身上。同时惊讶于一个人的眼里能有多冷漠就能有多温柔。
点头的同时，辛安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程亦在床边的椅子旁坐下，这本是周雨生的位子，周雨生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搬一条椅子过来。
“对了，刚刚沈元说打算带你到春意苑逛逛。”程亦对周雨生如是说。
“真的！”周雨生听到‘春意苑’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都发亮了，如守财奴隶看到金子。
周雨生半惊半喜，半信半疑。
她求了好久，沈元都没答应带她去的地方，现在竟主动提起带她去。难以置信，但程亦没理由骗他，还是期待满满立即打电话向沈元求证。
“亦少说，你今天要带我去春意苑！是不是真的！”电话一接通，周雨生就兴奋的问。
聪明如沈元一下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亦少”。
“程亦说的？”
“没错。”
“他现在在医院？”
“是啊。”周雨生提高声音，显然是不满意沈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一直偏题到不知道重点在哪里的地方。“？你是不是今晚要带我去！”
沈元深吸一口气，沉重的吐出一个“是”字。
“欧耶！”周雨生控制不住兴奋的大叫一声。事后才抱歉地捂住嘴。这里是医院，她身边还有一个病号，这样大声喧哗确实不好。
那头，沈元把电话从耳朵旁拉开一段距离。直到不再传来刺耳的声音。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他有九分的把握程亦对辛安有意思。已经到了可以‘出卖’他来使这么一出‘调虎离山之计’的程度。
周雨生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春意苑每半月一次的重头戏就要开始了。可是她妆还没画，衣服也没有换，这怎么行！
“你快过来接我，我要回去准备一下。”
挂完电话，周雨生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现在她是在病房里。
她为什么会在病房里呢，因为辛安还生着病。
那么问题来了，她去春意苑谁来守着辛安？但要她方弃去春意苑的机会她又舍不得。
周雨生看辛安也醒了，也恢复了精神，于是问，“我等下又很重要的事情，你一个人在医院可不可以？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虽然是疑问句，周雨生眼里满满都是“你可以的！”这样的鼓励。
辛安重重地点头，表示可以自己一个人。都已经说了是‘很重要的事情’了，辛安哪还好意思留她。
辛安好奇，不知道这个春意苑是什么地方能让周雨生这么兴奋。听名字文文雅雅的，如果是古书店，会所餐厅什么的也不至于让周雨生这么激动。而且这种地方沈元也不会限制周雨生。
在等待沈元时周雨生已经站不住了。不断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期间，程亦问辛安要不要吃苹果。
只是形式地问一问，不等辛安回答，他已经削起了苹果。
苹果是医院送的，晶莹饱满。天底下最贵的水果就属‘免费’的水果了。有时候有钱还不一定吃得上。
辛安有点郁闷，一个两个都欺负她不能说话。不等她回答就已经决定。
只是削苹果这样的动作，程亦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水果刀在苹果上游走，削下来的苹果皮薄且均匀。辛安想他已经可以称得是削苹果的行家了。难道他经常给人削苹果，所以练就如此熟练的手法？辛安胡乱猜测。
走了一会，周雨生猛地转身，问程亦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真的有传说中那么···那么···好玩。
她说‘好玩’这两个字时的表情和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隐秘和猥琐。是的，猥琐。眉毛还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下。
辛安忽然觉得春意苑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程亦动作不变，“去了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