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哈哈哈……”
漓华大笑惹得寒枯侧目不已,问:“你这是何故?”
“我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原是这遭。”漓华答到。
寒枯面泛羞意,扭头不看他,呐呐言:“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未来过。”起身要走。
“诶~只是瞧你模样越发觉的好笑,莫要入了心。”漓华笑着摆手留他。
“好笑?你当好笑什么?”寒枯郁闷转身反问。
“既是有心人,如何烦恼于她?啊?”漓华两眼放光、兴致勃勃的问他,大抵应了一句人人皆爱八卦,他漓华也不曾免俗,一下子就从云端跌落了凡尘,活脱脱的儿童心性。
“你倒是只会取笑于我,半句话也不应!”寒枯气奋不已,走至床沿却不落座,左右观看,见他床头柜上摆有茶壶顿觉口渴,抄过茶壶来也不拿杯,拎着壶柄对着壶嘴往嘴里灌茶水,咕嘟几下去了壶中茶水一半也不见停的意思。
漓华笑瞧着他,待他解了渴放下茶壶才开口道:“你放心就是了,难为你念着旧日那点同门情。”
寒枯听言神色一顿,拧眉沉思,有心想要辩驳一句却一时不知从何辩起,张着嘴又闭嘴,抿着唇沉吟一声,颔首踱步。
“别在我面前晃荡,眼睛疼。”漓华有意激他,总要他说几句话表几句忠心才肯放他。
现时寒枯正郁闷着,哪还顾得着这些,漓华若肯帮早就说了话了,哪轮的到那丫头跑这来示警,也罢!
“云琅的心思谷中众人皆知,偏她爹不想如她意,这婚嫁之人不是我便会另有其人,只怕这里头没有九殿下影子也有三殿下的影子,寒某是担心误了九殿下您的事啊。”
漓华见他絮絮叨叨说完,扯笑说到:“你倒是说的诚恳,话越说越偏,原是你求着我,话到尾声却是为我考量,怎不见……平日里是埋没了你。”
寒枯苦笑。
“此事不急,到时候自会知会你,不会让你为难。夜深了,你也该走了罢!”一时困意上涌,漓华挥手让他走。
寒枯见他赶人赶的如此直白,腹中满腹牢骚还未讲述些许,实在闷的慌,“那就不打扰了。”
“走罢,走罢,莫急了她人。”漓华扯过被子躺下,闭着眼口头上催人走,“记着带上门,风紧。”
“嗯。”寒枯应声出去,悄声带上门,猛一提气,脚尖微地,纵身上了廊上悬梁,手臂勾着梁木一个回身用力腿倒扣在廊角,反身上去,沿着廊角往高处快速移去,移走间身形晃动脚步微妙,连起重重影,为这个寂静的深秋夜添一笔水墨色。
夜里的冷风吹的紧又急,和着泥沙刮打着他削瘦的脸,搅着他粗乱的发丝打在他如星光般闪耀的深邃眸子里,逼的他不得不眨动眼睫,流下晦涩的泪水,用来扼止脑中被风吹起的纷乱的思绪。
戏到了高潮,终于有人要惊坐起了。
院子的主人有意相送,一个转眼寒枯便出了院墙,倒比他先时进来少废了许多功夫。
可谁知高墙下竟有人在等他,一身白衣被风吹的凌乱,乱发扑在人面庭上一时猜不出是谁来,寒枯觑眼一瞧,见她腰上佩戴物知是谁,懒声问到:“怎等在这?”
“师兄不怪我?”琼雪依旧是冷着脸,原是面具戴惯了又被风吹的紧,一时缓和不下来,索性说出来的话语还是带着温柔语气的。
“你人都站这了,还怕我怪你?”寒枯想笑,这个女子怎会如此蠢笨,总喜欢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还是……天下女子皆这般?
“夜里风凉,我给师兄带了衣裳,来,我给你披上。”琼雪寒凉的嗓音伴着这秋夜瑟瑟冷风吹进他心窝,使得他藏不住想笑的心思,低头闷笑,暗话:果真是傻了,习武之人哪能这么身娇体弱的。
琼雪拿着衣裳,也不管他应不应声、是不是在偷笑,绕到他身后给他披上,慢声道:“这边关的风凉,师兄还是备着点。”
“嗯。”寒枯忍笑点头,眼角不知何时沁起泪花来,望着云舒所在院落,摇头,复又低眉看着琼雪道:“走吧,风大。”
“呃。”琼雪低声应到,清冷的眸子里全是她抬眼看到的他,“这里夜路不好走,师兄何故要夜出?”
“正是两难里寻求平衡,想来你也应该知道此事,婚嫁之事尚有变数……”寒枯瞥见琼雪欲言又止的可怜模样,停了话语,主动牵来她手与她道:“你放心,你知道师兄从不画空饼,既是允了你,答应了要娶你进门,自不会……”
“那若是……”琼雪一想到还有一个不知名姓的女子与她争夺师兄的宠爱,急的直冒火,连平日里冷清的作风都维持不下,直到这三字吐出口才发觉言语有失,抬眼对上寒枯视线,低声道:“是我心急了,师兄你说。”
“呵呵……难得在你面上见其它表情。”寒枯笑着回她,牵着她的手一路往前行。
琼雪见他避而不答,拧眉不语,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往前走,不去想这样走下去会不会迷失在这重重迷阵里,也不去想时间更替要走到几更,独独贪恋那手上温度源源不断的袭击心口寒冰,让她渐渐迷失在这温度里短暂忘却孤身一人在粤北那些刀光剑影、冷清孤独的日子……
“师妹,到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
琼雪眸子怔了怔,抬头看着他,再往前看去认出是自己待的院子,嘴角扯笑说到:“雪儿静候师兄佳音。”
“去吧。”
寒枯松手让她回房睡,琼雪感觉到手一空,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着细微尘埃填满了她整个胸膛,胀的她难受,转过身满眼的泪无声的往下掉,砸在雪白的衣裳上透出咸湿味……
哐当,门一关,琼雪抬手灭了烛台上留着的烛火,让自己沉入无边黑暗不得救赎,不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