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一路风声相和，也没见着飘来他们的话语声，想是这许多年未曾翻出的老时光让他们不知从何聊起。总的来说，他秦晟不愿长大，而她程淑可又纵着他的顽劣，不让他长大。
老旧的岁月就让它老旧下去吧！
“娘。”
秦晟忽的福至心灵，抬手拨开额上碎发朝她笑，喊她。
“傻孩子。”程淑可笑着别开眼，眼角却沁出泪来，抬手去别鬓边碎发，温声道：“见着你表哥好好与他道一回歉，人孩子难得生一回气。”
“我知道。”秦晟撅了嘴，左顾右盼，脚尖踢着地走，马被他牵的直打哼哧。
程淑可见了免不得又说他两句，“小心点鞋，回头没鞋穿，可不苦了那些丫鬟与你补鞋，多大的人了。”
“娘～，你就是唠叨，也不紧着点爹爹，我可不想再多个妹妹弟弟什么的。”秦晟不耐烦的嘟囔着，牵着马一个人率先走在前头。
程淑可淡笑着跟在后面，不接他的话。
两人沉默的走着，一路穿街走巷，好不容易到了拍卖行。秦晟刚牵了马让小厮给牵去马棚好生养着，回身便遭了人拳头。
还未来得及反应，又是一拳头招呼上脸。
接连遭了两拳，只觉面上潮湿，抬手一抹，见手上都是血迹，摇头抖搂下面皮子，抬眼瞪向来人，爆呵一声，“呀！”招呼过去。
程淑可移步到一旁观望，眼里都是淡然之色，显然并不担心秦晟吃苦头。
秦晟平日里练的都是剑，出来匆忙，剑落在了房间未带在身上，一时间被对方一双拳给逼的连连退后。拳风擦着脸过，吹干他脸上沾染的血迹，斑斑杂杂。
“小子！别躲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晟边躲边闪，有些气恼。反手招架一拳过去，和人拳锋相对，砸得指骨一阵酥麻疼痛，一脸狠色的看着对方，待要出第二招，瞄见程淑可迈步进拍卖行，脸上一急，犹疑着看了两眼面前不像要再动手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一拳朝人胸口打去，那人往后让避开。见一击不成，当即转身往拍卖行门内奔去，欲寻程淑可。
程淑可站在门厅暗处，见他如无头苍蝇乱窜，算着人少，等他寻过来。
秦晟一脸急汗的找到程淑可，见她一脸漠色，脸上连平日常挂的温和笑意都没有，不禁发怵，转念又想自己没做错什么，反倒无故遭了两拳，娘应该宽慰我才是。
想归想，秦晟还是不敢说出口，只期期艾艾的喊一句，“娘～”
往常他这样，程淑可定然不会再多说什么，可现在她是铁了心的要教训他，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
程淑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秦晟见了连忙跟上。
先前那人背着手，悠哉跟在两人身后，他们往哪走，他便往哪走，跟的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秦晟受够了他，回身想与他理会，被程淑可一个眼神给制止。
罢了，娘正在气头上，还是不惹娘生气的好。
两人穿过来往的小厮，穿过不知多少门庭才进到后院，回到暂住的院子。
那人跟到后院，就转脚去了他路，秦晟气的指节捏的咯吱响，极为不悦，耍我呢！
丫鬟听到响动从里头迎出来，见她身上衣裳换动，眸色晦暗一瞬，转而笑说到：“夫人少爷回来啦，正巧赶上早膳。”
“老爷在里面？”程淑可边走边问。
丫鬟点头，“小姐也在，正吵着闹着要见表少爷。”
“表哥没回来?”秦晟有些奇怪的问到。
程淑可回头瞥了眼秦晟，提步往卧房走去，“晟儿，你过来，娘有话和你说。”
秦晟低嗯了声，跟上。
门吱呀阖上，秦晟站在门边，手背在身后，指尖抵着门，摸索着猜门上刻的什么花纹。
程淑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喝，温温的茶水一入了喉，倒像是凉水般，沁的人难受。可她还是给自己又倒了杯，一杯尽，她才打算说话。
“你过来。”注意到秦晟的小动作，她有些不悦，沉在心底的怒火在往上冒头，烧灼着她的胸腔，让她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水喝。
秦晟依言过去。
“走近一点。”程淑可又道。
秦晟按着自己脑中的大胆猜想，挪过去一些，看着程淑可，满双眼都是疑惑和探究。
啪！
程淑可站起来，抽手给了他一巴掌。
“娘！”秦晟惊的忘记了脸上疼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程淑可回手又是一巴掌送与他，力道比之先前更大。
秦晟没想到她还会再打他一掌，十成十的挨了下来，鼻子都被连带着扇下血来，狼狈不堪。
秦晟不解，眼角沁出泪花来，颤声询问，“为什么?”
外头偷听的丫鬟也是一惊，夫人生好大的气，连晟少爷也打。
“有些事我不和你说，是不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胡思乱想，不是为娘对不起你什么。你心里怎么想娘的，娘能不清楚?”
面对程淑可如炬眼神，秦晟视线飘忽不敢与她对视，嗫嚅着嘴，小声到：“你是我娘，我能想你什么?”
“我不让你知道是不让你想，现在你胡思乱想，乱给你娘扣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这拳头挨的还是轻的！”程淑可想到先前那人，就一阵恼火，那人分明就是与白狸玩着最好的廖修缘，只是易了容，不是熟悉的人轻易认不出。
秦晟张嘴欲说，忽的又止住动作，恍然醒悟，知晓她说的是哪件事，扯扯嘴皮满是不服气，不就是找了那白狸问几句话嘛，扣什么帽子了，准你做还不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