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duce101plus

  听到袁方声音的那一瞬间，方圆的心沉入了谷底。

  对他来说，比起接触不多的父亲，还有沉迷事业的母亲，最亲近的其实是这个永远护着自己的姐姐。

  因为亲近，因为在乎，所以说不出口。

  “我……”

  像是两个人之间无数次的心有灵犀，一切仿佛都有了预兆，袁方深吸一口气，问：“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方圆忍不住放声大哭。

  “我再也不能做激烈运动了！所以……我也不可能成为偶像了！我明知道姐姐你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一场空，可是……可是我还是偷偷在心里想……”

  嚎啕大哭渐渐变成了刻意放低了的哽咽。

  “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这么一点时间……”

  “至少，最后留给了我一个美好的梦。”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下，袁方上前抱住了弟弟，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像很多年前，一家四口还在一起的时候那样。

  弟弟哭闹着，父亲嘴上嫌他没出息，眼里都是担心，母亲细声细语，搂着他安慰，袁方也这么一下一下，拍打着，给他顺着气。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从医生那里得到消息的时候，他绝望过，崩溃过，呐喊过，最后又归于平静。

  可看到舞台上跃动的身影时，心又止不住颤抖。

  如果那是真的……

  一个月，足够让他直面自己的现状，却无法逃离那个带有致命诱惑的漩涡。

  但是，比起永远无法痊愈的腿，他更害怕的，是被姐姐厌弃啊。

  直到方圆的情绪稍微平复，直到屋子里一片沉寂，袁方似是冷静地开了口，说出来的话语里，偏偏包裹着无尽的疯狂。

  “你想做的事情，我替你达成。”

  ……

  姜丹尼尔接到袁方的电话赶到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她脚边已经空了的几个酒瓶，她正举着瓶子，大口往嘴里灌。

  没能有别的想法，他立刻上前抢走了她手里的酒瓶，着急得一口釜山方言脱口而出：“你还是未成年，疯了吗！再说被拍到的话……”

  “我叫人清场了。”袁方又重新开了一瓶，喝了一大口，“要么坐下一起，要么你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

  姜丹尼尔从来没见过袁方这样的表情，绝望，偏执，带着末日前的疯狂感。

  事实上，尽管屏幕前所展现出的一直是开朗单纯的样子，可他从很早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一直都是理性而克制的。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袁方终于放下了酒瓶，拿出两个杯子，倒上了酒，递了一个过去，朝他勾了勾嘴角，说：“不要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嘛，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发泄一下而已。”

  “过了今晚就好了。”

  过了今晚，她就不会再迷茫，不会再挣扎。

  过了今晚，她就可以继续装成那个笑得张扬灿烂的方圆。

  方圆触不到的高度，看不到的风景，她会做到。

  喝酒的时候还是一副千杯不醉的自信样子，结果不知道是几杯下肚，姜丹尼尔就看着袁方忽然跟被洗衣机用麻醉枪射了的小五郎一样毫无预兆地“啪”一下倒在了桌上。

  幸好他一开始看她的架势就知道估计今晚是得送她回去了，所以也没敢多喝，现在神志还是清醒的。

  大概是风吹过来有点冷，袁方默默把自己缩成了个球，整个人看起来更小只了。

  睡着了的样子……还真特么可爱啊。

  姜丹尼尔低头又喝了一口。

  其实，除了网上肆虐的“谁红和谁玩”的风波，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已经处在漩涡中心了。

  他们或多或少，都从所属社的代表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的，还有工作人员的优待……说到底，能被选来参加节目的练习生，谁都不是傻子。

  “不就是家里有钱”“没托关系的话早就走了吧”……这样那样的话，他都听过的。

  羡慕吗？有一点吧，羡慕她这么无所畏惧的样子。

  曾经在他因为恶评而无法入睡的夜里，她隔着张床把枕头砸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朝他发脾气似的。

  “阿西都是你的锅，听不见打呼声我都睡不着了，所以赶紧睡觉！”

  他曾经希望，在她的脸上看到渴望，看到求而不得，看到更热切的情绪。

  可今晚过后，他才发现，他最想见到的，还是她带着几分无所谓的笑意。

  袁方伸手换了个睡姿，蓦地惊醒了陷入奇怪思绪的姜丹尼尔，他甩了甩头想着，果然被灌了好几杯，多少有点上头，还是回去吧。

  把人架起来的时候忍不住再一次感慨，真的轻过头了。

  也不知道她上哪儿找了这么一个偏僻得要死的地方喝酒，姜丹尼尔回想着袁方的住址和自己的宿舍，最后不得不绝望地认命，得绕个大圈子啊。

  操碎了心地给她戴上了伪装的帽子和口罩，在路口等了好久才拦到了车，司机问去哪儿的时候，话都到了嘴边，袁方不省心地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睡得倒是香。

  突然福至心灵的姜丹尼尔想到，他干嘛非要把人送回去，折腾完天都要亮了，干脆带回宿舍算了。

  所以，这就是袁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和一名男性紧贴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的理由。

  阳光透过窗帘没拉紧的缝隙照了进来，洒在眼眸间，两个人很近很近，近得呼吸交叠，搭在她腰上的那只手传递着温热的触觉。

  如诗如画的一幕，让人脸红心跳。

  就有鬼了。

  紧贴在一起是因为床太小，袁方觉得挤了一晚上自己简直骨头都要散了，这日狗的太阳更是要照瞎人的眼睛，最膈应人的就是……昨天大概姜丹尼尔喝得也多了点，两个人牙没刷澡没洗，浑身酒气。

  她觉得现在没吐出来就很对得起他了。

  手机震个不停，袁方拿起来发现果然是李叔打来的，一看时间，得，难怪这么急着找她，都该出发回节目组了。随便交代了几句让人把行李直接送去节目组之后就挂了电话，袁方推了推仿佛能睡到世界尽头的姜丹尼尔。

  “快起床啊喂！”

  “唔……滚滚？”

  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慵懒又迷糊的样子和舞台上截然不同，袁方腹诽着难怪能收割一帮20、30代，连她这个未成年都要成姐姐粉了。

  想是这么想，她手里的动作一点也不见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半点不留情地掐了他一下把人彻底弄醒，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相当厚脸皮地伸手向他借衣服穿。

  本来想随便换一身就好，可是身上的味道怎么闻怎么鬼畜，袁方还是没忍住，更加不要脸地抬头问了一句：“你有没穿过的内衣裤么？”

  “……”

  站在僵硬了的姜丹尼尔面前，袁方撇了撇嘴，就这承受能力还敢把她扛回来？她都怕哪天他知道了会爆炸。

  洗过澡的袁方神清气爽，虽然也不知道姜丹尼尔最后扔给她的那堆是从哪里淘来的但是人就是要难得糊涂才能过得快乐。

  至少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平时两个人肩宽的差别就已经够明显了，这会儿穿了袁方身上套着姜丹尼尔的t恤就愈发显眼。

  姜丹尼尔瞥了她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目光，感觉自己大概是酒还没醒，否则为什么脑子里会跳出那种不可描述之后女友穿着男友衣服的十九禁剧情。

  “我觉得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正直，莫非脑补了什么工口的事情吗？”

  “？！！”

  “啊，我随口说着玩的，居然真的中了。”

  嘴里叼着根从床底下搜出来的长条状软糖的袁方一边费力地咀嚼一边面无表情地逗着他。

  姜丹尼尔陷入癫狂般地揉着自己的头。

  所以不要再一脸正直地吃这种形状很哔——的食物了啊！

  她昨天给他喝的是假酒吧！绝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