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世俊豪

  绿色二环指挥部，在完成了撒哈拉沙漠改造之后，就已名存实亡，但这个机构仍然存在着。这是柳芭的主意，这个指挥部的业务范围，已从撒哈拉的二环，拓展到世界上所有的沙漠和荒漠改造，本部也由原来的绿色二环迁到了阿拉伯半岛。它事实上是春风集团的农垦部，负责开垦新土地，建设新的生活居住区。总指挥是米晓虹，原来的总指挥李小青，因隶属于白鹏建筑集团，在建设完成后，自然免职，回到他的建筑公司去了。

  太空局升格为太空总署。总署的最高长官称为书记长，听上去好象不如过去的局长威风。现在的书记长仍是冯巧珍女士，总署办公地点还在那个西区靠西边的雅图市的那座大高楼里。

  与众多下属单位相比，春风集团总部的变化近乎为零。还是在莲花宾馆，还是那片矮小的老式楼房。当初，李春选定这里作春风公司总部，是图了它的气派和豪华，现在，这个总部却远远不如它的下属单位排面阔绰。当然，春风集团的办公场所也有所扩大，原来的莲花宾馆，悉数归到春风旗下，它再也不是什么宾馆了，春风的办公场所也不是小小的八号楼所可以容纳。即便如此，春风总部的办公场所和设施，还是显现出了掩饰不住的寒酸相。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当下面的指挥部和公司们，一个个都腰粗腿壮，金玉满身，总部这边原来那点从旧式宾馆带来的豪气，就显得那么地勉强可笑。

  但柳芭没有打主意迁址，也没有上新的房屋。柳芭还没有浅薄到用这些身外之物壮行色的地步，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时刻提醒自己保持低调，不可过分张扬。现在她的权力已大到连她自己都说不太清的程度了，而且地位稳固，还没有看出有任何不良迹象来。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柳芭把金凤当成了假想敌。特别是李春在一开始就把财务总监的职务明确给了金凤，明摆着是制约她这个总经理的。可是金凤的表现却让她出奇地放心。在柳芭最担心的那些日子里，金凤几乎扑在了魏家庄的那块田地上，整天摆弄她的拖拉机。后来，又到处视察上了瘾，再后来就更好办了，她先是在多财农庄一待好几年，后来又一头扎进海底世界里，和那个戴维搅在一起，不对总经理构成任何威胁。

  与金凤相比，银凤倒是真真地让柳芭心虚了一阵。这也怪柳芭自己，好好的就辞职下嫁了巴扎洛夫，前后一百天，闹出个世界级的笑话，自己挨打不说，也让银凤把这个总经理的职位摸了个门儿清。所以，再度任职后，柳芭就开始了兢兢业业的历程，不敢有丝毫懈怠。杨娜事件，给了柳芭一记重拳，这件事到现在想起来，柳芭都有些后怕。特别是杨娜那个眼神，眯缝着，斜着，配合以面部阴沉冷笑，似乎把一切看透了。杨娜那种眼神分明在说，你柳芭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靠那个吗，你有，我也有。

  好在，对付杨娜威胁，使柳芭因祸得福，促成了诸般身份好几个女人的统一战线，金凤甚至明言，让她找一个可靠的俄罗斯小妞来。自从华连卡来到春风之后，柳芭的日子开始好过了。现在，华连卡在李春手里得宠，却也没有得意忘形，至今还算是买她的帐，没有忘记她这个表姐兼引路人。但是柳芭却分明看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华连卡终将弃她而去。华连卡现在的处境，说尴尬就十分尴尬，她等于在柳芭和李春之间踩钢丝，也等于在金凤和三侠之间踩钢丝，无论哪方神圣恼了火，都会把她烧到。而她的魅力或青春又可以持续多久呢，这可是她的本钱啊。换成谁处在华连卡的位置，都不能不为今后的出路做个打算。而这个打算之最佳指向，就是总经理的宝座。

  柳芭的这层忧虑，李春心知肚明，却装做什么都没有觉察。李春用他的生波探测，对柳芭进行了缜密的分析。李春认定，柳芭有这样的顾虑，最好不过，这是他这个总裁能够控制住这个行政总监的好办法。有了这个，就不怕她就地做大，养成尾大不掉之势。这次，李春又把两个妹妹领到春风总部来了，他倒没想真正把她们俩安插在春风总部里，从小雪的表现来看，也对这里没有兴趣。李春是想让她们在这里练练手，也实地检验一下，这两位千金到底是什么材料。同时，李春也有所用意，要对柳芭的地位进一步形成威胁。当老总的就是要会用人，会用人就不是完全相信和依靠谁，而是让他知道，他只有如何效忠，才能博得这种信任。

  当然，作为李春，也不会完全忘记，他见到了柳芭，至少也应该用实际行动体现一下关怀，毕竟，李春现在是柳芭小姐唯一的亲密合作者，是她在某些方面的半边天。这已经是世界性的公开的秘密，所以，两个姑娘也知道该怎么做，何况，来之前，她们各自的姐姐都嘱咐过相关的内容，要她们长点眼力劲，该离开时就离开。

  所以，在谈完必要的业务之后，两位千金就先行告退了。

  看着两位姑娘离去的背影，柳芭苦笑：瞧瞧，谁都知道了。

  李春亦十分难堪：可不是嘛，要是别人知道也就罢了，现在，连这俩刚刚长成的小孩子，也知道给我们腾地方。

  柳芭依然是苦笑：都是你做下的好事呗。

  李春打趣道：你说，如果现在咱俩到大街上去整，是不是满街筒子的人都会自动背过身去，捂住眼睛呀？

  柳芭被他气乐了，笑着打了他一巴掌：看你的脸皮能有多厚。就势倒在李春怀里。柳芭顿时就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尽管这温暖已掺杂了太多的水分，尽管这温暖已经或正在退化为一种手段或投资，但对于一个别无选择的人来说，有就胜于无，剜到篮子里的就是菜。

  李春发现，整个过程中，柳芭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他实在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总不至于为了职位方面的忧虑，而谨慎小心到了如此地步吧。但这层窗纸是不可以捅破的，让她胆小一些，总比让她放任而为的好。李春心里有个底线，那就是柳芭的总经理无可替代。当然，银凤曾经成功地代理过一段，但从长远考虑，银凤远不是做这个总经理的最佳人选。抛开别的不论，仅仅因为银凤是金凤的妹妹这一点，就不如柳芭可靠。

  现在，李春的脑子里被华连卡灌输了不少东西，有些概念从无到有，开始在他的思维中发挥作用了。现在的柳芭是他李春的人，这点没有任何疑问，按华连卡的分类，应该属于“帝党”。照此划分，银凤则无疑是“后党”。退一万步讲，银凤的关系比柳芭复杂得多，她身边有个胡敏英，身后有个金凤。如果让她做总经理，她就不可能全身心地依附于自己。她也不可能只保有自己一个情人。柳芭是自己从根上培养起来的，也是多年的老战友，再加上老巴那一档子事，更是让她断了后路，这样的人选，才是做总经理的不二之人。

  所以，李春决定多陪柳芭一些日子，他建议和柳芭一起出去玩玩，回俄罗斯老家，或到什么地方都行。

  这倒是柳芭没想到的，她做梦都不敢想，如今的李春，还会腾出时间来陪她，不管是权术也好，心机也罢，反正是有这么个态度，有这么个行动。

  决定走了，就把小雪和灵凤叫到跟前，对她们嘱咐一番。柳芭给她们安排的实习项目，是去考察新近浮出海面的一批城市。其中有利坚分区的曼哈镇，罗巴分区的阿姆斯特丹以及华夏分区的金天等。这些城市在古代气候恶化之时，随着海平面上升，慢慢沉到了海平面之下。由于整个沉降过程缓慢，就没有想象中洪水滔天，冲垮一切的恶劣后果。人们是看着海水一点点淹没家园的，所以就同时作出一些举动，让这损失减到最小。楼房们，只要结实的，就没有倒掉。街道们，变身为河道。公共汽车变成了公共汽艇。如果单单从景观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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