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大美女
夜凉如水。
瑟瑟的微风灌进来,真是寒凉得沁人心脾。
打着哈欠的浅夕在担心着柯寒的安全,同时也在听着外面那小孩子的惨叫。
从刚刚就一直在凄声叫着,那孩子的父母不管吗?还是根本就没人管,而是随孩子在这乌漆墨黑的深夜里乱吼乱叫?不应该没有父母不管的,除非是孤儿或流浪儿?但那孩子这样叫也不是办法。她想下去查看情况,可是没办法下去……她总不会傻缺到把柯寒的车砸了下去吧?她是再怎么样都不会那么做的。如果她那样做了,就是违法。
只是,柯寒为何这时还没回来?
也不知道浅乐在家里怎么样?柯煜去照顾她真的没问题?柯寒也是,居然叫自己弟弟去照顾她妹妹,还是没经过她同意,就这样擅作主张。不过嘛,想想柯寒的为人其实无任何缺点,除了话少。不知道柯煜会不会也像他?
还是别猜了。
相信他会这么做,一定是认为柯煜值得信赖。他俩毕竟是亲兄弟,柯寒会不了解自己的弟弟?只是让她担心的是,柯煜会不会对浅乐……毕竟现在这么晚了,他俩又是孤男寡女的……虽然浅乐腿不好,但其他方面还是跟正常人没两样的。她努力闭闭眼又睁开,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既然柯寒是那样的正人君子,柯煜就更不必说了。
呵,她挺爱胡思乱想的。
好困啊。
将头靠在门框上,调整坐姿,将自己抱成一团。她打算等柯寒的期间眯会儿,不然等下她肯定困得要死。平时她只有在遇到案件时,才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会有丝毫困意,但一闲下来就会犯困。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刚要阖眸,结果车锁响了声,她差点被吓到。她直起身正襟端坐,望向主驾驶那边,柯寒已开门坐了进来。她伸出右手打开车顶灯,顿时瞪大双眸。柯寒米白色的羊绒衫上全是血渍!她紧紧蹙着柳眉看着他,他却平静无波、神态依旧。她指着他的羊绒衫,问:“你刚刚不是去追人了吗?怎么弄得浑身血?”她凑近闻闻,确定是血渍无误,“这应该不是你的血迹吧?”
“刚刚那人的。”他言简意赅,末了,跟没事人一样打趣,“你好淡定。”
“……”
没错,她是比其他女人淡定很多。这要是换作其他女人,在看到自己男朋友浑身是血地坐在自己身旁,恐怕会手足无措、惊恐万分,然而她只是确认这并非他的血迹。她果然是遇到任何事都处变不惊。除妹妹浅乐的病外。柯寒也是她的这点独特,而喜欢她的?关于这个问题,她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问当事人柯寒呢。如果真是这样,她是该欢喜,还是忧愁呢?
这种问题,以后再问他吧。
目不转睛地望他好半响。他洞悉她心中所想,淡淡说了句:“跟我回家。我去换身衣服,然后赶去陈尸地点。”
“你报警了?”
他嗯了声。
原本想问柯寒回来的时候,是否听到有个小孩在惨叫,但现在那声音似乎已经消失,所以她只好作罢。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跟柯寒回家让他换身衣服再说。只是她自己的衣服还没换呢!他总不会要她穿着睡衣去他家吧?柯寒看浅夕一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唇角微勾:“放心,我只是回家换衣服而已。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嘁……他在想什么呢?
柯寒家中。
两人换好鞋,便走向各自的方向。
缓步踱到沙发边,浅夕便一屁股坐入柯寒家又软又大的沙发里,双脚也缩上来。柯寒去卧室门边的柜子上拿起空调的遥控器将客厅空调的暖气开大,他便去厨房泡牛奶给浅夕。这期间,他时不时地看眼浅夕的背影,她的背影在宽大又厚重的风衣下很瘦小。
如果不穿风衣,浅夕的身材必然是玲珑有致的,更别说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了。
一室清谧。
将泡好的牛奶放在浅夕面前,柯寒就进卧室冲澡换衣服了。浅夕伸手端起面前那杯热乎乎的牛奶,抿了一口,身体顿时暖起来。她将杯子放下,用双手再次拢拢柯寒的大风衣。现在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冷了。而且浅夕现在不止没那么冷,身体的温度正逐渐慢慢升华。浅夕非常欣慰,柯寒什么事都做得面面俱到、事无巨细的。
他真是最佳男友。
望着面前的白色玻璃马克杯,浅夕眸光变得无比柔和。
室内落针可闻。
无聊地用双手转着杯子,杯子瞬间变成浅夕手中的玩物,白色的液体在里面摇晃,但半点也没洒出来。浅夕盯着前面的大液晶电视神游天外了。她想,以后要是嫁给柯寒,那她一定是最幸福的女人,因为柯寒这种男人是稀有的,世上基本已经绝种了。她能够得到他的爱,是幸福的。浅夕毫无怀疑柯寒对自己的爱,那是因为他向来是那种忠心不二且专情的。不止这样,他还把自己家里拾掇得一尘不染。
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柯寒,今生能够碰到你,真的是我莫大的荣幸与幸福!
转着转着杯子,手中动作骤然顿住,低下清瞳,目光直直落在面前那只白色杯子上。浅夕双手捧起那只白色马克杯仔细端详,倏地瞪大双眼——杯体上印着跟柯寒微信头像如出一辙的猫咪图案。只不过跟他微信头像那只猫咪的颜色不同,杯体上这只猫咪是黑色的,而他头像上那只则是白色的。除颜色不同外,神态近乎如出一辙。
这么说的话,应该还有另一只相同的马克杯。
趿着拖鞋去厨房。浅夕踮脚打开橱柜聚精会神地看着,看了会儿,果然看到与她手中这只相同的马克杯。她拿出与自己手中这只对比,赫然发现左手这只马克杯居然是黑色杯身白色猫咪图案的;再看看装着牛奶的这只,是白色杯身黑色猫咪图案的。
套装的情侣马克杯!
亏他想得出来。不过细细回想,这或许是他早就买好的。难不成他买来是他认为,他俩迟早有天会再次相遇,就在她回国的那段日子里?难怪他们聚餐那天,他的清眸会一直在她身上徘徊,原来是早有目的的。既然他早有准备的话,是否意味着她在英国那段时间里,他原本就在英国?这个可能完全不用排除,因为很有可能。
如果柯寒真的在英国待过的话,那他知道她的英文名就不足为奇了。
等哪天她找机会问问柯煜,反正他是柯寒的弟弟。问柯煜好过问柯寒,柯寒话少,柯煜说不定与他哥哥柯寒的性格大相径庭了。如果她问柯煜的结果是她想要的,那么在她心里自然就落实了她起初对他知道她英文名的怀疑。
好主意。
左手忽然一轻,那只黑色马克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拿走了。她转头看,柯寒正笔直地站在她身旁,左手臂弯里挂着件女士风衣,右手则拿着那只黑色马克杯,湿瞳凝着她,唇角微微弯起。此时的柯寒已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物,微湿的短发贴在额头上。他将手中的那只黑色马克杯放在身旁的琉璃台上,将臂弯里挂着的风衣给浅夕披上。浅夕被他这动作弄得稍稍失神。
他怎么会有专属她尺码的风衣?
关上橱柜,浅夕端着手中的白色马克杯倚在橱柜旁。她将杯口凑近嘴边啜了口,浓郁可口。现在细细品尝这牛奶,似乎多了点巧克力的浓郁。她把那杯牛奶端到柯寒面前,问:“你在牛奶里面放了磨好的巧克力酱?”
“这样味道更独特。”他嗓音清醇,俯身凑近她,轻咬她的耳朵,“就跟你一样独特。”
……他又玩偷袭,让她的耳根和脸泛起绯红。
在牛奶里放入少许的巧克力,既不会让牛奶失去原本的味道,又添加了巧克力的浓郁。他这么做,还真是很特别呢。这就好像她对他的感觉。他说她独特,可她觉得他比她还要独特,什么都为她准备和安排妥当,完全不用她操心。
静默片刻。
没话找话的浅夕随便起了个话题:“你微信的头像是橱柜里那只黑色马克杯猫咪的图案?”
“不是。”柯寒修长的食指指着她手中的那只白色马克杯,“是你这杯子上的这只黑猫。”
柳眉深深蹙起。她那天明明看到他的微信头像是黑底板白猫的图案,为何他会说是白底板黑猫的图案是他的微信头像?这让她很难理解。难道是那天她翻开看的时候,眼睛花了?还是说他换过头像?可按照他的性格,是不会随便更换头像的?
等回头问问他。
半响。
浅夕忽然刚刚柯寒说的那起事件。
都怪柯寒,害她差点忘记还有事件等着她。可她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这让她怎么去案发的现场啊?真是失策。她在厨房里来回踱着步,很着急的样子。柯寒整个人倚在冰箱门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长腿很随意地互相交叠摆放着,姿态那叫一个闲适。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来回踱步的浅夕,知道她在愁什么。他现在正等着她跟他开口。浅夕的套装他早已备好,现在就等她问他要。
来回踱步的浅夕忽然止步。她望向柯寒,眼神那叫一个无助又惹人怜。她走到柯寒面前,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向他求助:“arthur,借下你的衣服穿?”
“在卧室。”末了,他加了句,“是你的,并非我的。”
咦?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还是赶快去他的卧室换衣服吧。
将手中未喝完的牛奶搁在琉璃台,浅夕便飞也似的跑去柯寒的卧室。她进去后,便看到柯寒那张洁白如新的大床上摆着叠的整齐的崭新的女士套装。她走过去站着,定定地看着好半响。她伸手拿起其中一件在自己身上比比,发现居然跟自己的身形完全符合!她看了眼尺码,跟她平时穿的一样!而且衣服的颜色是她最喜欢的深咖啡。
简直难以置信!
从没跟他说过她穿多少尺码的衣服,他居然知道!这让浅夕不由得怀疑,柯寒知道她的尺码是多少,是否是问过安彤彤?还是她对他的了解远比她料想的不够深?
先换衣服吧,其他的暂时抛之脑后。
锁好门。
正当她换好衣服时,忽然传来敲门声。她赶紧穿好风衣去开门。结果,刚把门打开就见柯寒抱臂倚门框上。他侧眸瞥她一眼,唇角噙着丝丝微不可察的笑。浅夕望着他,忽然拘谨起来,她玩着十指来避免自己的拘谨。柯寒清眸含笑,嗓音温醇:“很合身。”
“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码?”浅夕忽然问。
他没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永远都是这样,他话少得可以把他当做隐形人。然而像他这种话少的个性,只有浅夕受得了他,要是换成别人早受不了了。不知道的,大概还以为他有自闭症或耍酷吧?但唯有浅夕知道,柯寒这样完全是个性使然,与耍酷和自闭症毫无关联。
“你的风衣。”浅夕忽然想到她把他的风衣折叠好摆床上了,“我去拿过来给你。”
转身刚要举步时,柯寒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顿住动作,好奇地回头看他,不知他为何要抓她?他望着浅夕良久,忽然轻声唤她的中文名,嗓音轻得带着蛊惑:“浅夕。”
“怎么了?”
很想吻她,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他最终松开她。浅夕见他犹豫,于是猜想他是不是想做什么,可最后还是克制地不允许在此刻对她做任何逾矩之事,毕竟现在他们还要去案发现场。浅夕凝视眼前的他片刻,最后主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踮脚将水嫩的樱瓣压在他的唇上。她在唇上辗转反侧许久。柯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微怔。他这么享受了会儿,很快便回抱住她,右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左手包住她的后脑勺,进行他最猛烈、最不为人知一面的攻势。
这是浅夕第二次在柯寒家主动献吻与他。
卧室里的空气霎时暧昧起来。
将唇移到浅夕耳边,柯寒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她软绵绵地躺在他怀里,清眸柔得似水。他此刻的嗓音柔到极致:“你不怕耽误时间?”
“不怕。”她的食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法医又不止我,还有安彤彤和安弦啊。”
“那你刚才就不怕我按耐不住自己,对你做出不轨的行为?”他俯首含住她的食指。
浅夕:“……”
这个问题其实她有想过,只是她认为柯寒是这么温润如玉的一个人,怎么会做任何逾矩之事?他现在反而问她这么暧昧的问题,确实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就算他这么问,她的答案自然是不怕啦。他们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这些自然无需避讳。况且,她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怎样的,因为她了解他呀。虽然有一点还需要她去证实,但她依然相信他。
离开柯寒的怀抱,浅夕转身走向距离她五米远的他的床边。她拿起柯寒的黑色风衣,走到他面前。她把折叠整齐的风衣抖开,示意柯寒张开双臂,她给他穿上。柯寒听话地张开双臂,浅夕帮他穿好风衣,再帮他整理了下。她后退几步,仔细欣赏。他肩宽腰窄的身形很完美。她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握:“走吧,去案发现场看看是什么情况。”
相互信任是必须有的。
“遵命!我家。”
“……”
他干嘛学安彤彤那样叫她?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浅夕叮嘱柯寒:“你别学安彤彤那样叫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eily吧,那样我比较习惯。你叫我‘’,这样听起来既不顺耳又很怪。”
弯腰帮浅夕换鞋的柯寒闻言,抬眸看她一眼,深黑的精瞳里盈满笑意。他直起身,伸手捏捏她的小脸。他将她圈进他温暖又宽厚的怀里:“ok,我的小eily。”
案发现场。
无数辆警车亮着警灯停在路边,警戒线在旁边拉起。林警官递给浅夕与柯寒手套跟鞋套外加一个口罩。那个口罩是给浅夕的。林警官跟浅夕讲了大致情况,浅夕点头示意明白。她开始穿戴手套、鞋套和口罩,穿戴好后她越过警戒线来到安彤彤安弦的对面。她没多问什么,只是抱臂笔直地站着专注地看着尸体,清眸微眯。
这具尸体是被发现在此处隐秘的草丛里,是名女死者。由于这草丛比较茂盛,所以才不易被发现。
原来刚刚柯寒停车的这条路的右边是个极其隐蔽的草丛!因为天过黑的缘故,浅夕与柯寒才未发现这个草丛。这是条非常诡异的路,不是有小孩子的惨叫,就是发生了命案……
刚抬起头来的安彤彤见浅夕来了,很是欣喜。
初步的尸检安彤彤与安弦已做过,现在就等着浅夕做更深一步的验尸。穿戴着手套、鞋套和口罩的浅夕在女死者旁蹲下,开始仔细地查看。死者除左胸口被捅了一刀外,胸间的衣服貌似还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浅夕跟对面的安彤彤借手机过来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女死者被划得破烂不堪的面容,她深深皱眉,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要把死者的面容划得如此不堪?而且刀法不仅利落干净,还……凶狠。她凝神看了半响,决定回去再做更仔细的解剖报告。
不过,她可以断定这名女死者是被施暴加虐待而死。这也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尸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
站起身,浅夕将手机还给安彤彤,转头便看到柯寒正被陆警官和林警官围着在问问题。他等下肯定要跟他们回警局做笔录。她凝神望着柯寒,而安彤彤却觉得浅夕的眼神不对,因为她一直望着大他们三届的柯寒学长。
他俩有情况。
悄悄走近对面的浅夕,摘掉口罩的安彤彤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晃,浅夕这才把视线移过来。安彤彤指着浅夕,朝她挑挑眉,狡黠道:“原来有人早已经背着我们暗通曲款了。”
“谁啊?”安弦不解。
咳咳……安彤彤安法医,请别乱用成语。
完蛋了!这件事肯定被安彤彤看穿,到时候恐怕全警局的人都要被安彤彤这大喇叭渲染得全城皆知,接着就是来逼问浅夕,为何她跟柯寒交往不和他们大伙儿说,然后再趁机敲诈她一顿大餐。浅夕现在想想都觉得那场面肯定特别可怕。浅夕被安彤彤看得心里发毛,用力搓搓臂膀。安彤彤唇角微微勾起,仿佛在对眼前的浅夕示威,待会儿回去便要向浅夕逼供。
既然如此,那她就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