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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云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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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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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门前的浅夕深深蹙眉,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必须弥补这个过失。

  思索良久,浅夕终于想到完美的计策。她的计策是这样的——今晚她约柯寒再去一次第二案发现场。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是她或警方遗漏的?她独自去肯定是没问题的,关键是柯寒肯定不会放心让她三更半夜独自去那种地方,所以最好还是叫上他,这样比较好。再说,两个人做事比较有效率。如果只有她的话,那会很麻烦。

  就这么办。

  正当浅夕要举手扣门时,她身后忽然传来安弦清朗的声音:“浅法医?你怎么在这儿啊?”

  转回身,浅夕言笑晏晏地看着安弦。她好想掐死安彤彤这位男朋友!他这么不着痕迹地乍然出现在她身后,差点没吓着她。安弦见浅夕只是看着他微微笑着,无任何言语,他云里雾里地挠挠后脑勺。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他忙跟她道歉说自己并非有意要吓她。浅夕摆摆手说没事。只是浅夕很好奇,安弦怎么是独自一人,而不是跟安彤彤在一块?按照安彤彤那大咧咧的性格,她才舍不得把自己男朋友撂这儿呢。

  “彤彤说她有事,让我在这里等她。”安弦腼腆地说,继而又问她,“浅法医在这儿干嘛呢?有事找陆警官?”

  “应该是陆警官找我。”她纠正他。

  两人正说着话,门却自己打开了,两人下意识探头望去,却见拓晓双手推着轮椅,面无表情地出来。在经过浅夕与安弦时,她目光扫视浅夕一圈,懒得理浅夕,阴沉着脸径自推着轮椅走了。浅夕与安弦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得罪这位国内知名的犯罪心理学家?但她刚刚那高傲的姿态很明显是有人得罪她了。至于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莫非,依旧是那份报告?还是上次抓捕方晓玲,浅夕也有参与其中,并且推理的事无巨细,从而让拓晓心生嫉妒、怀恨在心?也因此专门针对她?可陆警官有次跟她说,拓晓认为她的推理非常完美,几乎毫无漏洞,如今又这般……那位犯罪心理学家拓晓到底想让她浅夕怎样?

  对于这种人,浅夕很头疼。

  怪不得拓晓刚刚看浅夕的眼神这么地……不友善,原来是报告的问题。但浅夕已经决心要弥补,她拓晓还想怎样?难道她想跟浅夕对着干?简直笑话。她浅夕是那种欺负别人的人吗?更何况,得罪拓晓的是报告,又不是浅夕。虽然浅夕有一半的责任,但也不至于那样啊。拓晓要是想责怪她的话,她大可以来找她,完全没必要来找陆警官出气。更何况,这又不是陆警官造成的。

  怪胎拓晓。

  当初浅夕还觉得柯寒怪,但她现在觉得拓晓更怪啊。这并非她对拓晓的成见,而是她古怪的脾性简直可以让人发疯。不过这也不能怪拓晓,谁让她是为警局做事的呢。拓晓对警方的贡献一定比她多,因为很明显拓晓已经在警局做了很久了的,而她只是有必要时义务帮忙而已。

  算了,没必要跟拓晓计较。

  站在浅夕身边的安弦忽然开口:“那个拓晓犯罪心理学家真的好奇怪!”

  闻言,浅夕满脸疑窦地侧头看着安弦。安弦将背倚在墙壁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姿态闲散。浅夕看着他,咳嗽几声,问:“你说拓晓怪?”

  “是啊。”安弦答。

  刚要问安弦,那位犯罪心理学家拓晓哪里怪,林彭警官却在这时从陆警官办公室里走出来,于是浅夕只好默默闭上了嘴。林警官刚转身就看到浅夕与安弦。浅夕看到林警官便问陆警官怎么样,林警官说陆警官没事,就是刚刚挨了拓晓一通训,现在心情不是特别好。浅夕心里顿时被歉疚盛满。她弯腰,诚意十足地对林警官致歉,林警官无所谓地摆摆手说不关她的事。话虽是怎么说没错,但浅夕心里仍旧……对警官们非常地歉疚。

  “林警官,对于尸检报告这件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浅夕极其惭愧地说,“这个错误我一定会弥补的。请警官们给我点时间,我会找到错误的根源。”

  伸手拍拍浅夕的肩膀,林彭警官安慰她不必太过自责。可要浅夕不自责,恐怕有点难。林警官看浅夕表情蔫蔫的,很丧气的样子,于是安慰道:“浅法医,这并非完全是你的错,没必要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这次也是拓晓感情受挫,继而把私人情感带到工作上,所以才弄成刚刚那种局面。”

  感情受挫?

  难道拓晓会突然变成那样,并非有双重人格或因浅夕的锋芒太露,而是因为失恋才会那样?如果真是林彭警官说的那样的话,就解释得通拓晓为何会突然变成那样了。可就算感情受挫,拓晓也不应该将自己的私人情感带到警局来啊。她那样的负面情绪是会传染给警局里的每个人的。这点道理,浅夕都懂,身为犯罪心理学家的她难道不懂吗?

  人在感情或其他方面受挫的时候,总是想找地方发泄。浅夕也曾经历过(并非感情的事),所以特别理解。因此,她对拓晓刚刚的举动有所改观。

  “浅法医,有个疑问我们还没解开。”林警官忽然说。

  “什么疑问?”

  滑开手中的平板电脑,林警官将平板画面里呈现的越峰家门锁的图放大转向浅夕,给她看。这是鉴证科的同事处理后传给林警官的。他沉吟片刻,说:“当初我们说越峰家的门在我们到达时,是被反锁的,可为什么又有撬过的痕迹?这我们很头疼。”

  “方晓玲什么也没说吗?”浅夕问。

  皱着眉的林警官看着浅夕,无奈地摇摇头。他深深叹口气:“我们在对她进行审讯时,她仿若木偶般呆呆的,什么也不肯说。”

  莫非方晓玲有难言之隐?

  将平板拿过来单手捧着,浅夕蹙眉仔细端详。端详片刻,她将平板还给林警官。她微微笑着:“林警官,要不你把这张图发到我微信里。我的手机现在没带在身上。你把图发到我手机里,待会儿我回家去仔细研究研究。”

  “多谢浅法医了。”原本皱着俊眉的林警官,此时的眉总算舒展开来,“有浅法医的协助,肯定很快能把这个疑问解开的。”

  浅夕笑而不语。

  夹着平板,林说有事就走了。

  双手插风衣口袋,浅夕也将背倚着墙壁。就在这时,身旁的安弦换了个姿势,他直起身子,抱着臂,笔直清挺地站着,目光悠悠飘向浅夕的右手边,渐渐变得柔和。浅夕见状,也将视线移过去,谁知远远便看到安彤彤手里拎着袋东西,正挥着左手冲浅夕与安弦打招呼。她笑意暖暖的,这边浅夕自然回敬她一个恬静的笑。

  走到他们面前,安彤彤跟只小兔子似的蹦跶到安弦身旁,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她手里那口袋里东西哐当作响。而此刻的浅夕已微微垂下眸去,陷入沉思状。安彤彤从安弦那边探过头来,眨巴眨巴那清亮的黑眸,好奇浅夕在想什么。她澄澈的眼珠转来转去的,在打坏主意。她忽然伸手过来在浅夕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浅夕瞬间皱起眉,搓着被安彤彤掐痛的胳膊。浅夕莫名其妙侧眸看着安彤彤:“你掐我干嘛呀?”

  “看看你还有没有反应啊。”安彤彤嬉皮笑脸的,“我刚刚以为你石化了呢。”

  “……”一群乌鸦从浅夕头顶飞过。

  石化状也不是这样的,而是无语至极那才叫石化状。而且她刚刚只是在想越峰家门锁为何有撬过的痕迹,并非像安彤彤说的那样,石化了。

  真不晓得安彤彤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不过,这就是她的风格,耍宝、开玩笑、调侃等等这些,都是她安彤彤的绝招。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活宝。能有这样的活宝在身边,安弦其实是很幸福的。浅夕也庆幸有安彤彤这样的闺蜜。虽然她俩自浅夕出国后就很少这一块聊天、聊八卦了,但友情这条纽带依旧维持得很好。

  活宝安彤彤。

  见身旁的两人亲密无间,浅夕觉得自己待在这里有点不合时宜,况且她也不想当电灯泡。她直起身,伸手拍拍安弦的肩膀,调侃:“我先走了,回家拿手机。我不在,你俩就好好腻歪吧。”语毕,便举步走向回去的路。

  在埋头翻袋子里东西的安彤彤霍地抬起头。她望着浅夕洒脱、娉婷地走着,略略蹙起细眉。她刚刚想问浅夕什么事情来着?现在居然给忘记了!到底是何事……她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来是怎样的事了。可是就算她想问,也没用了,浅夕早已走远。她本来想问浅夕他们柯寒学长的事的,可当事人浅夕已走远,就算她想问也没办法了。唉,只能怪她这记性太差!

  “彤彤,你怎么在发呆啊?”安弦问。

  佯装没听到安弦话的安彤彤抬眸白他一眼。正当安弦好奇的时候,安彤彤忽然将自己手里那袋东西塞给他,接着用手肘顶了下他的腹部。安弦吃痛地用手捂住被她顶过的腹部,眼神极其无辜地看着她。而安彤彤没理会他,而是高傲地抱着臂径自走向来时的路。安弦有点莫名,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得知她了?他赶紧跑去追她。

  为何这两位女法医的性格差别会这么大?安弦不解。

  出租车上,浅夕手抵车窗,支着头在出神发呆。

  怎样也设想不到,越峰案居然还有漏洞。她原本以为越峰案已经结案,可竟然还有疑点!除越峰案还有漏洞外,另就是前晚发生的那起命案。她在对那女死者进行尸检时,赫然发现死者无论身高、相貌,几乎跟方晓玲长得极其相似。这就让她不得不怀疑,她之前想的双胞胎……难道死者真是方晓玲的孪生姐妹?那为何会被人谋杀,还弃尸荒野?

  好多疑点啊。

  在开车的司机大哥从车内后视镜一直盯着浅夕看,他想看清楚坐在后座的是否是那位帮警方破案的女法医浅夕?凝神看了几秒,终于认出她就是那位帮助警方破案的浅夕法医。司机大哥忽然发声:“请问是浅夕法医吗?”

  咦?这位司机大哥怎么认识她?

  “您怎么知道我?”浅夕清浅地笑着。

  司机冲浅夕露出和蔼的笑。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你上次帮警方破案的过程,电视里、网络里全都上了头条,想不知道都难。你也算是名声赫赫了。”司机感叹,“才二十五岁就这么年轻有为。”

  ……司机大哥,您消息好广啊……

  其实,浅夕并没那么高调,但是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想躲开媒体都没地方躲。浅夕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里又没地洞可以让她钻,所以还是坦然面对吧。可她向来低调,坦然面对这种事对于她,还是比较很困难的。假如要是换成安彤彤的话,肯定会装模作样地谦虚,然后就是骄傲无比地说,这种事对她安彤彤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仔细想想,浅夕都觉得好搞笑。

  快到小区门口时,浅夕让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等她一下,她回家拿钱包好付钱。

  由于前天晚上浅夕突然被柯寒叫出来,所以手机和包包都没带在身上。加之钱包是放在挎包里,她才着急忙慌地想要回去取东西,而没待在解剖室里仔细研究那具女尸。她什么都没带,其实是始料未及的。因为她完全没有预料到,只是见柯寒一面,居然会演变成去法案现场。柯寒估计也没曾料到,前晚的那起案件会把也牵扯进去,还在警局做了半夜的笔录。不止这样,还让他屈尊降贵在警局的贵宾接待室极其不舒服地睡了一晚。

  最近总是诸事不顺。

  浅夕抬腕看眼手表,快上午九点,不知道妹妹浅乐怎么样?前晚睡得好吗?还有柯煜有没有照顾好浅乐?最重要的是,他有没有欺负妹妹浅乐?柯煜要是欺负了浅乐,作为姐姐的浅夕自然会收拾柯煜那个臭小子。她不仅要好好收拾柯煜,还要把他交给柯寒,让柯寒好好管教他这个宝贝弟弟,让柯煜以后都不敢再欺负浅乐。

  臭小子柯煜,你等着吧。浅夕想着,握握拳。

  看车内后视镜的浅夕。她忽然露出很阴险的笑,司机多少有点好奇,在忖度这法医姑娘在想什么呢,竟笑得如此阴险?司机好奇地瞥一眼后座的浅夕,然而浅夕恍然未觉司机大哥投来的目光,而是兀自托腮望着窗外的风景。

  司机大哥笑着摇摇头。

  小区门口。

  将车停在停车带,司机解开安全带。他转头过来对浅夕笑着说:“浅小姐,到了。”

  “我这就回去拿钱包,麻烦司机大哥在这儿等下。”浅夕已伸手握住车门把,倾身对前面的司机大哥笑语盈盈道,“我回去拿了钱包就立刻下来。”

  语罢,浅夕便打开车门下车,在小区管理员那里拿了备用钥匙,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电梯前。她伸手摁下一楼的按钮,等着电梯来。期间,她两只手互相搓着,时不时呵气在手掌。

  叮——

  电梯门从两侧滑去,电梯里鱼贯而出的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盯着浅夕右侧的脖颈看,还有两个女大学生在言笑晏晏地在小声交头接耳。浅夕晓得她们在议论什么,不就是前晚被柯寒啃噬后留下的红痕吗。虽然她很无所谓,但还是将风衣的衣领竖起包住自己那处留有红痕的地方。她很庆幸,那处地方并没被安彤彤看到,不然又要闹得沸沸扬扬了。

  在众人异样的视线中,浅夕照旧身姿娉婷地踏进电梯。她摁下三楼的按钮。直到电梯门徐徐合上,她紧绷的那根神经这才彻底放松。

  放下衣领,浅夕转身对着电梯镜看着那块显眼的红迹,真的很深、很突兀。难怪刚刚电梯外的那些人看得眼珠子掉出来了。浅夕耷拉着脑袋靠着电梯镜。这一切的错,归根究底都是柯寒造成的。虽然浅夕也有部分的错,但唆使她那么做的,终究还是柯寒那……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柯寒了。她目前能做的,就是赶快回家,然后拿遮瑕膏把那块柯寒在她右侧脖颈留下的吻痕遮起来。这种痕迹是洗不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遮瑕膏把其遮住。

  到家门口时,浅夕掏出从管理员那儿拿到的备用钥匙开锁。

  幸好她有配备用钥匙交给小区的管理员保管,要不然她怎么回家取东西呢?她这个以备不时之需的计策,真是周全。

  在玄关处换鞋时,浅夕没听到客厅里传来嬉笑声,或者浅乐卧室里电脑键盘的敲击声。她下意识斜身看眼浅乐的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她不由得微蹙眉。莫非浅乐跟柯煜不在家?还是柯煜把浅乐给带出去玩了?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空气落针可闻。

  换好鞋的浅夕将雪地靴放入鞋柜里,便径直去了客厅。

  趿着拖鞋来到客厅的浅夕顿时微怔。客厅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半根毛发都没有。她手扶沙发背环视着四周,眸光最终落在沙发里放着的字条。她伸手拿起那张字条,旋即忍俊不禁。字条是浅乐留给她这个姐姐的,但代笔的肯定是柯煜——

  “姐姐,柯寒姐夫的弟弟柯煜带我出去玩,你别担心哦。虽然你是姐姐,但工作时太辛苦哦。还有,你的包包和手机柯煜帮你放到你卧室里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她看着字条,唇畔牵出一抹极浅的笑。

  把字条搁在茶几上,浅夕便转身走去洗手间。她要去洗手间用遮瑕膏将右侧脖颈上的深又突兀的吻痕。

  走入自己卧室的浅夕,果然在梳妆台上看到自己的包包跟手机。她走过去拿起手机滑开,里面赫然有好几条微信跟一通未接来电。那通未接来电的归属地是英国,那几条微信中的其中一条是柯寒发的,大致的意思是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还有林警官发来的那张图。让她在意的是,那通自英国打来的那通她未来得及接到的电话。她蹙眉端详着,陌生的号码。

  ……难道是父母打来的?如果是父母打来的话,他们怎么不用自己的号码打给她……还是别想了。她现在得赶紧把钱拿去给司机大哥,让人家等久可不好。

  仿佛火箭般跑出去。

  着急忙慌地来到小区门外,停车带里却没有出租车的身影,反而是停着辆黑色法拉利。浅夕绕去车头看车牌,竟是她非常熟悉的车牌,再抬眸定睛一看,柯寒正抱着臂倚在车前,黑发飞舞在仿佛冰刃的风中,恣意而张扬。他正低着眸,看着地上的影子,精瞳清黑无比。似乎感应到浅夕的目光,他缓缓抬起眸,与她迎视。

  咦?他为何会在这儿?

  “你怎么来了?”浅夕惊喜,走到柯寒跟前,“医院没工作?”

  柯寒嗯了声,将身子站直。他展开双臂将浅夕拥进怀中,浅夕自然把头靠进他熨烫的胸膛。不多时,柯寒忽然问她吃午饭没,她当然老是说没吃。他温和笑着执起她的手,嗓音仿若平静无波的海面:“我带你去吃饭。”

  “好啊。”她爽朗地应着,与他十指紧握,“不过晚上你得陪我再去趟前晚发现女死者的案发现场。”

  “noproble,我家亲爱的eily小公主。”他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

  ……老是给她取些让她听起来很乖戾的绰号……安彤彤这样就算了,怎么连柯寒也跟着凑热闹啊?不过仔细想想,这可能是他爱我的证明,她应该要学着习惯才行。如果她连这种称呼都无法习惯,那她还配当柯寒深爱的女朋友吗?

  得尽快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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