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朝桓之争
众人皆是疑惑不解,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不知这杨徂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如此严肃之地唤一小厮上殿所谓何事。
“小题大做!”沈戎目光带笑,视线却不看杨徂一眼,明眼人只知道两人之间的芥蒂早深,其实并非如此。
沈戎此言终于成功激怒了冯湛,“嗡”一声,寒光乍现,兵器清寒之气,骤然激起丝丝寒意,刀已出正好不偏不倚架在沈戎的颈项间。
冯湛大怒道,“黄口小儿,你也配,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我手中的剑定不饶你。”
“冯将军,住手,厅堂之上成何体统?”杨徂转身,挥动衣袖,长袖一甩力道之大,竟将冯湛将军的剑打掉了。
这要用多大的力气啊!地上的小厮芋头被吓得四肢发软,满脸惧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冯湛也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一个读书人竟有如此的手腕与力道,要知道杨徂并非一介文士。他虽非冬兜先生的弟子,却也是享誉中州的一大宗师,集西麟方学于一身又与冬兜首席弟子苏渊苏子交好,后自创一派。但更为难得的是这可身材魁梧的老人竟也有勇猛的一面。
雉薇见此,心中更是一惊,衣袖中交握的双手慢慢合拢,纤纤玉指也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毕现。她虽然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但没想到杨徂先生真的会于她不顾颜面。
厅堂之上一时间,气氛凝重,空气中夹杂着灼烧的味道。雉薇倏然开口道,“众位大人,这厅堂之上乃是探讨国事之所,而非练武场,冯将军你可晓得!”
雉薇一发话,那冯将军立刻单膝跪地,抱拳请罪,“臣知罪!”
“何必如此?众位皆是为我朝桓效力,何必要争个高下而伤了同僚之宜?”雉薇语气轻柔舒缓,但停在诸位大臣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雉薇将视线转向杨徂,开口道,“杨太傅,年事已高,翦水还不快抚杨大人入座。”
“诺!”
翦水搀着杨徂大人入座,而杨徂也不推辞。坐在有些狭窄的南官椅上,抬手顺了顺胡须。
就在此时沈戎却又突然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地上的长剑拾起握在手中,一步步向冯湛走去。
冯湛心头一凉,手指扣在木质扶椅上,竟生生抠出个印子。
众人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气,但见,沈戎竟双手将长剑呈给冯湛跟前,言语中丝毫不见丝毫不悦之色,“冯将军,兵器乃武将之魂,切不可这般随意。”
冯湛青着脸,一声不吭的结果长剑,别再腰间,不发一语。
雉薇终是松了一口气,沈戎的秉性她是知道的,此人不向任何人屈服,尤其是那四大家族。今天算是给足了冯湛将军的面子,不过也是给了她写面子,毕竟在这厅堂之上若是乱了套可是不妥。
此时,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向了厅堂中间地上的那个小厮,小厮跪在地上吓白了脸。
“杨大人堂下之人,是您领进厅堂的,不知和故?”雉薇问道,脸上敛了笑。
“公主有所不知,老夫正有一难事,不知如何处置才是妥当。”杨太傅开口似有难言之处。
“杨太傅不妨直言,本宫或许可以为大人解忧!”雉薇道。
明眼人看不出门道,沈戎却看的一清二楚。那小厮原本是公主指派给杨太傅的差使之人。如今像是犯了错。杨大人是要发难却并不想为难,只是想看看公主的态度如何罢了!其他人在此时最好还是少言少语,求个置身事外方为上策。
“这小厮原是为我养马之人,岂料此小人不能恪尽职守,伤了红柿马的元气。老夫煞是为难,不敢轻易处置了他!”
雉薇从衣袖中伸出一只手,手托茶盏,在嘴边轻轻一泯,朗声道,“赏罚分明,此人即是大人的马夫犯了错哪有不当罚之理。”
“公主有所不知,此人原来的主子是大有来头,老夫若是如此,恐怕——”
“杨太傅此言差矣,既是赐给杨太傅之人,那便是杨太傅的下人,此人的生与死只在大人的一念之间罢了。与他人又有何干系,大人多心了。已是大人的东西,任何人早已无权过问,不过大人一项赏罚分明,处事公允,忠心不二。自然不需要理会他人的闲言闲语。”雉薇一口气说完,满堂众人竟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言外之意,沈戎是明白了。此番话清楚明白的告诉杨太傅,即是抚过主政之人,只要忠心为国,她绝不干预,似乎是给了杨太傅一粒定心丸。
“公主所言甚是,是老夫小题大作了。芋头,你可知罪!”杨太傅低沉的质问声传到芋头的耳中,依旧是令人胆战心惊。
“小,小人知罪!求大人宽恕小人。”芋头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请罪。
“你先下去吧!自去谢总管那里请罪吧!”
“诺。”
七星宝殿的议事堂的议事从早上一直延续到傍晚,诸位大臣所商讨最集中的便是朝桓民间织户缎匹之困一书。
朝桓国本是荒蛮之地,在诸侯国中最是困乏,且土地贫瘠,又与大政国接壤。兵乱土匪乘机作乱,一直是最苦寒之所。
可四年前,雉薇与冷寰到此之后,朝桓在这四年间倒真是焕然一新,成了富硕之地。这与雉薇奉行的“农商皆本”之策不无关系。
先与大政国修好,又镇压土匪,整顿吏治,才使得朝桓有了今天的繁荣之景。与民休息,雉薇也谨记这一点,恰恰是因为她的父皇没有做的这一点才招致的祸端。
朝桓如今的繁荣之景,也于她推行的商贾之惠有脱不开的关系。而民间织户是行销大政国的货物,却在近些日子出了岔子,就不得不议了。
司农胡旭之,道,“公主,如今绸缎滞销于世,而养蚕人不得不烫死蚕虫,而转卖桑叶以糊口。此事波及甚广,朝桓国都之内织户怨声四起啊!储金备银之事受阻。”
雉薇听罢莞尔,转问沈戎与杨徂道,“此事,不知二位大人有何高见。”
杨徂摇摇头道,“我对着商贾之事,知之颇少,敢问沈大人有何见解。”
沈戎心里知道这是杨徂故意推辞想考验他,他自然也就不必推辞,道,“公主可知因何织户不得不烫死蚕虫!”
“本宫听说是因为织户收丝骤减之故。”
“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沈戎起身,拱手道,“我朝桓近年来阳锦行销各国,但最大宗的阳锦是销往大政国。近来大政国却突然减少与我朝桓互市。此中定是有人在之前哄抬缎匹之价,今有釜底抽薪。此事必有断朝桓赋税之计。”
沈戎说的极为严肃,听着不由得也惊出一身冷汗。要知道如今朝桓与各国互市获利最高的便是阳锦,若此路被断,无疑是断了朝桓的财路。
雉薇眼中闪过丝丝冷寒,若无财富,怎可强军,若无强军怎可征伐四方。
“不知沈大人和诸位大人有何良策?”雉薇问道,大堂内倏然静默起来。雉薇知道沈戎绝非危言耸听,他本是大政国人。大政国人对阳锦一向是趋之若鹜,而今日骤减阳锦之需,绝非偶然。
满堂未有言者,唯有沈戎再次进言道,“臣奏请公主广开对外之路,恢复与蛮人之间的互市关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公主,不可啊!”众位大臣纷纷跪地劝阻。
“公主,阳锦那我朝桓中洲之瑰宝怎可与蛮人交易。”
“万万不可啊!蛮人与我中洲乃是不共戴天之死敌,怎可与之交易。”
“这不岂不是通敌之举,是要贻笑大方的。”
厅堂之上,诸位大臣纷纷反对,一时间甚嚣尘上,劝阻声不绝于耳。
雉薇耳畔被这此起彼伏之声,弄得心神意乱。她却强撑着身体,让自己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她柳眉轻皱,这一点却没有逃过沈戎的眼睛。沈戎知道,她定是在下决心。权衡利弊得失。
也许雉薇并不知道,她在每每深思之际,双眸会瞬间丧失神采,看似清澈的双眸早已灵光顿失,那是在黑暗中挣扎后的无奈与仿惶。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最终决断,也只有她的最终决断能保朝桓的稳定,每走错一步,那通往国都之路便会愈发艰辛,这是她们姐弟二人最后的一片栖息之所,保住了朝桓才能保住父皇的壮志宏愿。
“啪”案台之上,一声惊鸣之响,在这喧闹之际竟凸显的格外刺耳,满堂喧闹之声戛然而止,众臣在争论中惊愕的抬头望向三台之上正襟危坐的女人。
“诸位大臣不必再议,阳锦之事就按照沈大人的意思办吧!”
大司农刚要劝阻却被雉薇抢先回绝道,“此事本宫心意已决,就先由大司农下织室官以王庭之名,对国中织户手中的生丝进行高价回收。一来可以让那些哄抬之小人无生丝可收,二来也可以稳定织造之行势。”
雉薇开口,大司农也只能“诺!”退居一旁。
杨徂在听到雉薇的这番决策,心中甚是欣慰,他也没想到这西麟国的公主却是有些见识。比起那胡作非为的小王爷,如若公主是男儿之躯,那千秋大业可成啊!只可惜,女子之身终究还是会招来非议,实是惋惜不已。scripttype=text/javascriptsrc=/ba/tgjs/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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