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水月谣
辰天半躺在那草地上，看那远处壮丽云海，甚是美幻，望那身旁一抹倩影，楚楚可人。刚刚重生的他，心中突然觉得，能够永远永远这样，那该有多好，如果能够永远永远的不分离，打打闹闹，那该有多好！
他眼角泛光，凝视着眼前那些美好的事物，那一瞬间，即使是他心中知晓这一切都如那斑驳残缺的青木崖石碑一样，在时间的冲刷下都会渐渐淡去，但是他心中开始奢求，甚至是抱有一丝幻想。
硕大的嗜血黑猪在陈老的处理之下已经被灼烧成一块块很小的肉干，随后被装了起来。陈老起了身，招呼玲儿去生火烤肉，准备午餐，随后缓步朝辰天走来。
那玲儿将手中的药篮整齐放在一边，嘟着嘴嘀咕着什么，大概意思是以后我要是不在身边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会不会活活被饿死。
不过那小白却站在那生肉旁，舌头搭在嘴边，一边手舞足蹈地蹦跶着，一边看着玲儿，估计又是想着一会儿的美餐了。
玲儿走后，陈老已经是来到了辰天身旁，他伸出手，指着前方，开口问道：“小子，你看那远处云海，时而翻腾，时而静谧，时而相互融合，时而又相互排斥，何解？”
辰天疑惑，不知陈老所言为何，当下便回道：“晚辈不知，望陈老指点一二。”
陈老笑了笑，似乎是早有所准备一样，开始缓缓说道：“那云海，浮于大地之上，位于那高空之中，本便是傲视万物，以己为尊，此乃人。人以造物主自居，统治天下，掌控万物，为己所有，殊不知自身本为天地一物，何谈掌控天地，此乃道。那云海时而翻涌，时而静谧，正如天下苍生，时而风云变幻，时而太平睦安，此乃轮回。相互融合，而有相互排斥，便如那人与人之间的牵绊，一系而结，却有离合悲欢，此乃宿命。人道轮回，天道宿命，此为劫。古往今来，凡有大能者，皆欲逆转轮回，自改天命。这便就是修真者的路—逆天改命之路！”
逆天改命！这等气魄，当真是令人佩服！辰天脑中，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那一字一句，镌刻在辰天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便是修真么？违抗天命，自改轮回。”辰天呢喃道，瘦小的脸庞在云海泛红的霞光下显得极为认真。
“修真之路，其中艰辛，非常人所能理解，但修真之路，没有资质，也就与之无缘。”陈老负手背后，看了看那远处的云海翻涌，不禁感叹道。
“人世间，悲欢离合，时常发生，聚众离散，也不觉罕见。“陈老凝望着远处，浑浊的双眼泛着亮光，似乎在心中回忆着什么，言语中尽是人世沧桑，“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永远无法被原谅，而有些人，一旦遇到，却值得你倾尽一生！”
陈老拿起身上的烟斗，吸了一口，一身兽皮大衣的他，白发苍苍，似乎这几十年来，他背负了太多东西。
“这世界上，难道就不能永远如今天这般，相聚欢笑么？”辰天看着陈老，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似乎自己心中都知道这般话语是多么可笑。
陈老凝视着远处，低声说道：“这个世界，没有属于弱者的幸福，你如果想要守护一些东西，就要成为一名强者，但是强者之路，注定是踏着一身鲜血走来，但是我不希望每一个人都变成这样。”
陈老转过身，便不再等辰天回答，离开了此处，只留下辰天一人，独自沉默。
阳光透着巨大的榕灵树，留下点点斑驳，清风微拂，青草微首，远处云海翻涌，千姿百态，当真是难以捉摸。
“辰天，在想什么呢，快来帮忙生火，偷懒可要饿肚子哦。”远处的玲儿叉着腰，朝辰天大声喊道，微怒的表情似乎表明了如果辰天不来帮忙，将会失去一顿美味佳肴。
“来了，我可不想饿肚子。”辰天收起心神，连忙起身，笑着应道。
篝火旁，那鲜美的兽肉在火架上不断翻滚，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在火焰的不断炽烤下，那片片生肉开始泛起一层金黄油亮，散发出阵阵肉香，馋的人直流口水。只见玲儿此时，熟练地从包裹中拿出一些调料，撒在兽肉表面，又是烤了一会，一顿美餐算是大功告成。
“好了，我们开动吧。”玲儿拍拍手，笑着说道。
那一旁的小白，嘴里叼着一个大盆，呜呜的叫着，意思是要把第一块肉给它，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样子颇为滑稽。陈老又是拿出身上带着的烈酒，就着泛香的食物吃着，大家都没有拘束，相互调侃，气氛甚是融洽，只是那辰天，心中却别有一番情绪。
风卷残云之后，大家都都心满意足，尤其是小白，直接四只朝天躺在地上，还是不是舔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玲儿收拾完东西，也是坐到辰天旁边休息着，她眺望着远处的云海，那白色云雾中，透出红日辉映的晕红，口中不禁低声呢喃着：“这红日云海，还是和以前一样，如此之美。”
“是呀，竟是如此之美。”辰天将目光盯着眼前的玲儿，有意无意地说道。
玲儿注意到辰天的举动，身子开始向后退了几步，微微怒道：“你这个笨蛋，又在胡言乱语！”
辰天仰着头，摆着手笑道：“我只是说远处云景，又没有说其他的，怎么就是胡言乱语了呢。”
“强词夺理，我去找小白了。”玲儿愤愤说道，脸颊浮上一抹绯红的她，颇为娇羞可爱。
辰天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心中却是想着玲儿会不会真的生气了。
可是他转过头，看见身后的玲儿正抬起头，依旧是盯着云海看去，双目盈盈如水的她，似绝代佳人般，美艳不可方物。
她起了身，看着远处云海翻涌，心中舒了一口气，或许此时此刻，她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过了一会，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在场众人说道：“这里云海美景，真的是很难遇到，要不我就应景，清唱一首爹爹教我的一首儿歌——《水月谣》，怎么样。”玲儿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陈老，他半坐在地上，喝着酒，一头白发之下，只有作为父亲的慈祥与溺爱。
“好，好！”辰天注意到眼前的一切，连忙拍掌喊道。那远处的小白，也跑过来，趴在玲儿身旁，眯上眼，静静等着吃饱后享受这美好的一切。
于是玲儿曲膝而坐，轻咳一声，随后闭上双眸，可能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那脸颊之上也泛出一丝羞红，修长的睫毛随风微微蹙动，散发出一种不属于凡间的出尘之美。
“天上~云儿~飘，湖上~水儿扬~”
“树儿~轻轻~摇呀，鸟儿~清声唱~”
“屋里~静悄悄，怀中~玲儿笑~”
“小猫小狗都不跑，玲儿快睡觉。”
“天上~月儿~亮，地上~风儿扬~”
“竹儿~轻轻~摇呀，蝉儿~清声唱~”
“屋里~静悄悄，怀中~玲儿笑~”
“小猫小狗都不跑，玲儿快睡觉。”
玲儿的歌声，似天籁之音，在这青木崖，灵树旁，不断地回荡，那天上白云，迎面拂风，似乎这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充满了灵性，随着玲儿歌声的节奏一起轻轻和唱着。
在这一瞬间，天地万物，早与之融成一体，再难分离。
云海中的晕红，照射在陈老的脸上，似乎在听到玲儿清唱的熟悉歌谣后，一向坚强的男子，此时的背影也颇为沧桑。似乎那最纯真的声音，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那一头过早花白的头发，映衬着那饱受风霜的面庞，两行热泪，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