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冰释
沈濯缨眼疾手快的一手扯住她的胳膊,一手扶上了她的腰,总算没让她摔到地上。只是……这姿势……
柳嫣的眼睛几乎瞪成了斗鸡眼,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几乎与她鼻尖对鼻尖,他的呼吸把她的脸都喷热了。
柳嫣心中弱弱的哀号,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偏偏沈濯缨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把头微微一偏,两片薄唇贴近了她耳畔,吐着气道:“你确定是想灭火,而不是想点火?嗯?”尾音微微上扬,听在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戏谑的挑逗。
柳嫣:“…………”一张脸红成了火烧云。
真是自作孽……
柳嫣双手在他胸膛上一撑,快速往后退去,一边心慌意乱道:“灭火!千真万确!”脸上已经火烧云一样。她退了两步,赶紧转身快步走到自己的马旁边,蹬鞍上马,胡乱说了句:“你不是说要赶路吗?快走啦!”说完连忙挥鞭打马而去。
沈濯缨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娇俏身影,禁不住嘴角微微勾起。
时不时逗一逗这神经大条的姑娘,也是一种乐趣。
两人又驰出几十里,柳嫣脸上的红晕退去,立刻思量起要怎么扳回一局。柳嫣并不笨,只是日常有太多的事情占据着她的大脑,因此分给情感的思索就总显得又点抓襟见肘。好在当她愿意思考时,那些浮泛在神经末梢的幽微的感情,她还是能抓住的。
此时二人并辔而行,柳嫣突然转头对沈濯缨笑道:“老实回答我,那晚你如此生气,是因为我没有在家等你;还是因为我与赵璟钰他们去喝酒?”
沈濯缨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柳嫣理直气壮道:“若是因为前一个理由,说明你在乎我;若是因为第二个理由,就说明——你吃醋啦!”
什么鬼,这两个理由有区别吗?
沈濯缨又淡淡斜了她一眼,“还有第三个选项吗?比如说我只是吃饱了撑的?”
“没有!哈哈,我知道了,你是吃醋了。一定是!”柳嫣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瞧着他,眼中欢愉的笑意却满溢了出来。
沈濯缨这回连理都懒得理她,但是脸上却微不可查的泛起了一丝红晕。
果然,系统久违的电子音在脑海响起:“叮——恭喜玩家完成第二个情感任务。可以解锁下一个情感任务。”
柳嫣眼睛一亮,欢快的大笑出声,“果然是——你吃醋啦!”
轻快愉悦的笑声惊起了林间飞鸟,带着那满心的欢喜在空中翱翔。
沈濯缨面无表情的打马疾驰,理也不理她。
待柳嫣笑够了,终于想起要跟他求证一件事,她认真问道:“你小时候可去过留剑山庄?”
“去过,留剑山庄的周年庆,都会邀请朝中武将去品鉴兵器,父亲带我去过几次。”沈濯缨一边答一边纵马拐上前面的岔路口,那条路不是通往锦岚关,而是通往陈州去的。
“你小时候可是在留剑山庄里溺过水?”柳嫣一边奇怪沈濯缨这是要去哪里,一边不忘追根问底。
沈濯缨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道“简宁连这样的事情都跟你提?真是多嘴。”
“是真的?你可还记得那个救你上来的人?”柳嫣压着内心激动,继续问道。
沈濯缨意外的抿着嘴唇沉思了片刻,看着远处道:“不记得了。”
嗯?莫非是猜错了?
柳嫣困惑的看着沈濯缨,正想把那长命锁取出直接问他,却见沈濯缨放慢了脚步,让马儿缓步向河边的一个垂钓老翁走去。
沈濯缨在那老人身后不远处下马,牵着马走过去,对着那渔翁行礼道:“老丈,敢问去水云间该如何行走?”
那老翁自斗笠下抬起头来,苍老的脸上是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他看了他二人一眼,悠悠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自然就是水云间。只是水阻且长,云深且迷,不是什么好去处。”
沈濯缨微笑拱手道:“纵是云深不知处,亦胜过生死两茫茫。多谢老丈。”
老翁亦笑,收了钓竿,起身倒:“既是如此,请随老汉来吧。”
柳嫣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在那二人身后,觉得自己正在朝一个无底大坑跳下去。
老翁从树后拉出一头毛驴,跟着他们两匹骏马晃晃悠悠的上了官道,自我介绍道:“老朽岳清风,奉我家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将军。”
“有劳老丈。熙王殿下的推荐必然无差。”沈濯缨道:“此间安排,还要仰仗柯大人和老丈您。”
“好说好说。”岳清风哈哈笑道,“只是水云间雾气湿重,阳光恐难照透啊。”
柳嫣不耐烦继续听他们打机锋,轻轻拉了拉沈濯缨的袖子。沈濯缨自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也不看她,只轻轻吐出几个字:“桃花村。”
柳嫣眼瞳一缩。桃花村,那满目烟火血腥,化作火海的桃花村。
陈州府衙的后院,给客人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已经偷偷看了眼前的客人几次,眼前这对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可惜还没看过瘾,就被陈州按察使柯远道赶了出去。
柯远道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白面微须,怎么看都没有按察使的威严,倒更像翰林院或兰台司的文职。然而他一开口,柳嫣即知道自己想错了。柯远道跟他们三两句寒暄后,就直奔主题,言简意赅,一丝酸文腐气都无。
“关于兵器的运送买卖,我能查到的除了官方采购外,西南边集散最大的就是距离这里一百多里的天鹰堡。那里每年都有笔巨大的兵器进出记录。明面上的说法是堡内帮众的兵器消耗和送至分号的供给。但数字却大得有点过分了。”
“才一百多里,还是你陈州府辖下,这么大漏洞,怎么不见陈州巡抚上报?”沈濯缨问道。
“天鹰堡主李牧天早已打通了关系,朝中许多要员都与他往来密切,据说是为宫里某位贵人办事。巡抚陈靖州也早被他打点好了。”柯远道答道。
“李牧天?可是‘南刀裂天’的李牧天?”沈濯缨眼神一闪,见岳清风点头,才嗤笑道:“没想到是他,竟然也干起这样的卖国勾当。”他语气平淡,鄙夷之气却还是掩不住漫出嘴角。
岳青风接口道:“李牧天心术虽不正,刀法却是了得,管理帮众也有一套。天鹰堡戒备森严,老朽的徒弟费尽心思,也只是混进去当了个粗使的低级门众。几个月来只打探到,李牧天那里有一本记录往来官员的名册和武器进出的一个账本。却从没见过,更无从偷取或拓印。”
沈濯缨微一沉吟,道:“要如何进入天鹰堡呢?”
岳清风微笑道,“要进天鹰堡,如今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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