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盘问
陆昕旸征得陈友恒的同意后，两人一同去了柴房。守在柴房外面的几名陈府家丁见到公子陈友恒前来，立即上前行礼。陈友恒点头致意，随即说道:“把房门打开！”几名家丁依照吩咐，打开了柴房大门。陈友恒扭头朝陆昕旸道:“陆兄，那个乞丐就交给你了！”说罢，便带着几个家丁离开了柴房。陆昕旸目送着他们离去后，独自一人走进柴房，正要关上房门，忽听得一人叫道:“陆昕旸，你怎么来了？”陆昕旸听得是那个乞丐的声音，长眉一轩，扭身望着那个乞丐，说道:“看来，小兄弟已经猜到在下的身分了。”那乞丐道:“经我这么一闹，此刻最想见我的人也就只有你陆昕旸了。”陆昕旸面色一寒，道:“闹？小兄弟口中的“闹”是什么意思？是胡闹吗？”那乞丐微微一愣，随即解释道:“陆大侠切莫误会，在下口中的“闹”绝非胡闹，而是在陈述一个不被人接受的事实罢了。”陆昕旸不觉想起了乞丐在院门外所说的那些话，疑惑地道:“小兄弟特意跑来，教陆某不要与那断指魔女接触，不然，会有性命之忧。莫非小兄弟认为陆某会死在那个断指魔女的手上？”那乞丐摇头道:“那自然不会。只是会受那断指魔女的牵累！”陆昕旸长眉一扬，说道:“什么？陆某受那断指魔女的牵累？小兄弟如此说笑，委实教人难以信服！”那乞丐嘿嘿一笑，道:“正因为如此，在下才会说，自己是在陈述一个不被人接受的事实啊！”陆昕旸不觉语塞。
“依这小兄弟所言，我会受那断指魔女的牵累，此话听起来有些荒谬，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断指魔女不然挑战江湖各派的少年剑客，未尝败绩，足见其武艺高强。想必连我也未必是她的对手，一旦交战，难免受些皮肉之伤。或许这就是小兄弟所说的牵累吧！”陆昕旸心中想道。
“小兄弟。”陆昕旸和颜悦色地说道，陆某看你并不像是什么心存歹念之人，故而才选择相信于你。只是陆某不明白，陆某与小兄弟素不相识，小兄弟为何不辞辛劳赶到陈府向陆某报信呢？你这样做，很容易被人认作奸细，枉自丢掉性命！”
那乞丐道:“在下自行乞以来，不知多少次差点饿死在街头，结果，每次都活了下来。这条命是捡回来的，也不怕再丢掉，就算丢掉，我还能把它捡回来！”陆昕旸道:“小兄弟如此不畏生死，的确令人佩服。不过，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岂能白白送死？”那乞丐道:“白白送死，倒也不至于。在下相信，陆大侠和陈大侠绝不会是那滥杀无辜之人，故此，前来报信。”陆昕旸恍然道:“原来你早料到我们不会杀你……”说到这里，陆昕旸长眉倒竖，面色凝重，续道:“小兄弟不仅知道那断指魔女一事，还知道我和陈兄弟的为人。小兄弟的身分真是越来越教人难以捉摸了！”那乞丐道:“关于在下的身分，在下自己也说不清楚。陆大侠若真的想知道，在下也可以告诉你，不过，只能告诉你一些，而不是全部。”陆昕旸道:“仅仅只是一些，陆某也很想知道！”那乞丐道:“既如此，那我便告诉你，在下姓周，单名一个“康”字。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天天沿街乞讨的叫化子。”陆昕旸一怔，说道:“如此简单？”那乞丐点头道:“不错，就是如此简单。”陆昕旸不以为然地道:“平心而论，你的突然出现，再加上毫无情由地知道一些本就不该知道的事情，故而教人不得不怀疑你的身分。而你又说得如此简单，你觉得会有几人相信？”那乞丐摇了摇头，道:“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查，扬州城里的那些叫化子大都见过我，他们都知道我的名字。”陆昕旸一时倒也无言语对。
“好，我暂且相信你只是一个叫化子，不过，一个叫化子怎会知道那么多隐秘之事？”陆昕旸大声问道。
那乞丐道:“陆大侠莫非不知道，在江湖上最擅长打探消息的人便是我们这些叫化子吗？在下身为一个叫化子，知道不少隐秘之事，也不足为怪了。”陆昕旸道:“小兄弟说得没错。这些说辞也很好地掩饰了你自己。看来，陆某是问不出你的身份了！”那乞丐道:“陆大侠，在下对你绝无恶意，至于身分，陆大侠只当在下是一个叫化子就好了，何必如此自寻烦恼？”陆昕旸道:“小兄弟说得也对。常言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小兄弟不愿告诉我全部，想必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陆某不再追问小兄弟的身分就是了。”那乞丐回道:“那在下就谢过陆大侠了！”
语毕，那乞丐见陆昕旸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便开口问道:“陆大侠还有什么事吗？”陆昕旸道:“陆某的确还有一事，想当面问一问小兄弟。”那乞丐道:“只要是我能够回答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隐瞒。”陆昕旸“嗯”了一声，面露笑容，说道:“小兄弟，相逢即是缘分，陆某想和小兄弟交个朋友，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那乞丐一怔，说道:“陆大侠，实不相瞒，在下……还未曾想过，和陆大侠做朋友！”陆昕旸道:“多一个朋友，就会少一个敌人。若想在江湖上生存，就得多交朋友，不然，有了困难，谁帮你解决啊？”那乞丐点头道:“陆大侠所言甚是。看来我是找不到拒绝陆大侠的理由了。”陆昕旸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来，小兄弟是同意咯？”那乞丐答道:“是啊，我同意了！”陆昕旸道:“既如此，我们就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陆，名昕旸，江南吴城人氏，自小无父无母，颠沛流离。幸得陈家的陈老爷收留照顾，修文习武，才得以在江湖上闯出了“书生剑客”的名号。小兄弟，下面就该说说你自己了。”那乞丐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在下姓周名康，也是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准确地说，是从未见过他们。自我懂事起，便一直过着沿街乞讨的日子了。”陆昕旸听到这里，不禁心生怜悯，说道:“原来如此。周兄弟，陆某略长周兄弟几岁，以后周兄弟就是陆某的亲弟弟，陆某也一定会像一个亲哥哥一样好生照料你，不会再让周兄弟过那种沿街乞讨的日子了。”那乞丐一怔，忍不住问道:“此话当真？”陆昕旸答道:“从陆某口中说出去的话，岂会有假？”那乞丐奇道:“陆大侠，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陆昕旸答道:“很简单，因为你我都是那无父无母之人！”说罢，陆昕旸便走上前去，解开周康身上的绳索，带着他去了陈友恒的书房。
陈友恒见陆昕旸和那个乞丐一块前来，不禁有些意外，当下支走了下人小檑，再次将门窗紧闭，随后朝那陆昕旸问道:“陆兄，你将这个乞丐带来见我，莫非是探听到了什么重要消息？”陆昕旸微微摇头，道:“非也。昕旸将周兄弟带来，只是想教友恒兄和周兄弟做个朋友而已！”陈友恒不觉睁大了眼睛，说道:“什么？教我和这个乞丐做朋友？”陆昕旸道:“不错。怎么？友恒兄不愿意么？”陈友恒道:“这位……周兄弟，对吧？他身分不明，只身一人来到陈府，说不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陆兄怎能轻易与他称兄道弟？”陆昕旸解释道:“这位周兄弟身世可怜，又不会什么武功，来到陈府，只是为了送消息而已，别无他意，友恒兄不必多虑。”陈友恒一愣，侧头看了看那个乞丐，回头又看了一眼陆昕旸，说道:“陆兄，你为何突然对这个乞丐如此信任？”陆昕旸道:“友恒兄，这位周兄弟为了昕旸的安危，不远千里赶来陈府，告知那断指魔女一事。周兄弟如此记挂昕旸，昕旸怎能不信任于他？”陈友恒道:“陆兄，你之前还说，要防备这个乞丐，并尽快查清他的身分，如今却又说相信于他，难不成，你已经查清了这位周兄弟的身分？”陆昕旸道:“不错。之前是我们多虑了，眼前这位周兄弟，只是一个叫化子而已。”
陈友恒龙眉一扬，说道:“什么？他只是一个叫化子？”说话之时，不由将目光又转向那位周兄弟。那“周兄弟”见状，便道:“陈大侠，在下姓周名康，只是一个四处乞讨的叫化子。陈大侠若是不信，大可将扬州城里的叫化子都找来问上一问，便可知道在下所言是真是假了。”陈友恒道:“若你只是一个叫化子，又怎会知道断指魔女一事？”那周康答道:“陈大侠应该知道，在江湖上最擅长打探消息的人便是我们这些叫化子了。有关那断指魔女的消息，便是在下的同伴打探到的。”陈友恒沉思道:“打探消息？叫化子？莫非你是丐帮的弟子？”那周康连连点头，说道:“陈大侠果然聪明，在下正是丐帮弟子。只是还未正式入帮而已。”陈友恒道:“也就是说你是一个还没有加入丐帮的叫化子？”那周康答道:“不错，正是如此。”
陈友恒面露惊诧之色，说道:“想不到连丐帮也已经知道了那断指魔女一事。”陆昕旸听到这里，突然问道:“周兄弟，既然丐帮中人已知那断指魔女欲找陈府的麻烦，为何不派人赶来相助？”陈友恒也跟着说道:“对啊，丐帮为何没有派弟子前来？”周康面露难堪之色，支吾了半天，才道:“二位大侠，丐帮弟子本也打算前来相助，不想，陈大侠已经约了帮手，故此，我等只好藏在暗处，静观其变。”陈友恒续问道:“何为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周康答道:“二位大侠，我们丐帮的意思呢，就是，二位大侠若是不敌那断指魔女，我等再赶来相助。若是那断指魔女败在了二位大侠的手上，那我丐帮自然就不用赶来相助了。”陈友恒恍然道:“原来你们丐帮是这个意思。想不到你们丐帮中人还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周康勉强一笑，道:“这是老大的意思，我只是一个还未入门的小叫化子，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啊！”陈友恒道:“既然是藏于暗处，静观其变，那他们将你派来作甚？”周康答道:“我们老大需要随时知道陈府的情况啊，故而派我前来！”陈友恒道:“也就是说，你是丐帮的探子！”周康道:“不论是谁的探子，至少，不是那魔教的探子！”陈友恒面色一黑，说道:“若你是那魔教的探子，本公子早就将你杀了，又岂会容你活到现在？”周康听罢，躬身行礼，说道:“那在下就谢过陈大侠的不杀之恩了！”陈友恒冷哼一声，不予理睬。
陆昕旸道:“友恒兄，周兄弟已经作出了解释，他并不是断指魔女派来的探子。不知友恒兄可愿和周兄弟相交为友？”陈友恒冷然道:“我陈友恒就算没有朋友，也绝不会和那些探子做朋友！”陆昕旸见对方一口回绝，只得改口道:“好吧，既然不愿做朋友，那总得给周兄弟安排一个住处吧？”陈友恒道:“陆兄放心，丐帮的弟子，我陈友恒自会好生接待。吃穿用住，一样都不会少！”陆昕旸松了口气，道:“如此，便最好不过了！”说话之时，朝那周康连使眼色。周康愣了一愣，随即连忙上前道谢。陈友恒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何足道谢？你还是赶紧换一身衣裳，去饱餐一顿吧！”周康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