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晨摘下耳机就听见石子敲玻璃的声音,她推开窗户隔着防盗网看了一眼,陆之昂脚边不知道放了一袋什么,正在示意她下去。
“你在屋子里干嘛呢,我都快把你奶奶叫你下来了,你都没反应。”
“我刚在做听力。”
“……”
陆之昂懒得再说什么,直接提起脚边的袋子放在自行车筐里,回头看见凌晨还在原地,他不耐烦的说:“赶紧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凌晨不太想去,今天的卷子还没做完呢。
“我还有……”
“卷子没有做完的那天,快,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让你觉得今天这张卷子不做也值。”
陆之昂带着她骑出了他们小区,向着学校的方向走。
现在十点多了,大多数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只剩下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凌晨抬头就可以看见陆之昂被风吹起来的头发,他的头发该剪了,有点长,快要盖住耳朵了。
“陆之昂,今天那个……是你吗?”
“嗯,你不是看见了嘛,还问。”
“哦。”
“快别特么说话了,我要累死了,你能不能也下楼活动一下,别成天就做试卷,你是放了个假,体重是上了个天啊!”
凌晨:“……”
鉴于陆之昂是“把天聊死”星人,凌晨是“不会聊天”星人,他们俩很明智的选择了都不说话。
“终于到了,我特么真的要累死了,早知道我都不带你出来,或者让你自己骑车来啊。”陆之昂把车筐里的袋子提出来。
“你哪来的自信我一定会跟你来啊!”
“我就是有这个自信,你这种城里人,一看就没见过什么市面,也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有热闹的地方肯定少不了你,中午那事你就不好奇?就没有想问我的?”
陆之昂带着凌晨往前走了一段,这应该是小路,有草但都是那种用来搞绿化,长得很密实的那种,走到头竟然是一条小溪,很浅的那种,月光下能看见水底的砂石。
“我们这是出城了吗?”
陆之昂看了她一眼,确定没被掉包。
“不止,其实我们已经出国了。”
“……陆之昂,你好好说话。”
被要求好好说话的人正在脱了鞋把脚泡到水里去,顺手从拎来的袋子里掏出一罐啤酒,又拿出一瓶递给凌晨。
“要吗?”
凌晨接过来,眼睛看的却是陆之昂泡在水里的脚,。
“这个水能泡脚??”
“为什么不行?你的脚是镶钻的还是烤瓷的,这水是强酸啊还是强碱啊,怕给你熔了啊?”
“陆之昂,你说实话,你今晚是不是为了气死我?就因为我中午多看了你一眼,你今晚就要灭口?”凌晨把鞋放好,然后挑了块草比较厚实的地方坐下来。
“可能吧,你多喝点,醉了的话送你走可能痛苦会少点。”陆之昂喝了一大口,转过头看着凌晨说。
凌晨抬脚朝陆之昂撩水,“神经病。”
过了一会儿,凌晨问陆之昂:“这个点你带我出来就是陪你喝酒?”
陆之昂说:“你的意思是,除了陪喝酒,你还能陪我干点其他的?”
凌晨心里想她能不能直接把陆之昂溺死在这里啊,反正总得死一个,那就在陆之昂气死她之前,把陆之昂溺死算了。
陆之昂喝完了一罐,又开了一罐新的,一边喝一边慢慢的说着话:“其实中午你应该多看一会的,我们家大概很长时间没这么闹过了,有多长时间呢?我想想,一年零几个月吧,我不太记得了,反正最近都挺消停。”
凌晨也不说话,就这么听陆之昂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他家里的事。
“我妈年轻的时候很漂亮,我姥爷担心我妈被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给拐走了,就看的特别严,但是这种事怎么说呢,跟缘分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看谁比较会哄小姑娘了,我爸就是属于那种最会哄的。我姥爷怎么也没想到我妈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巷口那个小混混搞到一起了,而且还搞大了肚子。呵,我姥爷那叫一个气啊,把我妈的东西都扔了,指着我妈的鼻子让她滚,滚去找那个小混混,滚去过苦日子,再苦再难都别回这个家,从那天开始我妈就没有了娘家。接着也就没有了婆家。啧,真是命苦!”
凌晨觉得陆之昂说的和自己想的有百分之八十是一样的,和八点档也是差不多的。
“后来的事就是很俗套的,我妈怀着我嫁给了现在的丈夫,我一直叫他陆叔,陆叔是个好男人,除了人穷了点,别的没的说,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但是陆叔还是和我妈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一直拿我当亲儿子养,只不过我不争气而已,不好好上学,成天除了打架逃学叫家长就没什么好事。我妈有时候也觉得对不起陆叔,但是想了想还是我这个儿子重要,扭过头又去骂陆叔没出息,骂完又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欺负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毕竟他一辈子就这么奉献给了我们娘俩。”
就这么一小会,陆之昂已经喝了三四罐了。
“呼,不行,我得去撒个尿。”
陆之昂穿上鞋正寻摸着去哪撒泡尿,就感觉自己自己裤腿被拽住了。陆之昂穿的是那种松紧带的大裤衩,冷不丁被凌晨这么一拽,差点就直接拽下来了,幸亏陆之昂手快只露了个内裤边。
陆之昂低头问凌晨:“你也去撒尿?”
凌晨摇摇头,说“你不会趁机跑了把我一人扔这吧?”
陆之昂示意凌晨赶紧放手:“我不跑,我就是去撒了尿,你赶紧放手,我喝了那么多水现在都要憋死了。”
凌晨说:“那你尿去吧。”
大晚上的陆之昂也不放心凌晨自己,没走多远,找了个凌晨看不见的角度解决了就赶紧回去了。
凌晨大概有点醉了,两个脸蛋红彤彤的,眼神有点涣散。
“我其实没想打听你家里的事,上午我也就是好奇上去看了一眼,所以你其实没必要跟我说这些,嗝~谁家里都有点事,但是啊,我觉得的吧,这都不算啥,毕竟嗝~他们都不可靠。”
凌晨挪了挪屁股,挨着陆之昂,把头伸到陆之昂面前,两个人脸对着脸。
“你说,我说得对吗?”凌晨大着舌头问,呼出的酒气全数喷到陆之昂脸上,陆之昂竟不觉得难闻。
“学霸,你还知道我是谁吗?”陆之昂伸手戳凌晨的脸,和上次的触感一样好。
凌晨抓住陆之昂捣乱的手说:“别闹,我可是很正经的在说话。陆之昂,你得振作,你得好好学习,知识改变命运你知不知道啊!”
陆之昂动了动自己被凌晨握在掌心里的手指,笑着往凌晨脸上吹了口气说:“怎么感觉你更像是从贫困山区走出来的啊,还知识改变命运呢!”
凌晨觉得这人烦死了,怎么一直不能听她好好说话非得捣乱呢,她一只手里握着陆之昂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啤酒,没有第三只手闲着了,凌晨盯着陆之昂看了一会。
陆之昂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突然就不动了。
“哎,你这是又……”
陆之昂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嘴唇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呼吸间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可算老实了,陆之昂,你听好了,我其实也可命苦了,你起码还有个妈呢,我什么都没有,妈是别人的妈,爸是别人的爸,我才是那个最命苦的,比你妈还命苦呢……”
陆之昂这会什么都听不见,满脑子都在放烟花,刚才那一下是……老子的初吻啊!初吻啊!就这么没了,莫名其妙被身边这个鬼哭狼嚎的给亲了不说,关键是老子刚刚太震惊,都没来得及体会初吻是什么滋味的!
陆之昂看着凌晨不断张合的嘴,有一种很强烈想亲回去的冲动。
事实证明,冲动想要成真,也得天时地利人和。
因为凌晨哭的太卖力,然后“哇”一口就吐了,自己身上倒是一点没有,就是吐了陆之昂一裤裆。
“……我踏马就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