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桃胶酿雪梨
白毓吃东西的样子很是可爱，它变成小鸽子的模样，蹲在糕点盘前，专心致志的啄食着一块荔枝凉糕。
小脑袋一下一下的往下磕，这姿势不像鸽子，倒像一只啄木鸟。
楚杉觉得有趣，便趴在桌子上看它一点点的吃糕点，白毓边吃边玩，吃的开心时还会用小小的喙轻啄楚杉的手指，它把力度控制的很好，楚杉不仅不觉得疼，甚至还觉得指尖有些麻酥酥的痒。
等白毓吃完两整块，楚杉便伸手把糕点盘端走了，荔枝到底还是凉性食物，老人和小孩都不宜多吃。
白毓那黑豆一般又黑又亮的小眼睛表现出明显的疑惑情绪，它不解的叫道：“……唧唧？”
楚杉不懂装懂，假装自己会这门外语，“唧唧。”
白毓：“唧唧？”
楚杉：“唧唧！”
白毓：“……”
它改用普通话问道：“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楚杉面不改色，“没什么，那是一门高深的外语。”
白毓：“……哦。”
楚杉没继续和它解释，再解释下去他怕自己解释不明白，于是他高深莫测对着白毓笑了笑，和坐在一旁以白毓同款姿势啄荔枝凉糕的白奶奶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提着糕点箱飘走了。
小巷里住着不少人家，他总要一家一家送到才是。
有些妖怪家是很好送的，例如松鼠爷爷家、蜜熊奶奶家、树懒爷爷家，但也有些妖怪家不太好找，例如——地鼠爷爷家。
他们地鼠一族家大业大，并且全部热爱打洞，把整个山海镇的地下都挖了一遍，狡兔三窟，地鼠十几窟，它们今天住这个洞，明天住那个洞，来无影去无踪的，堪称风一样的妖怪。
联系基本靠吼，见面基本靠缘分。
楚杉对着一块空地上的一排排六寸披萨大小的洞看了半响，然后尝试着唤道：“苏爷爷？苏爷爷？我是楚杉，我来给您送吃的来了。”
他喊了两声后就停了下来，侧着耳朵细听地底下的动静，初时并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依稀有窸窸窣窣的响声出现。
楚杉挑了挑眉，心知这是已经出来了。
不过，声音好像比平时略大了点，不像是一只地鼠能弄出来的声响，像是有一群地鼠在同时行动。
事实证明，楚杉猜的挺对，来的地鼠确实不止一只，不过他们的数量着实是刷新了楚杉对于“一群”的想象。
本来，空地上大约就有几十个洞，现在，每个洞口都趴着一个毛绒绒的地鼠脑袋，有的洞口较大，勉强还可以挤两个小脑袋。
于是，这几十个，甚至快一百个小脑袋正齐刷刷的面对着楚杉。为表友好，它们都面带着温柔的笑意，虽然被这一脸毛糊着，根本也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楚杉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人界的一句话，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嘛。
楚杉：“……”
这可真整齐啊。
整齐的仿佛阅兵仪式。
楚杉忽然觉得手有点痒。
如果现在手里有一个锤子就好了。
他十分……想玩打地鼠。
“咳咳咳。”
楚杉捂嘴咳了几声，拳头趁机攥得死紧，强行抑制自己不要一巴掌拍到某个圆圆的地鼠脑袋上。
虽然看起来真的是手感很好的样子。
离楚杉最近的一个老地鼠颤颤巍巍的开了口，“小楚今天也是来巧了，我们家正在聚餐，你要不要也来。”
他是一群地鼠里面体型最大的，但是毛色略微黯淡，眼神也有些浑浊，明显是暮年已至。
不过他余威尚在，还是一圈地鼠围绕着的中心。
“不了不了。”楚杉笑眯眯的拒绝，他心有余力不足，那么小的洞口，可不是他一个水缸腰的熊猫钻的进去的。
地鼠爷爷挖过的洞比楚杉走过的路都多，他一眼就看透了楚杉在忌惮什么，他慈蔼的笑了两声，“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困难，我就不强求你了。”
“嗯，”楚杉半跪在地，把箱子里剩下的荔枝凉糕都掏了出来，考虑到地鼠家族生活环境的特殊性以及搬运的艰难性，他提前把每块凉糕都贴心的裹上了保鲜膜。
如果在搬运过程中粘上土，那凉糕就只能进垃圾箱的肚子了，毕竟现在的妖怪也讲究“病从口入”和“勤洗手讲卫生”了。
就是不知道在吃的过程里会不会沾上土。
楚杉略微忧愁的想。
地鼠爷爷意味不明的“嘿嘿”一笑，他似乎是又懂楚杉在想什么了，地鼠爷爷板着脸，语气却是揶揄，“都什么年代了，以为我们地下的生活条件还是以前那么破吗？”
地鼠爷爷说着说着竟还有些傲娇，“我们地底下都住大别墅的，十几层的大别墅。”
楚杉：“……”
行吧，这操作很可以。
反正土地局管不了。
楚杉礼貌的笑笑，正准备起身告辞，却冷不防被地鼠爷爷突然扯住了衣服袖。
更尴尬的是他力气不够大，没拽住，楚杉起身时直接就把他带了起来，他挂在楚杉的袖子上，像一个仿真版地鼠毛绒挂坠。
楚杉：“！”
地鼠爷爷：“？”
一众鼠子鼠孙：“吱吱吱！”
楚杉愣了一瞬，然后慌忙伸手去接地鼠爷爷，“您快站到我手上来。”
地鼠爷爷有点尴尬，一张老毛脸有点挂不住，当真子子孙孙的面被人捧在手里像个什么样子！
于是他十分倔强的仰起了头，“不。”
他继续道：“我就想这样说话。”
楚杉：“……那您说吧。”
地鼠爷爷满意的点点头，左爪抓紧楚杉的衣袖，右爪在空中随手一抓，变魔术一般的抓出了一本书来。
他珍而重之的把书递到楚杉面前，“这是我祖上从人界带回来的……好东西，我今日便把它赠予你。”
“哦，好，谢谢您。”
楚杉小心翼翼的捧过书，扫了一眼书名。
？？？
金瓶梅？
这个是……好，好，好东西？
楚杉：“……”
我读的书不多，地鼠爷爷你不要骗我。
见楚杉满面狐疑，地鼠爷爷又拍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道：“确实是好东西，你多看看就是了。”
楚杉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把书受到了随身的双肩包里，“好，我会……认真看的，嗯。”
地鼠爷爷闻言便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各怀心事的对视了许久，许久，许久……
最终，楚杉先憋不住了，“我现在，把您，放下去？”
地鼠爷爷依旧不卑不亢，仙风道骨，“好。”
楚杉就硬挺挺的，腰都不敢弯的半跪了下来，侧过半边身体让地鼠爷爷平稳着陆。
他忙不迭的和地鼠一族告了别，背着他那本“好东西”，熊步如飞的就走了。
越走越觉得那本“好东西”烫手烫背烫心脏。
这边，地鼠爷爷还慈蔼的目送楚杉远去，旁边有小地鼠按捺不住，小声问道：“爷爷，您给楚杉哥哥的是什么书啊？”
地鼠爷爷道：“菜谱啊，就是我最喜欢的那本。”
一只大地鼠道：“那本菜谱不是绿色封皮的吗？”
地鼠爷爷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对的吗。”
大地鼠又道：“可是您给他的那本书，封面是蓝色的。”
地鼠爷爷：“吱？”
他用精神力在他的百宝囊里探查了一圈，一张老毛脸红了个通透，他老人家甚至还爆了句粗口，“我他猫大爷，给错书了！”
一众鼠子鼠孙：“吱吱？！”
楚杉一路匆匆，火烧尾巴一般紧赶慢赶的回了家，脸色通红，不知道是跑的还是羞的。
住在他对面的邻居朱阿姨一看见他这张猴屁股脸就乐了，“小楚，这是怎么了？咳咳。”
她捂嘴咳了两声，摆了摆闲着的另外一只手，示意楚杉别过来，“别过来，我这两天咳嗽，别招着你。”
楚杉顿住脚，也管不得脸不脸红的了，“那您吃药了吗？”
朱阙又咳了两声重的像是要把心肝肺混着血一并咳出来，，“吃了，不管用。”
她笑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屋歇着了。”
“行，那您好好歇着。”
楚杉嘴上说着不管，实则还是有点担心，他回家后直奔自家冰箱，一手拿着梨，一手拎着刀，磨刀霍霍向雪梨，准备做一个润喉止咳的桃胶酿雪梨。
用刀将梨顶端处切下，再用勺子或小刀把梨芯和梨胡挖掉。将已经提前泡发好的桃胶装进雪梨里，根据平时的口味，放入适量冰糖，盖上之前切下来的梨盖。
在锅内放入水，烧开，放入雪梨，隔水炖大概半小时。
就可以关火端菜了。
楚杉像一只小蜜蜂一般来来回回，忙着忙着，却是很快就把那本倒霉书给忘了。请记住这本书，以后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