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念念 上
寂静。
无波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
楚杉：“……”
他其实也没真的吐出来什么，就是声音响亮地干呕了几声，但光是这几声，就足以把那对情侣以及一众鬼魂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楚杉：“……”
他看了一眼“黑云压城”的男主，又看了一眼“山雨欲来”的女主，最后又看了一眼已经嗑完了一把瓜子，正在兴致勃勃地分下一袋瓜子的一众鬼魂。
愤怒的新郎，惊慌的新娘，还有一堆表面痛心疾首实则乐得看热闹的宾客，楚杉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一个来抢婚的男配……
还是那种一出场就死，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炮灰男配。
唉，他捂着肚子摁着胃，忽然觉得脑壳有点疼。
不过逆境可能促进大脑思考，正在楚杉皱着眉头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没错，刚好可以拿出来挡枪！
于是，楚杉的脸上迅速挂起甜品店店主的标准微笑，他倒退着走到小吃车的扶手处，而后扯着嗓子，大吼一声——“卖冰棍咯，又冰又甜的大冰棍咯！”
……虽然这种转移视线的解决方法有点傻，还有点二，但是确实有用，至少他不用一动不动地接受大家的审视了。
那对小情侣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楚杉几眼，似乎是完全失去了亲热的兴趣，转身就走了。
走之前，那男孩还想买几根绿豆棒冰来吃，但是被女孩子强行拽走了，她说绿豆实在是普通又乏味，她不喜欢，她想要去吃芥末味的冰淇淋。
楚杉：“……”
男孩：“……”
芥末味的冰淇淋？那是什么味道的？甜辣吗？
楚杉眨了眨眼，感觉自己跟不上现代年轻人的审美了。
那女孩不喜欢绿豆棒冰，鬼魂们却十分能欣赏这种质朴又简单的美，它们争先恐后地在楚杉面前排起队来，激动地等着分棒冰。
有个鬼魂，似乎是它们中间的领导者，它很有上位者的风范，重点表现在它飘得不紧不慢的，楚杉严重怀疑，这要是在古代，它一定是个踱着方步的大官。
领导者缓缓地飘到了楚杉的面前，和他对了一个“天王盖地虎，龙清二百五”的暗号，又确认了一下绿豆棒冰的数量，而后就有序地组织鬼魂们领棒冰了。
在分发棒冰的时候，楚杉认真打量了每一个鬼魂的脸，但是根本看不清，鬼魂们都是一团一团的棉花糖形状，虽然也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是光看形貌，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从动作上，楚杉还是能看出鬼魂们的一些不同来，有些鬼魂身姿挺拔、动作轻盈，有些鬼魂佝偻身躯、动作迟缓，只要仔细观察 便能大致从年龄上把他们分出层来。
故此，每当楚杉看到那种一跳一跳，像是小孩子在蹦跳着走路的鬼魂，他就觉得莫名心酸，这到底是个多小的孩子啊？还那么小，怎么就……
分过了棒冰，鬼魂们作鸟兽散，楚杉便把剩下的棒冰都摆进了疗养院的空冰箱里，摆放期间还被狠狠地塞了一把狗粮。
疗养院的空冰箱数目不算多，而且很多冰箱里面已经放了诸如冰瓜子冰水果冰可乐之类的食物，留给绿豆棒冰的位置其实很小，如果要把这些棒冰都妥善放好，那就势必要占用一些鬼魂用来睡觉的地方。
一直要等到那些棒冰被吃完，地方才能还给鬼魂们。
楚杉本来还挺愁的，把自己睡觉的地方让出来做公共仓库……这事确实有点为难鬼。
然而，谁能料到，居然有个鬼魂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这位善良又爽朗的鬼魂大叔简直是一路开着高速档飞过来的，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又愉快又抱怨地和领头的鬼魂说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我要和我媳妇住到一起去，你还不同意，怎么样，现在还得要让我们住一起才行，啧，这就是老天有眼，帮我呢。”
说完话，他又一路飚高速回去找他老婆，“媳妇！媳妇！咱们以后就住一起了，你晚上还给我弄牛奶吧，这次不要热的，要喝凉的。 ”
领头的鬼魂：“……”
楚杉：“……”
真是好一把滋味浓厚清新爽口的鬼界狗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