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微芒
平心而论，在地下室里的日子还挺好玩的，山海镇的防空洞设计得很有意思，虽然名义上是大家公用的 但是实际上，防空洞被分成了一个一个一个的小空间，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就像大家平时各自生活时那样。
防空洞很坚固，虽然冷，但不潮，平常可以用来储藏萝卜白菜，特殊时期能当做战时堡垒。
每家每户的小空间都被摆得满满的，大家都把自己最珍视的，最不舍得丢弃的东西搬了下来，小空间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有休息用的床和被子，有能长久储存的食物和水，甚至还有解闷用的书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防空洞里面没有电，楚杉他们两个平日里都靠几把充满电的手电筒和之前那盏日光灯笼来照明。
莹莹微光，用来看书和打牌都有点吃劲，它昏昏地照着，倒是很催眠。
他们从进到地下室开始，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眼睛一闭一睁，大半天就过去了。
某一天，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反正时针稳稳妥妥地指在了“7”上面。杜休刚醒过来，他侧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盯着摆在床头柜上的那盏灯笼瞧了好一会，“哎，朋友，你这三盏灯笼超长待机啊。”
楚杉：“？”
他揉了揉同样惺忪的睡眼，“哪来的三盏，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
杜休：“……唔，那可能是我看重影了。反正你这灯笼真不错。”
楚杉深有同感，“确实，已经好多天了，还亮着呢。”
杜休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等以后咱们出去了，多买几个，在窗户外面挂一排，嚯，气派！。”
楚杉：“？？？”
什么叫做“等以后咱们出去了”？说的好像咱们现在已经进去了一样。
……怪吓人的。
杜休一手拄头，另一只手伸了出去，左右扒拉了两下灯笼，忽然又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把这灯笼送给程舟吗？怎么没送？”
楚杉冷不防被戳破心事，没来得及收拾好表情，他一脸被人戳破心事的惊恐，“唉？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把它送……”
“说梦话的时候。”杜休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目光看着楚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我的朋友。”
楚杉：“……”
他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闭上嘴不说话。
感情这事嘛，谁说得清呢？搞不好还会越抹越黑。
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杜休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地下室太冷，他只能在身上贴满热帖，并且裹好他那塞了好几斤棉花的大棉被。“唉，说起程舟，他们这些执法局的工作人员也真是不容易，还要一直在地面上坚守阵地，这危险重重的，不容易啊。”
楚杉没接话，他盖着另一张被，蜷缩在杜休旁边，沉默地听着分针行走的声音，一下一下，咔嚓咔嚓。
越数，心里越空。
过了一会，杜休忽然又道：“我听见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了。”
楚杉“嗯”了一声，“我也听见了。”
杜休问道：“是天火吗？”
楚杉道：“应该是。”
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两个的音量也随之提高，到最后都变成了扯着对方耳朵喊的状态了。
喊着喊着，方才还挺轻松的两个妖怪，忽然就卸了气。
杜休把自己棉被往上一拉，整个身体都缩进被子里，他声音经过棉被，再传到楚杉耳朵里，显得闷闷的。
“啊，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