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无间道
第92章无间道
员工入职都要登记手机号码和住处。所以，张顺很容易就查到了金一伟的地址。地址竟然是在一座独栋别墅里面，金一伟还特意备注了是“多人合租”。从地图上看，别墅距离最近的地铁站大概三公里。现在有共享单车，这点距离实在不算什么。应该说住在这里，通勤还是很方便的。
左二戈感叹道：“这金一伟实在是心思缜密。既然是来上班，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完全符合一个上班族的标准。比如他特意备注了是多人合租在别墅里。如果不做这个备注，你肯定会想，一个打零工的人怎么会住独栋别墅？很自然你就怀疑他了。”
张顺赞同道：“果然如此。但这座别墅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合租那么简单。做情报工作的，日常生活特别注意保密，跟闲杂人等混住一起，绝不可能。所以，这幢别墅应该是金一伟一个人在住。反正他知道我不可能去核查他是否在合租。”
左二戈道：“也不一定。跟陌生人合租肯定不可能，但里面可能还会有他的同伙。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以为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张顺点了点头。
裴菲菲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做声，默默地按计算器核对着今天营业的账目。裴永清和郑仁都一再要求同去。张顺道：“兄弟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本是逃亡之人，已经给大家带来很多不便。如果再让大家为了我在更艰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郑仁道：“可是，据这位左先生说，你们今晚去找的这位金一伟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所以我们要跟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张顺坚辞道：“不必了。左二戈和我都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今晚这件事我们两个去就够了。说句不怕兄弟们生气的话，如果我们两个都不能对付得了金一伟，你们去了也没用的。”
郑仁他们不再说话。
张顺和左二戈检查好身上的装备，与店里的人一一作别。大家都出来握手，只有裴菲菲仍然坐在那里算账，头也不抬，更别说出来送行了。张顺知道她的心思，感情越深，失去的时候就伤得越痛，可能她无法承受告别带来的痛苦。他心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惊动她，与左二戈消失在夜色中。
此刻地铁尚未停运。在地铁站入口的时候，张顺望着仍然灯光明亮的“山神”，心里一阵惆怅。这次去对付金一伟，无论成败，自己都肯定无法再回到这里与这些朋友们共处了。想想与这些韩国人在这段时间的交往自此结束，有一种伤别离的感觉。
两人乘地铁到了那个地铁站。下了车之后步行，三公里的路对两位特种兵来说不算什么，很快就到了别墅的外面。
左二戈从身上取出两把手枪，塞给张顺一把：“拿着。这是我从帝国偷渡过来的时候带在身上的。我知道你没有枪，韩国民间是禁枪的。”
张顺接过枪，发现左二戈拿出的这两把枪上都装了消音器。
两人开始仔细观察这幢别墅。别墅有些残破，在一条小路的边上。主体建筑是一幢一层的平房，平房前面是一片草坪，没有院墙。此刻还能看到平房里亮着灯，但灯光有些暗。小路上也有一盏孤零零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光。两人蹑手蹑脚靠近别墅的门口。已经能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光。张顺示意左二戈躲在阴影处注意警戒，他把眼睛凑向门缝，想看看里面的情形。
两人之间的交流非常默契。无需语言，有时候甚至连手势都不用打，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让张顺找到了当初兄弟们在荆棘半岛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的感觉。
门“吱呀”一声忽然被打开。灯光大亮，开门的赫然就是金一伟。张顺在一瞬间举枪瞄准了他。张顺冷笑道：“我该叫你钱飞先生呢？还是叫你金一伟先生？”
金一伟毫无惧色，同样冷笑道：“这么说来，你记起来你是谁了，张顺先生？”
张顺不回答金一伟的问题，而是命令道：“双手举起，转过身来！”
金一伟挑衅的语气道：“我要是不照做呢？”
张顺微微一笑，枪口向下偏移，对准金一伟的膝盖开了一枪。他要尽快制服金一伟，因为己方只有两个人，而对方有多少人他并不知道。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只好速战速决。
枪竟然卡壳了！突然出现的意外让张顺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金一伟也是高手，随时能发起反抗。他又连续扣动几下扳机。
枪响了。张顺觉得自己小腿一痛，站立不住单腿跪在了地上。眼前的金一伟依旧安然无恙，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张顺立即扔了枪，空手向金一伟发动了攻击。金一伟向后一闪，脱离了张顺的攻击范围。
张顺的心里一阵慌乱。刚才这次攻击他是使用了道术的。在这危急时刻所凝聚的法力，至少能让他打出一枚大火球。可是，什么法术效果也没有。他体内的法力似乎突然之间被禁锢住了。
又一声枪响，张顺的另一条腿也中了枪。这次他明确地感觉到了枪弹的射击方向。他转过脑袋，一脸痛苦地看着左二戈。双目对视，左二戈的眼睛迅速移开。张顺眼光向下扫，看到了左二戈手中的枪，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尽。
“你左二戈，是你！”张顺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他心里遭受背叛的痛苦已经压过了肉体遭受枪伤的痛苦。
左二戈没有回答。
“左二戈，把他拖进来。万一在外面被人看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金一伟命令道。
“是，长官！”左二戈答应一声，迅速把张顺拖进了别墅，关上了门。
张顺挣扎着站起，但双腿已断，只能无奈地跪在地上。他不看金一伟，而是向左二戈怒目而视，嘴里骂道：“左二戈，我实在想不到你竟然是卖友求荣之人！”
左二戈仍然没有说话。说话的还是金一伟：“张顺，你就别叫唤了。愿赌服输，谁让你那么轻信别人呢？好了，废话我也不想多说，有些问题想问你。你的最佳选择就是好好配合。你也是做过特种工作的，肯定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一旦问了问题，总有办法让人说出正确答案的。所以，你痛快一些，我保证会让你也死得痛快一些。”
张顺知道金一伟所言非虚，也明白此刻自己是难逃一死。他苦笑了几声，抬头看着金一伟，说道：“你问吧。”
金一伟对张顺的态度很满意。他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竟然是紫鹃的头像。他问张顺道：“照片上这个女人你认识吗？”
张顺停顿了一下，回答道：“认识。西宁王妃的侍女，紫鹃。”
金一伟笑着点了点头：“很好。没有骗我。那我就问你第二个问题。这位紫鹃，她还活着吗？”
张顺回答道：“我不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金一伟就把一柄匕首插入了张顺的左手。手背刺入，手心穿出，鲜血直流。匕首刺入木地板，将张顺的左手钉死在地板上面。张顺痛得直哆嗦，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呼吸。他满脸是汗，双眼死死盯住金一伟。
金一伟气定神闲地踱了两步，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喝了两口，然后放下杯子走回到张顺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张顺的额头道：“你回答问题不老实啊！这样会多受皮肉之苦，又是何必？”
张顺觉得金一伟距离自己够近，决定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反正自己今晚是死定了，如果能打死金一伟，那至少拉了一个垫背的。至于左二戈，张顺不认为自己在杀死金一伟之后还有除掉他的机会。张顺默运法力，右掌上出现了强烈的炽热感。他猛然挥掌向金一伟击去。这段时间张顺的火系法术进境很快，他对这一击很有把握，金一伟的脑袋将被他打出的大火球烧成灰烬。
张顺又失望了。他的右手因为法力的聚集，掌心一片殷红。但法力凝聚在掌心就是打不出来。他一脸错愕地看着金一伟，满脸痛苦和迷惑。
金一伟又是一柄匕首刺出，将张顺的右手掌刺穿，牢牢地钉死在木地板上。金一伟哈哈大笑：“道术失灵了是吗？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给自己招来更多的折磨了。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刚才的表现我很不满意，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金一伟又拿出一张照片扔到了张顺面前的地板上。张顺看到照片上是雪燕。金一伟冷冷地问道：“根据可靠情报，这位雪燕姑娘来过韩国，还到过雪峰山松月谷。告诉我，她是来这里找你的吗？”
剧痛中的张顺怒吼道：“我不知道！”
金一伟道：“很好！算你有种！那我就让你领教领教我金一伟真正的手段！”
“左二戈，你过来！”金一伟命令道。
左二戈过来。张顺盯着左二戈的脸，可是从始至终左二戈没有与张顺目光相接。
两人接出来两根电线，在刺穿张顺手掌的匕首上分别接上电。金一伟狞笑着合上电闸，张顺被电得浑身抽搐大声嘶叫，手掌被刺穿的创口处冒出丝丝青烟。
金一伟断开电闸。张顺的身体剧烈颤抖，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金一伟在张顺的头部蹲下，看着他的脸，笑着问道：“这下你满意了吗？可以如实交待问题了吧。”
张顺挣扎着抬起头，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向金一伟。不过因为经历过痛苦的折磨体力衰竭，并没有吐到金一伟身上。金一伟怒道：“作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电闸重新合上。张顺又开始痛苦抽搐，声嘶力竭地大叫。金一伟面无表情地看着张顺的痛苦挣扎。慢慢地，张顺的身体动作幅度变小，由抽搐变成了颤抖，嗓子变得嘶哑并最终发不出声音。左二戈看向金一伟，脸色很难看。金一伟断掉了电闸。
张顺在地上一动不动。左二戈拔出手枪对准了张顺的脑袋：“看样子他已经活不了了。给他个痛快送他上路吧！”
金一伟连忙阻止：“不可开枪！电刑我很有经验，他不会死的！就他这种不配合的态度，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痛苦！让他哪怕变成鬼，一提到我金一伟的名字也会感觉到害怕！”
金一伟去卫生间接了一桶凉水，兜头浇向张顺。张顺身子一哆嗦，醒了过来。金一伟抚摸着张顺的头发，微笑着问道：“张先生，这次的服务，您还满意吗？”
张顺嘴唇动了动，但说话的声音非常轻微，金一伟根本就听不清。金一伟向左二戈示意。左二戈单腿跪在地上，脸贴着地板，把耳朵凑上张顺的嘴，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跟金一伟说道：“长官，他说可以交待所有问题。但只愿意说给我一个人听。”
“他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讲条件？”金一伟怒气冲冲，又走向了电闸。
左二戈连忙建议道：“长官，他既然愿意向我交待，那就让我先问一问他吧。如果发现他不老实，再给他颜色看看也不迟啊。他现在这么虚弱，万一忍不住刑罚死掉了，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要知道，他都已经准备招供了。”
“那好吧。你先问他。”金一伟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走出了房门。
“长官已经出去了。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吧。”左二戈坐到了一张凳子上向张顺说道。
张顺说话了，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受刑而变得沙哑：“你叫他长官。也就是说，你早就为他效力了。你这次来韩国，不是逃亡，就是来干掉我的，是吗？”
左二戈回答道：“我来韩国，主要是确认你的身份。金长官早就注意到你怀疑到你了。只是他不能确认你的身份，怕认错了人得罪了信道者，迟迟不能对你下手。普通禅师知道你是很讲义气的人。我装作被追杀而逃亡的样子，故意很偶然地撞见你。只要你认了我，也就暴露了身份。可是你警惕性很高，我差点就以为你仅仅是名字相同的另一个人罢了。于是我直接向你揭露了金长官的身份，以退为进，获取了你的信任。既然我向你揭发了杀手的存在，你潜意识就会以为，我绝对不可能也是杀手。”
张顺哈哈大笑，声音里满是凄凉：“左二戈，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对你怎么样？”
左二戈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你对我不错。”
张顺厉声道：“就是这次你确认我的身份，也是因为我信任你并且愿意帮助你！如果我完全不念及兄弟之情，对你不闻不问，反而不会暴露我的身份。你害的，是愿意真心为你的人”
左二戈叹气道：“无论你信不信，此刻我的心里也很不好过。”
张顺冷哼一声：“这些话你就不必再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向皇帝投诚，转过头来对付昔日跟随西宁王的袍泽的？”
左二戈苦笑道：“其实，我替皇上效力是从很久以前开始的。那个时候皇上还是东平王爷。我受命打入西宁王内部做卧底。王妃是残害人命的妖精的关键证据是我拿到的，正是这个证据最终扳倒了王爷。以后，我又替皇上清洗反对势力搜集情报。不过，我并不开心。做我们这行的，不怕卧底的对象如何猜忌你怀疑你，最怕的反而是他非常信任你，对你非常好！人，归根到底，那颗心都是肉长的”
左二戈的话让张顺如遭雷击。他实在想不到这位左二戈竟然是潜伏在身边的那么危险的敌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张顺有些犹豫。
“问吧。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兄弟一场过。”左二戈道。
“我的法力是如何失灵的？”张顺刚才遭受电刑的时候，剧痛之下高声狂叫，伤到了肺，说到这里已经开始咳嗽。
沉默。
等了半晌不见回答，张顺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能活着走出这房门么？你说的，大家好歹兄弟一场。你让我死都不能死得明明白白么？”
左二戈想想张顺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下定了决心告诉张顺：“那是普通禅师研制出来的新型禁魔材料。可以做成牢笼关押妖精以及有法力之人，关进去之后则失去法力。或者做成子弹的弹头，只要被这种子弹击中，也会无法使用法力。我打入你腿上的第一颗子弹就是禁魔材料做的弹头。”
张顺点头道：“原来如此！”
门开了。金一伟怒气冲冲地进来：“左二戈，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问了你许多问题，你也都一一回答。现在该他告诉你那些你想知道的信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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