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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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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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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虚幻境”传说是未名门之集大成者玄寂的最高造诣,其中存有炼制出的原始阴阳二气,窥测人心,夺人心魄。令进入其中的人迷失,因大悲大喜情绪紊乱而疯狂,都说这幻境焚心蚀骨。

  云落儿走过石碑,忽然觉得有一丝失神,心里感觉轻飘飘的。但她很快正过神来,在一片白中寻找着出路。忽然眼前有些模糊,待云落儿揉揉眼睛再睁开后,她忽然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为另一番景致。

  年幼的云落儿走在田野间,手上拿着一个小篮子,篮子中是用油纸包好的药。这时,有几个顽皮的小孩跑了过来,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篮子。

  “你们还我!快还我!”小云落对着那几个小孩大喊。

  那几个孩子却围着她绕着圈开始嘲弄:“怪胎!怪胎!没有爹的杂种!克死娘的灾星!”

  小云落听见这些话并没有哭,只是捏紧了拳头:“我娘还好好的活着呢!你们快把药给我!”

  为首的那个小孩却趾高气扬的说:“你娘没几天活了,村子里都传开了,是你克死她的!”

  “你胡说!”云落儿冲上去就要打那个比她高上一头的男孩子,却被其他小孩架住。

  那男孩一把将篮子扔到路边为了灌溉挖的水渠里说道:“你娘都快死了,还吃什么药!”

  云落儿疯了一样推开其他小孩,双目赤红,一下子就跳下水渠,去追那个篮子,岸上的小孩发出嘻嘻哈哈的嘲笑声。

  草屋后的梨树正开着白似雪的花,似那天边一片云朵。

  屋中,四壁空空,木板拼成的简陋榻上躺着一个面容清丽,但脸色惨白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的妇人,盖着单薄的破被子。

  浑身湿透的云落儿,手里紧紧攥着篮子,走到了屋里,蹲在墙角开始熬药,屋中药气氤氲。

  女孩熬好药,小心翼翼地端到榻前,将药吹凉,唤醒那妇人说:“娘,喝药了。”

  那妇人缓缓张开眼睛,那双眼睛大而无神,更让她显得憔悴。看见浑身湿透的云落儿,又多了份担忧,脸色越发不好了,只听她用游丝般的声音说:“落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云落儿摇摇头,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是我不小心摔到渠里去了。”

  “摔疼了没有?”妇人眼里透着泪光。

  云落儿摇摇头,然后赶紧说:“娘,快喝药吧。”

  妇人却说:“娘不想喝了,你以后也别再去买药了。”

  “娘,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好喝药,病会好起来的。”女孩急切地劝着。

  妇人长叹一声:“娘的病娘知道,这是心病,药治不好的。恐怕过不了这个春天了……”

  云落儿流出泪来,泪珠滑落脸颊,摔碎在地上:“娘你不准这么说,你还要留下来陪落儿呢!”

  妇人的眼角也渗出泪来,脸色更显苍白:“娘这身体让落儿受累了,以后的路或许落儿得一个人走了,但是你要记住,娘一直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虽然你看不见,咳……咳……”

  “娘你不要再说了!”女孩使劲摇头,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娘要是走了,你就用火化了那身体,把灰埋在梨树下,以后看见梨花就能想到娘在你身边。”妇人强撑着,用细微的声音继续说。

  梨花飘飞时节,花瓣舞,白若飞雪。

  一株花开繁盛的杏树下,泥土松动,是座新坟。女孩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花瓣如雨下,一动不动的她已经要被埋在花下。口中喃喃着:“娘,娘,落儿乖,你别躲着落儿,快回来吧,快回来吧……”

  那时的云落儿只有六岁,就失去了她所拥有的最亲的人,没了自己的天与地,开始了没人理睬疼爱的流浪之路,看遍了世态炎凉,受尽了苦楚。

  此时的云落儿,心里似乎已经被掏空,腿不自觉就一软,跪了下去,这段让她最伤痛的回忆,就那样在阴阳二气的演化下,清晰地再次呈现在眼前。悲伤如汹涌的波涛,涌动在心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只有眼底缓缓渗出的泪珠,从脸颊上缓缓滑下。

  胸中积压的悲痛爆发了出来,悲伤被越放越大,情绪完全失控:“我最珍惜的人离我而去,残忍地将我一个抛在这里。现在我什么都没有,我也什么都不想再要了!什么都不想再要了!”这哭声凄惨哀痛,云落儿或许都想不到自己竟会让这种可怕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中发出来。看来阴阳二气已经完全迷失了她的心智。

  幻境中的景色变得扭曲了起来,不过幻境本身似乎在抗拒这种外力给予的扭曲,一会又变得清晰,不过终究抗拒不过这种扭曲,一点点变小消失。待一切都归于白后,梦中人出现了,神色忧伤。

  她轻轻抚摸着云落儿的脸,叹气:“对不起,我尽了最大的能力让你少受点伤害,可是还是没能让你逃脱。”云落儿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缩成一团身体在微微发抖。

  殊不知这幻境可以将一点悲伤或高兴的情绪放至几倍之大,一般人是无法承受这种如海潮般的情绪的。破解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内心平静如水,让脑内一片空白,幻境中的阴阳二气就无法对人形成干扰。可是世间之事纷纷扰扰,又有几人可以让自己心如止水呢?

  梦中人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承受很大的痛苦,缓缓开口:“云落儿,这幻境马上就会崩塌,待你清醒后一定要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你的东西!”说罢,她的身体愈发模糊,一时就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白,像是被撕裂了一般,露出一道道口子,像是巨大的幕布被片片割裂,残片掉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待这幕布被完全扯去后,露出了禁地中本来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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