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壮随着龙来到了平京城郊的一座大庄园，门牌上面写着——战部。
壮下车，随龙走进去。大门打开了，只见里面的人站成两排，摆出来迎接贵宾的阵势。
“真是好大的架势啊。”壮稍微感叹了一下。
“这是必须的，家主特意吩咐过，要好好招待您。”龙很是尊敬地说。
“是嘛，那我也不客气了。”
壮略带得意地大步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两边的人毕恭毕敬，倒不像是欢迎，更像是敬畏。壮没有理睬这些，甚至连旁边的人一眼都没有看，继续向前走。
突然，一阵烟雾出现，一个穿着忍者衣服的人登场了，他从烟雾里冲出来，举着刀向壮砍去，一边喊着：“去死吧，鬼面三郎！”
壮对他完全无视，继续向前走，任凭他砍过来。眼看就要手起刀落，这时，龙站了出来，用一手空手接白刃夺过了那人手中的刀。
龙责怪到：“吉郎叔叔，不是说过了不许对客人动手吗，你这样不听命令可是要受到家规处罚的。”
“哼，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教训我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而已，家主的命令我会遵从的。看这种气魄，应该是本人没有错了。哼，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杀了他！”吉郎愤愤地说。
“那要等到时候再说，现在人凤大人是客人，你要管好你的刀，不要再让它打扰客人。”龙将刀还给了吉郎。
“哼，我会的。”说罢便走掉了。
“真是对不起，人凤大人。”龙对壮说，“打扰了，请继续前进吧。”
“你真是个不错的领导呢，下任家主是你吗？”壮笑着问到。
“怎么会，对于我这样没有才能的人来说，能够为国家效力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又怎么敢奢求家主之位？”龙平静地说。
“是嘛，那继续吧。”
壮和龙继续前行，两旁的人对壮的恐惧变得更加沉重，壮完全无视，旁若无人地向前走着。
走过前院进入长廊，这里是战部家的居住场所，现在已经扩展了许多啊，不过基本的格局还是没变。穿过长廊便是后院，这里的样子依旧和壮记忆中的样子一样，只是院子中央多了一棵很大很大的樱花树，已是六月的天，竟然还能看见樱花盛开。樱花树下有一个老人，立剑等待着。
龙说：“家主吩咐过，请人凤先生自行过去，我先退下了。”
壮走进庭院，微风浮动，落英缤纷。
“没想到你还活着，”壮笑着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怀念，“十郎酱。”
“哈哈，我也没有想到能够再次见到你啊，三郎??????不，人凤酱。”十郎笑着回答到。
樱花徐徐落下，叙述着以往的故事。
八十年前，平京。
“人凤先生，国家有难，还请人风先生出山讨伐贼寇，还我祖国河山！”山河破碎，家破人亡，无力的子民寻找着能够拯救自己的光芒。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参与这场战争，你们不必再来找我了。总是祈盼着别人的帮助是不可能变得强大的，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人凤先生怎么会是别人，难道先生不是我东之国子民吗？”
“看来你连我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被派来了，快快回去吧。”
“是属下失言，文先生说过，您是圣人，可是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出手相助啊。”
“你这厮真是无礼，我已说过不会插手这场战争，这是向文山说过的事情，文山知道我的脾气，他是不会来求我的。如今你却搬出他来，真是可恶之极！”
“是，非常抱歉，我来找先生确实不是文先生的意思，不过我对国家的感情却是真的！如今日之国的铁蹄肆意践踏我东之国国土，我等身为东之国子民，没有能力讨伐贼寇，是我等的失职。可是先生却在这平京安享欢乐，实在是有辱圣人之名！”
飒有些生气，暴脾气上来就忍不住了，说道：“你这家伙太无礼了，竟然敢侮辱先生！”
“他既有能力拯救万民于水火，又为何在这里苟且偷生？”
“你是活腻了吧！”飒更加气愤了。
“国将不存，吾将安往，不若死乎？”这人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你??????”
“好了，”壮打断了飒，“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在苟且。然而这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我本不该存在于这个地方，如今离我的归属越来越近了，我也不好再做什么。不过历史是不会因为我而改变的，如果你肯相信我的话，那么记住，凭借你们的艰苦奋斗，最终一定能够打败侵略者，你们的后代一定会以你们为骄傲。”
“可是，据说日之国马上就要将忍者军团派往东之国，这些忍者甚是厉害，道家的后人们被鞑子压迫，大多逃亡海外，现在根本没有力量能够抵抗他们。据说人凤先生有着强大的力量，我们这才希望人凤先生出山。”
“这是不可能的，”瑾说道，“日之国的所有忍者全部留守在这里监视着父亲，不可能会有军团的力量加入东之国战场。”
“可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什么情况？”
“日之国阴阳师的战部一族出现了一位天才少年，年仅16岁便已经获得了最强剑士的称号以及最强阴阳师的称号，传言他将带领着几个杰出的忍者加入东之国战场。”
“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壮问道。
“好像是叫战部??????战部十郎。”
壮眼中闪出来一丝光芒，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去会会这个天才少年的。”
“真是万分感谢！”
“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战部十郎喊道。
“可是要保护您的安全是国家的命令。”两个随从说道。
“保护我的安全？真是可笑！我可是最强的阴阳师和最强的剑士，有谁能够威胁到我的安全？”
“这???????”
十郎捂着头，无奈地说道：“啊，算了，你们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看到你们。”
“是，十郎君。”
成为最强到底有什么好处呢？也许就是一直处于被人怀疑被自己的国家怀疑的处境吧。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啊，我只是，在追求更强的力量而已。
十郎这样想着，可是现实总是背叛着他，自己的身边早已经没有了真心的朋友，人们敬重他，害怕他，疏远着他。
就没有能够倾心相交的朋友吗？
大概是不会遇到了吧。
十郎走进一家酒馆，他经常来这里，这里的歌姬很动人，也许会遇到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不过，最重要的是，这里有酒。
酒能消愁，这点好像是从东之国那里学来的。啊——东之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听人说是个有着用不尽的财富的地方，也有人说是地狱，也有人说是一个可怜的地方，后来这些人都不见了。
三杯美酒下肚，真是自在，看着台上起舞的歌姬，心头一阵悸动，诗随性而来。
“山隐楼台傍水清，灯红酒绿映天明，台中少女舞轻盈。”
“小山断却西厢尽，天有乌云掩繁星，鬓头白发已星星。”突然出现的声音，对上了自己随性创作的诗。
十郎抬头看，是一个男人，在酒馆的大概也只能是男人吧。好像在哪里见过？应该是没有见过吧，能够对上自己的诗的人，早就想要见见了，怎么会不记得呢？
“你是？”十郎问到。
“你好，我叫三郎，请多指教。”
“哦？我叫十郎。嘿嘿，说不定我们可以做兄弟呢。”
“嗯？”三郎疑惑地看着十郎。
十郎慌忙解释到：“啊，不好不好，太心急了，哈哈哈。不过还真是少见呢，居然会有人和我对诗。”
“我只是酒喝多了一时兴起而已。”三郎说道。
“哪里哪里，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起。”遇到了合得来的人？十郎现在可是兴奋到了极点，“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从你的诗中可以感觉得到。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说！别看我这样，我也算是有一些权力的！”
三郎摇了摇头：“谢谢，不过真是遗憾，您恐怕帮不了我。”
“怎么会，说说看，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嗯——好吧，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哦。”
“一定！”
“其实，我很讨厌这场战争。”
“哦——你也是吗，其实我也很讨厌呢。”十郎笑着说。
“你和我不一样。我的母亲??????是东之国人。”三郎低着头，慢慢诉说，“我们本来是很幸福的一家。可是，从这场战争开始以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终于在几个月前离开了人世，父亲被派往了战场，音讯全无，据说因为抗拒屠杀命令被军法处置了。”三郎眼中流出了泪水，咬着牙说道，“我恨这场战争！”
“??????”十郎一阵沉默，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我也是啊，我也是非常痛恨这场战争啊！这该死的战争，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啊，我的兄长，我的父亲，全都因为这场战争死掉了！就连我的荣耀，也因为这场战争变得一文不值，被自己的国家不信任，哈哈，闻所未闻吧！”十郎低下头，“呐，三郎酱，我，其实我一直想说出来这些，啊——说出来的感觉真好啊，全身都自在了。”
“三郎——酱？”三郎吃惊地说。
十郎又开始慌乱起来：“啊，抱歉抱歉，这里应该慢慢来，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谈心了，真是万分感谢！”
“我也差不多啊，有一个东之国的母亲，或多或少会被别人看不起吧。”三郎说道。
十郎举着拳头喊道：“谁敢看不起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也不用这样啦，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只是因为这场战争才会变得有些忌讳吧。”
“对，都怪这该死的战争！”
两个人举杯痛饮，忘记了战争所带来的不愉快，所有的烦恼全都抛诸脑后，这里有的，是酒，是友人。
十郎邀请三郎到家中做客，那是在平京城郊的一座大宅邸，不过家里除了几个打杂的仆人没有什么人了。几日来二人一同在后院饮酒，夜晚赏月，真是一段开心的时光。
“十郎酱，我觉得这庭院空空的，有些浪费呢。”
十郎笑着说：“是吗？我没发现哎，我对建筑一无所知，哈哈哈。”
“我这里正好有一包樱花树的种子，今早在集市上买的，不如我们一起种下，作为我们友谊的象征吧。”
“好啊！”
两人在庭院中央将种子埋下，以此为誓，结为兄弟。
战争的力量始终是超乎人们想象的。在战争面前，没有人能够抗拒，只能任凭这股力量带着自己漂流，直到自己迷失方向。
不知不觉过了半个月。
“呐，十郎酱。”正饮酒时，三郎突然说道，“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去东之国了？”
十郎先是一阵沉默，舒了口气，好像是如释重负一样，说道：“是啊，是国家要求我去的。为了确保我不会叛变，抓走了我的母亲作为人质，真是过分啊，对吧。”
“这样就不能不去了啊。”三郎盯着酒杯里的酒说道。
十郎站了起来：“三郎酱，你放心，他们答应我，只要我攻下了建康，就会让我回来，还会放了我的母亲。军队现在马上就要到达万江了，只要我帮助他们打开建康的城门就可以了。”
“现在才六月，军队这么快就要到达万江了？不可能啊。”三郎自言自语地说。
“最多一个月，我是说我。毕竟东之国没有人能够抵挡我的力量，我在一个月内就能打开建康的大门，而且还有几名忍者帮忙。等我回来，我再向你介绍我的母亲。”
“真是遗憾啊，我不能让你去。”三郎冷冷地说道。
“是，我知道你很讨厌战争，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是东之国太过弱小，对吧？我们没有什么错，对吧？我们只是在执行大自然的法则，对吧？”十郎很是慌张，语无伦次地说。
“你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三郎靠近十郎，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真的吗？”
“我??????”
没等十郎回答，三郎便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去东之国的话，那么对不起，战部十郎，你将会是我的敌人。”
“??????果然是你吗？东之国的光——苗人凤。”
“是的。”壮说道。
这是在意料之中吧，毕竟自己是日之国标榜的头号危险人物，即使是他喝醉了，等到清醒了还是能想起来吧??????即使他不让自己想起来，他的国家也会来提醒他的吧。
十郎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哈哈，好，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不用去你的国家了。”
“可是你的母亲会死。”
“是啊，不过母亲会原谅我的吧。”
壮站起身来，说道：“我不会杀你，不过只是现在而已。我在建康等着你，如果你来，我会杀了你。”说罢转身离去。
“你是离不开日之国的，所有的忍者都为了你留守在平京，你是逃不出这天罗地网的。”十郎冲着壮喊到。
“哼。”壮没有回头，只是轻蔑地说道：“那就让那些忍者来阻挡我苗人凤好了。”
历史是不能改变的，也不会被改变。自己早已变成了历史的一部分，有些事情，还得靠自己去完成。
苗人凤离开平京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对方是乘坐马车离开的，同行的只有两人，身后有忍者一路尾随，所有的忍者立刻出动，务必要在对方离开日之国之前留住对方，必要时动用武力。
壮并没有特别慌张地逃跑，反而在等待着忍者的追击。这大概是一个机会吧——让忍者永远停留在传说里，毕竟，自己曾经的生活里可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人会忍术。终于，在行至江津的时候，四大家族的忍者聚齐，将壮他们团团围住。
“苗先生，皇帝陛下请您回平京歇息，希望先生不要拒绝。”风魔太郎说道。
“说得好听，不过是监禁罢了。”飒说道。
“这么说您是不准备和我们回去了？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们忍者家族的实力，现在风魔，万家，古田，樱四大家族都在这里，这一千名忍者都是为了您而特意挑选出来的精英。如果您坚持要离开的话，怕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飒威慑道。
“飒，你们在一旁等着，”壮从车里出来，冷冷地说道，“就让这四大忍者家族的威名，在今天结束吧。”
开战宣言已经发布，飒和瑾退到了一旁，静静地看着壮收拾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本来这应该是自己的工作，不过既然先生愿意就让他好好活动活动吧。壮召唤出七星剑，戴上了一副白色的鬼面具，一瞬间冲到了风魔太郎面前，一剑刺死了他。
众忍者见状，纷纷拿起武器，凝聚起体内的能量，一时间，忍术对法术，妖刀对宝剑。十几名剑道流忍者一齐夹攻壮，壮左挑右挡，将攻击化解，忽然一剑，像是一道闪电，将这十几名忍者全部斩杀。又有十六名忍者跳出来，分别放出了风、火、雷、土四种属性的忍术，壮利用自身的能量，使用强大的“罡风惊天”，将所有忍术弹开了，凌冽的风割开了他们的喉咙。
忍者们用尽自己浑身解数，将多年所学毫无保留地发挥出来，甚至有人使用了以自己寿命为代价的强大封印术。
可是??????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管在谁看来，都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起事件被忍者家族那些因为天资不够而幸存下来的人们称为“江津事件”，而那个将他们家族荣耀夺走的男人，叫做“染红的鬼面三郎”。
壮将剑从最后一个活着的人身体里拔了出来，这场屠杀也终于谢幕。
在江津的山崖上，有一个人在看着下面，一脸平静，却又很痛苦。
“你来了。”壮忽然出现在这个人身边。
“你杀了我吧。”十郎无力地说。
“我说过，如果你来到建康，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没有能力阻止我的朋友和我的国家之间的战斗。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做什么第一阴阳师！我是不会去东之国的，不是因为我怕死。所以，请你杀了我吧，这样我就能解脱了。”
壮将那副被鲜血染红的面具摘了下来，扔在地上，抓起来十郎的衣袖，将渗在脸上的血擦掉。
“活下去吧。”壮说道，“这个面具作为见证，等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再把它还给我吧，十郎酱。”
江津的夕阳将面具映得闪闪发光，两个因为时代而交臂的人，终于有一天再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