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真相的尾巴
孟婉出去后,江廷独自在办公室坐了很久,有人敲门他也不回应。就像昨夜一样,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腾着许多往事,林梨儿就在这些往事中走来走去,让他挥之不去。他怎么也无法相信,她追求了他十几年,嫁给了他五年,怎么会这样迅速转身不留余地跟了别的男人。他也问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竟然这般不理智的想起她,然而他也发现他已然对她恨不起来了。
不停的思索让江廷的头有些痛,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以前如果不是某些重要的场合需要,他几乎不吸烟,可最近他却吸得很频繁。他抽出一支,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再吐出来,几缕白色烟雾便在他眼前升腾缭绕开来,他的愁绪也仿佛如这烟雾四散而去,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没等他吸上第二口,他的手机响了,他伸手拿起一看,是严休的电话,他接了起来。
严休在电话另一端很是急切和激动,“你快到小元镇高速公路入口来,我在那等你,越快越好,你父亲车祸肇事司机的老婆王兰回来了。具体的你别问,到了我再跟你细说。”
“好,我马上就到!”江廷挂断电话,把剩下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灭,冲出了办公室。
不到半个小时,严休就在说好的地点看见江廷的车从高速公路主线上驶了出来。严休站在车外招手叫他下车。看见江廷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他扯着嗓子朝他喊到:“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的,没多带几个人?”
江廷跑到严休近前,“跟警察在一起我怕什么,再说我又不是黑社会,没人可带。”
“你这是给我压力呀!不知道穷乡僻野出刁民吗?你身价这么高,怎么也得带个保镖啊,电影里的大老板不都这样!”
“别逗了,那是电影,我习惯独来独往,我自己能保护我自己!”
“你可真够胆大。你上我车吧,把你车先停在路边,你这车进镇子太招眼!”
“行,那走吧!”
严休开着车,进了小元镇,沿着弯弯曲曲的街道开了大半个镇子,才到了一处农家四合院门口,两人下了车,严休指着院门对江廷说:“到了,这是那王兰的亲戚家,据说她这次回来是要给孩子办入学的户籍地证明。”
江廷站在门口,他内心很是复杂,他想知道真相,他不想让自己的父亲走得不明不白,他已经找这个女人找了五年,此刻她就在着院墙之内,线索可能就在她的手里。可是他又有些犹豫,他知道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将无法再面对林梨儿。
严休拍拍他的肩旁,“进去吧!也许她知道的并不多,或者什么都不知道!”
江廷点点头。
两人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两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在院子里玩耍,见有人来,就冲着屋子里喊:“妈,有人来了!”不一会儿,就从屋子里走出两个中年妇女,严休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个短发的女人,“她就是王兰!”
王兰见有陌生人找她,早已经惊慌不止,想要退回屋内,又来不及了,只得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眼神慌张地看着他们。
江廷走到她近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一些,“你不用害怕,我只想知道一些关于当年你丈夫的那起车祸的事,你只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我不会为难你!”
王兰听到要问车祸的事情,连忙摇头,“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男人已经死了!”
严休掏出自己的警察证,伸到王兰面前,“我是警察,希望你今天能配合一下,经过调查我们已经知道车祸是有人指使他做的,既然他已经死了,也就不会追求他的责任了。你本来也没有罪,但是你如果为他隐瞒什么,就是包庇罪了!”
“如果你能为警察提供帮助,你要钱,我可以给你!”江廷跟着补充了一句。
王兰听两人这么一说,一双浑浊的眼睛竟然开始落泪了,“真的都是报应啊,我男人不想撞死人的,他在那件事之前,从来都没有出过事故,当时要不是孩子病了,没有手术费。他也不会替张二狗做这事,看吧,老天爷报应他得癌症死了!”
“张二狗是谁?”严休问。
“跟我男人的老乡。”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只跟我男人联系!我男人的老家人应该知道他在哪。”
“你男人临死前说什么没有?”
王兰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没说什么,他就是不放心俩孩子,还说对不不起那个他撞死的人,到了阴间找他赎罪去。”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哦,对了,他说如果警察来找我们,让我把他的手机交给警察。”
“手机在哪?”严休和江廷异口同声。
“你们等一下!”王兰这才转身进屋,一会儿便从屋子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递给严休,“手机和充电器都在里面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我一问他,他就说女人家的只管养好孩子,别问男人的事。”
严休接过手机,他兴奋地看着江廷,“终于抓住真相的尾巴了!”
江廷从钱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女人,“拿去吧,谢谢你了!”
女人点头哈腰地笑着接了过去。
严休将布袋小心地收在自己的挎包里,“不打扰了,我们走了!有人来问,就说没有人找过你,也别提手机的事。”说完,两个人转身正要朝门外走,却看见一群手里拿着棍棒,砍刀的人正气势汹汹地朝院子里走进来。
江廷回头对站在门口已被吓呆的两个女人说:“带孩子进去,别出来!”两个女人这才回过神,赶紧拉上自己的孩子,躲进屋里,把门从内锁了起来。
严休看着江廷苦笑道,“果然被我料到了!"
为首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黑脸汉看起来是这群人的头目,先开口说话了,“哟,这哪里来的贵客光临我们这个小镇啊,不请自来,不太讲究呀!”
江廷怒目而视,“腿长在我们身上,这也不是你家的院落,似乎你也管不着吧!”
黑脸汉嘿嘿地笑了几声,“待会就管得着了。叫妞进来,给他演上!”他话音刚落,从来的人群后面钻出来一个穿着吊带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扭着腰肢来到江廷面前,还没等江廷反应过来,她刷拉一下撕开了自己的裙子,头发用手揉乱,然后直接扑到江廷的怀里,胡乱地蹭。严休看清楚这是要讹人啊,赶紧上去想要扯开女人,江廷已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那女子吃痛,扯开嗓子尖声哭喊着,“我这可没脸活了,我还没嫁人呢!救命啊,他要非礼我!”
听着女人哭号了一会儿,黑脸汉不耐烦地说:“好啦,你完事了,起来站后面去!”
女子立刻止住声音,站起身,朝着江廷跑了一个媚眼,又扭着腰肢钻进人群。不知谁偷偷摸了她一把,她尖叫了一声,骂到:“讨厌,把你的脏手拿开,回家摸你妈,摸你妹妹去!”人群一阵起哄大笑。
“都给我严肃点,今天来办的是正事。要是误了事,都他妈的给我喝西北风去!”黑脸汉骂完,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才走到江廷面前,他个子矮江廷一头,需要仰着头跟江廷对话,“看明白了吗?拿了什么东西了就赶紧交出来,这小元镇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看明白什么?看明白你们是一群地痞流氓吗?”
黑脸汉更加恼火了,伸出一根手指头恶狠狠地指着江廷,“你们这城里人怎么都这么笨,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打你的理由了!信不信我让这些兄弟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像你这么讲究的人,肯定特别在乎名声吧!要是知道你在我们小元镇调戏妇女,肯定是个大新闻!”
江廷看着他挺直了脖子,瞪着一对三角眼,呲着牙吓唬他,止不住笑出了声,“就凭你!”
“你还敢笑,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马王爷有三只眼!”
严休见对方要动手,赶紧挡在江廷面前,再次掏出自己的警官证,伸到黑脸汉面前,“我是警察,正在办案,如果你们敢动手,就是抗法!”
黑脸汉拿眼角瞥了一眼警官证,让严休猝不及防的是,他竟然伸手抢过严休手里的警官证递给身后的人,转头对他说:“有多远扔多远!”,那人答应了一声,拿着警官证飞快地跑了出去。黑脸汉回头不屑地盯着严休,“现在还有什么能证明你是警察的,统统都拿出来,今天不管你们是谁,最好呢就是快点交出来你们拿到的东西!我们也不想动手,伤到谁也不好!”
严休叹了一口气,“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把东西给你,你就能放我们走吗?”
“当然,我说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严休把手伸到口袋里,佯装掏东西,却突然飞起一脚踢在了黑脸汉的胸上,黑脸汉痛得“哎呦”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大喊:“兄弟们给我上,绝不能放走他们!”
江廷知道严休要硬闯,他并不怕,他从小练习跆拳道,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他伸开自己的长腿长胳膊对着要冲过来的人说:“来吧,陪你们玩一会儿!”,对方见江廷挑衅他们,更是仗着人多嘶吼着扑了过来,可是哪里知道他们要打的人拳脚上不是一般的厉害,几招下来,就已有两三人趴在地上哀嚎着,其他人见状也只得胡乱地挥着手里的棍棒和长刀,不敢靠近。严休看着江廷挑了挑眉毛,“你可以啊!”
江廷和严休左躲右闪,很快又从对方手里夺了一把刀过来,他们手里有了刀,对方就更是不敢靠近他们。看着江廷和严休马上就接近门口了,黑脸汉吐了一口血水,拿起电话,“再叫十几个人过来,我这控制不住场面了!”
严休听见,低声对江廷说:“现在必须快跑出去!车用不了了,我钥匙掉里面了。我待会说跑,不能犹豫,必须转身就跑!”江廷点点头。黑脸汉刚放下电话,正拿着棍子准备再扑上来,就听见严休一声“跑”,两个人向后一跃就出了门口,转瞬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黑脸汉急了,大喊一声“追”,一群人推攘着挤出狭窄的门道,等到看清楚两个人往哪里跑了,才撒开腿,追了出去。
可毕竟这群人是日日酒肉好吃懒做的人,哪里跑得过江廷和严休,不一会儿,就被甩出了一段距离。江廷和严休并不熟悉小元镇的道路,也不管东西南北了,只顾拼命的向前跑。他们见到路口就拐,见胡同就钻,最后竟然跑出了小元镇,钻进了镇子外的一片树林,此时,两个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也跑不动了。两个人站在树林深处,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人追来的声音,这才扑通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