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进洞房
“贤婿,此番多亏有你啊,不然小女,怕就要成了那第二个冯素珍了…”
贤婿…
我的老天爷啊,不带这么玩儿我的吧?
“老大人,其实我…”
“贤婿,老夫对不起你啊!”
我还未向他解释,他就突然对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有些不解。
“老大人何出此言?”
“贤婿啊,其实我那女儿…早已有了婚约在身了,只是迫于那孙君阔的淫威。才不得不以此为由招亲,本来以为女儿这一生都毁了,未曾想会出现贤婿你啊!如今我那女儿不愿意嫁,故此…”
“什么?她不愿意?”
我有些出乎意料。
他怕是以为我是恼怒,便安抚我道。
“贤婿莫要生气,你想要什么尽管说,老夫全都答应!”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连忙向他摆手。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你让我现在就走便成!”
“那倒不行!”
“为何?”
“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你们依旧要成亲。不过只拜个堂便是,明日我便以女儿跟你离去为由将我女儿交付于她的未婚夫。如此一来,那孙君阔便不会怀疑了。”
还要拜堂?
没搞错吧?
看他一脸愁容,罢了罢了!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就当作造那七级浮屠了。
铜镜中的一身喜服让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我也是这样以新郎倌的身份进了洞房。
只不过没有听过喜娘念叨的“早生贵子”,也没有人往床上撒这花瓣红枣,更没有拿着喜称向她缓步走去。
静静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子,总觉得身形体态都有些熟悉。
真像她…
也不知道这二十天以来,她在哪儿。
我踌躇着,一番思量,最终放下了喜称,遣散了众人。
踱步走到了窗前,望着那一轮明月。
我还是我,月儿还是这月儿,可“连理”却不是那“连理”。
想的入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公子”。
听见身后女子的声音,我略微有些诧异。
咋那么耳熟呢?
我转过去静静看着她没有出声。
“冯公子?你可还在?”
我终于稳不住了,于是走向她笑道。
“在呢。”
“原来公子还在这儿,锦瑟还以为公子早已离开了呢。”
“锦瑟?”
我微微一愣,走上前去。
“原来崔姑娘的闺名,叫做‘锦瑟’?”
她披着红盖头,看不见容貌,语气似带有笑意。
“不错,此乃锦瑟的闺名。”
我端了个凳子坐在她的对面,然后将双手撑在膝盖上。
“不知姑娘的名讳出于何处?”
她半晌未作答,弄得我有点心虚了,也难怪,女子闺名又怎可随意寻问。
我正为自己感到失礼,倏忽听她启齿。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妙峰山上。
她将玉笛递给了我,傻笑道“姓冯的,这玉笛本宫送你了。”
我双手接了过来,道“多谢公主”。
拿在手中摸了摸,置于唇边不经意吹出了一首《锦瑟》。』
我不由自主地抽出了我的玉笛,按在唇边吹出了那一曲《锦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公子吹奏的曲子,诉尽情思衷肠,公子的心中,是否已住着钟情的女子了?”
她这么一问,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此时我的心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第一个想到的人,竟不再是苏唯了。
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她。
难道是佛经抄多了,抄的我都开始心如止水了吗?
“公子?”
“啊?”
“锦瑟还未曾答谢公子今日相救呢。”
她的声音真甜,甜的腻人。
感觉很刻意,我听着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我努力的抖了抖,希望将这些鸡皮抖落。
“救人于危难,何求答谢呢?”
我嘴上这么说着,内心只能默默地祷告上苍。
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世音菩萨、耶稣、撒旦、宇宙之神、阿波罗啊,救救我吧,可千万别上演什么狗血戏码啊,什么以身相许、非君不嫁我听的太多了,放过我吧!
“不如就让锦瑟以身相许吧!”
我差点没有吐出那一口老血…
“崔姑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真主阿拉可在上面看着呢,阿门!”
我默默地在心口画着十字,她应该不会霸王硬上弓吧,她要是来强的我该怎么办?
以死明志?
算了,这不适合我,我还想多活几年!
坦白身份?
不不不,这危险系数太高,也不行!
把她打晕?
可万一打不晕却给打傻了,我这辈子怕是脱不了爪了。
看来,只有逃跑了!
我四处打量,要是她掀开盖头来抓我,我是从门逃呢还是跳窗?
门的话太危险了,倘若被人给一堵,我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样算下来,也只有跳窗了,幸好,这是二楼。
我屏息凝神,得先来点儿软的。
“在下与姑娘都未曾照面,怎能谈婚论嫁呢?不妥不妥!”
“哦?那依公子所言,是不是揭了盖头,你我夫妻之名便名正言顺呢?”
我嘴角一抽,脑细胞以最快的速度分裂,思维飞速运转,终于一计上心头!
“崔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早已娶妻!”
我暗自想着,这下子该没辙了吧,总不能说还愿意作妾吧!
“锦瑟不介意作妾。”
“噗…”
正要下喉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我擦了擦嘴。
“这他妈也可以?”
“莫不是公子家有恶妻,不敢纳妾?”
“啥?恶妻?”
我膛目结舌。
“那公子何不休了她?还是说,公子这也不敢?”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其实她称不得恶妻,只是偶尔会有点儿任性罢了。说实话,她是我见过的最单纯善良的女子。”
她终于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提着酒壶坐回桌旁,倒了一杯酒复又说道。
“记得初见她时,京城正下着一场初雪。那一日我走在街上,远远儿的看见了骑在马背上她。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会骑马,当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有胆量冲上去拦截那匹马。尽管当时她女扮男装,但我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她其实是个女子。”
我粲然一笑,喝了口酒。
“可你难道就没想过,也许她…早已记不得这些了,也许她…早已有了意中人了?”
我放下了杯子,手臂重叠在桌子上,头耷拉在手臂上,目光涣散的盯着那一对红烛。
“没想过,我只知道,我与她一定会再相见!”
“为何?”
她的声音很急,很迫切。
“不为何!”
“那你…可是因为喜欢她?”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复杂,带着点儿诧异,也带着点儿期待。
“当然…当然…”
我当然不出来了,我心里明明很想说当然不是,可是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何时成了这么一个口是心非的人了!
这个问题到底要我该如何作答?
“那公子觉得第一次洞房花烛时,有什么遗憾?”
“第一次?什么第一次,就那么一次好吧。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掀她的盖头吧。人一生就成那么一次亲,她盖头是自己掀的,我还记得当时我一进门儿…”
不对,她的声音…
真的怎么…
那么熟悉…
刚刚装的很嗲的时候我没怎么听出来,可现在,怎么越听越像…
“我决定了,公子可以走了…”
我失惊打怪。
“当真?”
“不错!”
“不过…”
人一生最倒霉催的三件事儿无非就是:肚子痛却拉不出来、游戏即将通关时断电、“没错”后面总是跟着“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公子得先揭了我的盖头,再决定要不要走。”
先揭了盖头,再决定要不要走…
“你…是?”
“你何不自己掀开盖头看个究竟?”
这声音…
是了,我真是个猪脑子!
难不成是方才说的太过投入,以致于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起了喜秤将盖头挑起了一角。
看见她嘴角的梨涡,我哑然失色。
“公主?”
“怎么,你不想掀这盖头了?”
果然是她,她的嘴一张一合,唇色赤红,与那夜如出一辙。
“我…”
“你可别误会,让你掀盖头,只是不想你留什么遗憾…”
遗憾…
怎么这话我越听越别扭呢?
我的手有些瑟瑟发抖,不知道该不该揭。
遽然小腹一热,看见她赤红的唇竟然起了歹念。
我努力的克制着,烧灼感却由下腹逐渐扩散开来。
我这是…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