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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我的刁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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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施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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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三十七年,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月色如昼。

  快上西楼,怕天放、浮云遮月。

  但唤取、玉纤横笛,一声吹裂。

  谁做冰壶浮世界,最怜玉斧修时节。

  问嫦娥、孤冷有愁无,应华发。

  玉液满,琼杯滑。

  长袖起,清歌咽。

  叹十常八九,欲磨还缺。

  若得长圆如此夜,人情未必看承别。

  把从前、离恨总成欢,归时说。

  “今夜寒山寺有个扮观音、祈福旨的庙会,我已经报名啦!”

  看她春光满面,我不由得问道。

  “怎么,大名鼎鼎的梅公子,居然要去扮观音了?”

  她手中拿了根甘蔗正胡乱啃着,漫不经心的说。

  “是你去。”

  “什么?我去?”

  我这刚从凳子上站起来,她又一把将我按了回去。

  “你别激动,不就扮个观音嘛。亏你还是半个佛门弟子,竟不知观音菩萨是男儿身?”

  我将她手中的甘蔗夺了过来。

  “我知道,可你这…这也是胡闹!我不学佛了,我现在要修道!”

  她睥睨着我,手摊在我的眼前。

  “一、二…”

  我识趣地双手奉上了这根被她啃的满是口水的甘蔗,唯唯诺诺问道。

  “我能不去吗?”

  她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甘蔗的汁水,向我投来一个瘆人的奸笑。

  “不能。”

  坐在禅房里,任由着沙弥为我带着头饰,我垂着头不敢看铜镜中的自己。

  “咦…”

  突然耳边传来她的一声疑虑。

  “你怎会有耳洞?”

  遭了,我怎么忘了这茬。

  冯素珍的耳洞因为是常年佩戴过耳坠的,因此耳洞已经不能完全愈合了。

  之前因为与她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所以她并未注意过我的耳朵。这次扮观音铁定是要佩戴耳饰的,这样一来想不注意也难了。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我自幼体弱多病,因此母亲便为我穿了耳洞,男孩儿当做女孩儿来养。”

  她摸着我的耳垂,随声附和着。

  “也是,就你这身子骨确实不够硬朗。等回宫…工房后定要给你大补一番!”

  走在街上,人们争相前来膜拜。

  不时左右传来一些窃窃私语。

  “哇,这位扮观音的女子简直生得太美了,这身打扮真就想尊活菩萨!”

  “就是,端庄贤淑、大方得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可有婚配…”

  她走在我身旁,讥笑着。

  “听到没?别人都在夸你貌美呢。”

  我浑身不自在地扭动着,向她低声道。

  “我怎么觉着这么别扭?”

  “哎呀!不别扭不别扭,挺漂亮的。还真别说,你这样打扮起来还真像个女子。不对!完全就是个女子嘛。”

  “你再瞎说,我可就撂挑子走人了啊!”

  “别别别!不过说真的,你跟她还真是长的挺像的。嗯…应该说是一模一样!”

  “谁?”

  “冯素珍啊!”

  算了,还是不跟她说了,免得待会儿说多了她又要问东问西的。

  逛了一圈庙会,扮观音也接近了尾声。

  我为这终于即将解脱的束缚而感到窃喜,突然面前跪下了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幼童。

  他见了我顿时失声痛哭了起来,紧紧抓着我的裙摆。

  “观音姐姐,救命啊!求求你了,把我们施家村里的人都救活吧!”

  我与她相视一眼,正是一头雾水。

  人群中的一个女子突然惊叫起来。

  “什么?他是施家村的人?”

  那女子身旁的男人,则一把提起了那孩童的背心,冲着人群大吼道。

  “快来人啊!架起火堆,把这个灾星烧死!”

  “且慢!稚子无辜,不知他犯了何罪竟要被你们这般处置?”

  “错就错在他是施家村的人!”

  “施家村的人又如何?”

  “我看二位是外乡人因此奉劝二位一句,整个苏州城里,没人不知道施家村的人今年都是要倒大霉的。那村子因年初没有给天上的神仙供奉,所以被天神施了诅咒。就在上个月,整个村子闹起了瘟疫,知府衙门已经下令放火烧了整个村子来请求天神原谅。如今逃出了这么一个余孽,只怕天神这次会迁怒我们整个苏州城的。”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你们快放了这孩子!”

  “姑娘,就凭你?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皇上!”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我将怀中的丹书铁券拿了出来,人们互相低头耳语着,貌似没有人认识这东西。

  “丹书铁券!”

  届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着官服的花甲老人,众人见了他皆俯首作揖。

  他来到我的面前,仔细打量着我。

  “大人竟然识得此物,为何不跪?”

  说罢,只见他提起衣摆跪了下来。

  “见丹书铁券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人群乌泱泱的跪了下来,而方才那人此刻面如土色。

  “大人可是苏州知府杨江杨大人?”

  “下官正是杨江!”

  “杨大人起来说话。”

  “是…不知您是…”

  “回知府衙门再说,将那孩童一并带上,不可乱来!”

  “下官明白!”

  来到知府衙门,我已换回官服。

  “下官早已听闻公主殿下与驸马都尉会来苏州巡查,未曾想方才老朽眼拙。见千岁和大人那般打扮,还以为…”

  “这是本官与公主的闺阁之乐,杨大人便不要再提了!”

  “是,下官明白!”

  我见他个子不高,头发已是花白,眼角边也是爬满了皱纹。

  但听他说话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走路步伐稳健,也不大像是花甲之年的人。

  “杨大人,施家村的事,你就不准备解释解释吗?”

  她此时已经高高坐在了“明镜高悬”的匾额底下,两条腿翘在桌子上,依旧休闲自在的啃着甘蔗。

  他见状,从容不迫的直直跪在了堂上。

  “启禀公主殿下,施家村一案是下官一时财迷心窍。派了官兵纵火烧村,下官本想自行了断,但又恐累及族人。因此足足等了一个月,终于等来了巡抚大人,此番下官就是为大人呈上这罪己状。还望大人不要再去追查,下官一人所犯之罪与他人无关。请巡抚大人…明鉴!”

  他这样一说,我和她均心生疑惑。

  怎么他承认的这么干脆,况且不知为何,我一见着苏州知府,其实觉得他身上并没有那种贪污腐败的官僚气息。

  又见他这般行径,更越发觉得此时好像另有隐情。

  果然,他磕了几个响头,便缓缓摘下了头上的乌纱帽。

  “来人,快拦住他!”

  衙役上前将正欲触柱的他拦了下来,这时公主也走下堂来。

  “杨老头,快说实话!兴许本宫能与驸马查明真相,还能保你一命呢?你又何苦这样…”

  “多谢…千岁与都尉大人美意…罪臣…招无可招…”

  “他要咬舌自尽!”

  我立马上前掰开了他的嘴,但终究晚了一步。

  “他死了…”

  夜色浓稠的犹如墨砚,深沉极了。

  似藏青的帷幕,悬着那如玉盘般的月。

  我和她坐在窗前,吹熄的蜡烛还冒着最后的一缕白烟。

  施三郎因不敢独睡,她便让他睡了进来。

  那孩子见我们都在身边,终于被她慢慢哄睡了。

  “三郎这孩子也是可怜…”

  “未曾想公主也有这样的一面。”

  “没有…”

  她神色淡然,静坐在月光斜斜打过来的窗下,脸色本就白皙,加上红唇,让我看的有些心里发毛。

  “我只是看着他怪可怜见的,这么小就是去了所有的亲人…”

  “杨江这案子你怎么看?”

  我转移了话题,不希望她继续沉浸在这种负面情绪中。

  “我也打听过了,杨知府为官清廉,任知府二十年来仍旧是两袖清风。我不觉得他会做出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来。你说,这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人,才会让这样一个清官甘愿担负着遗臭万年的骂名?”

  “我已飞鸽传信给玉麟了,相信明日杭州府的案子进展就会传来,这样一来苏州府的案子也定能真相大白的!”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凄然。

  “驸马…”

  “我在呢。”

  “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论幕后之人是谁,我们都一定要为越山村和施家村的村民讨回公道…好不好?”

  我用手轻拭着她眼角的泪渍。

  “好!”

  “我本以为此番游历只是让我们纵情山水、逍遥江湖三个月,没想到…”

  “公主…这就是江湖…”

  “不!这不是,我所向往的江湖是没有这些纷争和杀戮的。是自由的,是和平的…而不是这么血腥的…”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她闭上了眼,重重的叹了口气,眉宇间若有若无的闪现着愁苦。

  “如果这就是江湖…那么,就太累了!”

  我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我的肩上,用手抚着她的发。

  “累了就这样靠着休息会儿吧!”

  就算来日你仍然不是我的,但此刻我依旧是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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