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审团

  夜，使得黑暗与繁星，海水构成了组成这个世界的主要元素。

  主厨希尔伯特拖着巨大的渔网从工具房里走了出来，为明日的红烧海鱼捕捉些新鲜的食材。

  对于希尔伯特来说，新鲜优质的食材是自己工作的最大动力，因此，在年轻的时候他时常会独自一人下海进山，也是一个捕猎的好手了。

  希尔伯特从甲板上走下去，来到了停放快艇的地方。用左手缠住渔网的一角，右手将其撑起来，一撒，整张渔网便平整地飘落在了海面之上。

  随即，希尔伯特将渔网固定好在船的一侧，又放置了几个专门用来捕捉海鱼的鱼竿。

  将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后，希尔伯特不急不慢地转身向楼梯上走去，可是也就在那一瞬间，希尔伯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从船上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带起了些许水花，打湿了希尔伯特的裤脚。

  是什么东西啊？

  希尔伯特想着，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把他吓得连忙拿起身旁的救生衣跳了下去。

  希尔伯特一把捞住林天昊的腰，不顾林天昊的挣扎，给他绑上救生衣后，拼命地把林天昊往回拉。

  林天昊好想还很不乐意似的，挣扎着往大海里晃，奈何希尔伯特无论是身形还是力气都比林天昊大的多，终究，林天昊还是被希尔伯特拉回了船上。

  林天昊躺在船上往外吐了好几口水，又昏睡了过去。

  ……

  ……

  翌日

  林天昊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感到一阵的疲劳与僵硬。

  “你醒了？”

  只听得耳畔传来一句熟悉轻柔的声音。

  林天昊扭过头才发现原来庄凡正坐在自己旁边的桌子上，端着一杯咖啡好像正在想什么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林天昊困扰地皱了皱眉头，疲倦的脸上，布满血丝的瞳孔不解地盯着庄凡的眼睛，有些虚弱地问道。

  “你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庄凡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咖啡杯，指了指外面的大海，来了一句反问。

  “……什么？发生了什么？”由于实在是太累，在确认了身边的人不可能有恶意后，林天昊低下头，用手指支撑着额头问道。

  “你最近有发现过自己有梦游的习惯么？”庄凡道。

  “梦游……”林天昊苦思冥想着，太阳穴有些胀疼：“没有啊…………不对……难道我昨天晚上试图跳海？”

  “不是‘试图’跳海，是已经跳了。”庄凡补充道：“如果不是主厨正好在下钩子捉鱼发现了你，你恐怕现在已经成为浮尸了。”

  林天昊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话说你是怎么知道你要跳海的？先前你刚醒的时候可什么都不记得的。况且……”庄凡从桌子上拿了一份资料：“你的资料上可从来没有写过‘梦游’这两个字啊。”

  林天昊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那种难言的恐惧再次如同阴云般将他与世人隔绝了起来。

  “医…生……”林天昊颤抖着说：“可以…陪我去…去吃早饭…我…我们…边吃…边说……”

  庄凡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一句‘好啊’，然后就扶着林天昊去了餐厅。

  在林天昊的示意下驱走了庄凡外的所有人后，林天昊先是喝了一杯水，随后缓缓道：

  “我又一次地梦到那个声音了。它简直阴魂不散……

  那是暴雨交加的夜晚，太阳骑士号行驶在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水之中，天空因为乌云与闪电而变成了大面积的紫色，仿佛是连接了遥远的苍茫。

  雷鸣之中，一声狂啸般的呼喊突然在我的耳边响起。那声音让人联想到青绿色的，冰冷，腻滑的触手，让人想起在深海里潜伏的那些都市传闻中恐怖的巨型章鱼。它将它的那些带有吸盘的触手塞进我的身体之中，试图控制我的一切，我的天，你知道那有多么让人崩溃么？

  我疯狂地喊着，求救，可换来的却只是它将触手从我的嘴里深入到我的五脏六腑。

  那怪物仿佛是在用它黏滑的身体包裹着我，在我的耳边时而吼叫，时而低语地重复着三个词语：

  海洋，拉莱耶，克苏鲁。

  它好像是在呼唤我，它好像是要让我去做什么事情，让我……来到这里。

  而且在我昏迷前我同时出现了幻听与幻视，我居然在清醒的时候听到了它的呼唤，还看到了海平面上漂浮着的，脑子一样的造物以及露出半个头颅的，长满利齿的人鱼。”

  庄凡听着听着就笑了，“你现在这个情况让我想起了我在大学期间偶尔翻到的一些书籍，里面记载了一些很是荒诞的东西：

  也就是上上个世纪的时候吧，世界强国sss出现了部分国民集体疯掉的事情。

  要说疯吧，也不算不得是真正的疯，更像是一种邪教性质的事情。当然了，你们这些人看到的报道估计这些东西都会被一笔带过，或者被人们总结为经济大萧条引来的低落情绪什么的。

  毕竟sss国是一个专政的国家么，这些小手段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在我的大学，作为世界一流的学府，总会有那么几个敢于并坚持保留事实真相的学者。在此说一句，他们着实令人敬佩，即使是面对世界第一强国的全面封杀，他们还是运用智慧将那个时代的真相保留了下来。

  我觉得这要多亏于我的细心观察，你知道的我读书喜欢阅读书中的每一个字，哪怕是编者的名字都会读上好几遍。

  他们在那些资料中描绘出了这样一个sss国。

  某天，也不知从何时起，sss国出现了一个怪异的教团，名字叫做‘评审团’。

  他们没有团长，每个人都是‘评审员’，其中更有一个人被称之为‘审判长’。这个‘审判长’相当于一般宗教的头头，可它的不同之处在于，‘评审团’的‘审判长’除了是这个宗教的精神领袖外，他更像是一个武器。据那些教授记载的来看，‘审判长’被教众们称之为‘苍穹降下的诸神黄昏，审判一切的王。’

  可是诡异的事情就在这个宗教鼎盛的时候出现了，先是他们公布的‘审判长’莫名失踪，随后在一片临海找到了尸体。之后‘评审团’的所有教众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在这种冥冥之中可怖气氛的酿造下，sss国民渐渐开始对‘评审团’避而远之，政府也趁此机会一举销毁了‘评审团’存在过的痕迹。就这个样子，曾经辉煌一时的‘评审团’变成了无人知晓的历史残渣。

  之所以我想起了这件事情，是因为你现在的情况与当年那些被‘评审团’救治的病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先是幻觉，幻听，看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东西。还有就是，对水，对海洋的渴望。

  在那段时间，投海自杀的人文类知识分子可着实不少。”

  “那有没有可能《克苏鲁神话》所记载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呢？”林天昊吃下一小块牛排说道，“毕竟……”

  “我明白你的假设，”庄凡直接打断了林天昊的假设，“拜托，那只是基于数学革命时期的文学创作而已哎，你想太多了。”

  庄凡拿起一个蔬菜三明治道：“要不我们回去吧，你现在的情况让我很担心你随时跳下去，完成自杀成就。”

  开了一个不太冷的玩笑，林天昊居然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