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呼海啸
“小叶，”王明魁可不想叶葳对他产生误会。
所以开门见山，有啥说啥，为啥说啥。
“六人重伤，属重大人身安全事故。政府安全管理部门调查事故，第一时间便控制了调取事故现场的监控记录。监控录像，非常完整。清晰记录了事故的发生经过，同样整清晰地记录了小叶你，治病救人的全过程。每个细节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王明魁再次正正脸色。
“为弄明白一些外行视为疑点的疑点，消除误会，尽快无疑点结案。安监部门特请第一医院外科、骨科，还有中医科医生，一起观看了你的现场救人记录。”
王明魁说着说着，隐隐有些激动。
“看过录像才知道，若非小叶你果断出手，六个女孩肯定不是性命堪忧。现在，恐怕已经是六具尸体。”
王明魁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地轻轻握住叶葳的手。深邃的充满睿智的眼睛，看着叶葳，饱含期望。
“小叶啊，老夫找你，并不抱奢望。只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们，录像中你用于清理颅腔、腹腔於血，控制颅内、腹内出血点，所使用的针法，可是失传的八相针？给两女孩正骨的手法，可是合骨手？”
王明魁一脸期待。
叶葳看的出来，跟着王明魁一起来这的老少十来位，心情都一个样。都希望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王老，也是，也不是。”
叶葳口气淡淡的。
“还请小叶明言。”
王明魁一楞、一呆，更加郑重。
“王老，录像里记录的针法，名曰八极夺命针。八相针是什么针法我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不过听王老的意思，八相针应该是简化的八极夺命针。正骨手法，名合筋续骨手，摩云手的常用手法之一。您老说的合骨手，听名字就知道，肯定是简化后的合筋续骨手。”
叶葳说的都是实话。
只是，他这几句话。语气虽然淡定平和，但听在王明魁等人的耳朵里，却字字不啻晴天霹雳。
王明魁，中医名医，闻名华夏的中医大家。
其他八位，名气虽然不如王明魁响亮，却也均非凡凡之辈。个个都是享誉云山、甚至东山全省的大人物。
什么？
八极夺命针？
摩云手？
合筋续骨手？
坐在客厅这几位，都熟读中医历史、精通中医典籍，遍闻中医传说典故。那个不清楚叶葳口中这几句风轻云淡的话，意味着什么。
别说八极夺命针，就是简化版的八相针法，也已失传五百多年。摩云手，更是仅见于典故传说。合筋续骨手，也失传四百多年了。这些，中医历史都有着明白的记录。
可能吗？
这小家伙精通八极夺命针、摩云手疑或合筋续骨手？
你能确定这小子不是故意跟他们几个老家伙扯淡？你能确定这小家伙不是故意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忽悠他们？
八位中医名家，一向自视甚高，身手也的确不凡。可现在，虽然个个震惊，人人怀疑。却没一个站出来当面质疑。他们不约而同地，集体凝神他们的学业导师、事业偶象，王明魁。
王明魁与他们不一样，老人家早已对叶葳深信不疑。
“那小叶”王明魁激动的不得了。
七十来岁的老人家，神态骤变了好几变，由郑重而尊重、而敬重、而恭敬，以至仰慕
八相针法、合骨手，中医史确有记载，历史上确曾有人使用过。而八极夺命针、合筋续骨手、摩云手这些妙至毫巅的针法、手法，则从未见诸于正史。
这些都是仅见于中医典故传说里的令人神往的仙家手法。
很少有人相信，这些传说是真的。
“叶医生，你会合筋续骨手？大言了吧。”坐在王明魁左侧的中年男子，眼见叶葳把尊敬的王明魁老师忽悠的五迷三道，跟中了邪一样，终于忍无可忍。
“景向辉，放肆。”王明魁厉声断喝。他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刚要与叶葳进一步探讨合筋续骨手，却被三弟子景向辉一声怀疑吓了一大跳。
“师父，您”景向辉发自内心的不服，还想分辨。什么八极夺命针、摩云手、合筋续骨手，八cd是骗人的说辞。
说起来头头是道，听起来虽神神秘秘却也似乎真的煞有其事，最终搞明白每次都哭笑不得。近几年，这类纯属无稽之谈的事，他们师徒，又不是仅仅遇到过一次两次。
上了一当又一当，当当上的不一样。
景向辉认定，叶葳不过又一个夸夸其谈哗众取宠的骗子。
人家不信。
话不投机。
叶葳只好起身告辞。
“谢王老。对不起，我还得回去上班。”
叶葳年纪不大而经历坎坷。虽然还是尚未真正涉猎社会的学生，但其心理年龄，已真的可堪老于世故的中年夫子。
此非少年老成，也非心理早熟，而是人间悲剧。
小小年纪，心理年龄堪比老于世故做事圆润的中年夫子，不为别的，只为从记事起，为了活着，为了活下去，便不得不以童稚之身体验百态人生、世情冷暖。
叶葳，二十二岁。从不知道什么是母爱、什么是童年、什么是童趣、什么是天真、什么是烂漫、什么是天伦他只知道要活着，要活下去，就得把痛苦当成美味大餐。
笑着吃疼，唱着咽苦，流着泪笑容满面
当年，山口堡的鳏残老人苏国华，带着三岁的他，为了活下去所经历的一切，直如太上老君炼化孙行者的八卦仙炉。
苏国华老人家走了，留给叶葳的，是世事练达和胸襟广阔。
短短几分钟，王明魁在叶葳心中的印象便已粗成。梗直、忠厚、忠诚、执着，对中医孜孜追求，永不满已达之境。
当下世风浮华，物欲横流、纵放，追名逐利深入骨髓。象王明魁这种名满天下，却没把医术商业化，没把地位商业化，没把名医当商品经营的“医生”，实不啻凤毛麟角。
对这样的人，自当敬之以礼，自然不会也不能吝惜与其探讨、交流医术，甚至寻机择术而授。
叶葳起身，说要离开医院回去上班，王明魁的脸立马丰富起来。
“王老放心。若有需要，叶葳必召之即来。”叶葳给王明魁吃了棵定心丸。
王明魁闻言一呆。
显然，他没想到。一面之缘，叶葳竟能给他一个如此郑重的承诺。在他眼里，叶葳的医术，远不止高不可攀。
王明魁本想和叶葳进一步交流交流，商榷探讨那些只有中医大家间才能讨论的东西。可刚要张口，意海里沉寂多年的区域竟一阵波动，师父当年一再谆谆告诫他们师兄弟的话，伴着意海波动，制止了他。师父说，神医可遇不可求。遇神医只能仰视。缘分到了，自然会得到神医指点。缘分不到，盲目祈求，遇见还不如从未谋面。
当然，师父也曾明确告诉过他们，什么样的人才称得上神医。
根据师父的告诫，王明魁断定，叶葳就是那种可以称得上神医的人。正因为即肯定又不甘心肯定，才仍然心存犹疑。
王明魁眼睛转了好几转，终于缓缓松开一直死死抓着叶葳的手。
“好，小叶。我送你。”
王明魁的真诚，发自肺腑，出乎自然。
“不敢劳动王院长费心。”
王明魁话音一落，病房门口突然出现转出来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气度翩翩，彬彬有礼。
“王院长，恕晚辈冒昧。王雨丙，雾松山庄集团行政事务部秘书。奉董事长命，专候叶先生。”说话间，王雨丙走进病房客厅，先客气礼貌地冲王明魁等医生们微躬致意，然后又微笑着冲叶葳微微一躬。
“王雨丙奉董事长命，接叶先生回家，接雾松山庄集团见义勇为的英雄回家。”
雾松山庄集团专人专车一直在医院等叶葳。
王明魁刹时一楞。
雾松山庄集团果有高人，反应真够快的。
人老成精，王明魁自然难能例外。
雾松山庄集团此举，表面上看很正常。
向外界也是向叶葳本人传达一个这样的信息，雾松山庄不仅重视利益，重视员工的生命，更同样重视员工的义举和节操。
其实不然，王明魁瞬间就明白了雾松山庄此举的真旨所在。所以才暗暗吃惊雾松山庄集团的反应，竟如此迅速。
他王明魁能发现叶葳不是凡夫俗子，雾松山庄集团的掌舵人也同样能意识到，叶葳营救六个女孩所使用的手法、针术，虽然绝对惊世骇俗，但实际上仍不过叶葳之逆天医术之冰山一角。
这样一个人，对立足中医中药，向社会提供康复、疗养、健身、治疗等服务的雾松山庄集团来说，意义何其重大。
简直就是确保雾松山庄集团永立不败之地的保证。
叶葳尽管只是山庄的临时工，一个只签了四十天打工合同的临时工，毕竟也是人家雾松山庄集团的员工。此时此刻，再坚持亲自送叶葳，会让人觉得矫情、做作甚或假意。
好吧。
能尽到心意就好。
王明魁等几位老少医生，一直把叶葳送出住院部大楼。
王雨丙举止得体、态度恭谨，请叶葳坐到辉腾轿车后座，给叶葳关好车门，冲王明魁等人挥手致过意，才麻利地坐到副驾驶位上。
低调奢华的辉腾轿，行驶在云山市宽阔的大马路上，即平且稳。不到半小时，便驶进山庄大门。接着三拐两拐，便稳稳停在山下右侧第三簇四合院的门前广场。
车停稳，车门立刻便从外面打开。
车门顶部，一只厚厚的大手。
叶葳咂咂嘴，起身下车。
广场不大，阵仗不小。
广场上，人头攒动，聚集着一百多位穿着光鲜的男男女女。
从叶葳脚下，到正门，是一条约三米宽的人墙夹道。厚厚的大红地毯，从叶葳脚下一直铺到正门大门口。
人墙夹道尽头，正门上方，红底黄字标语。
“欢迎英雄回家。”
一条身材魁梧风度翩翩的中年汉子，笑容可掬，神采奕奕，笑着从大门口走到他面前，热情地向他伸出双手。
“鄙人龙入海，山庄中药集团总经理。奉董事长命，在此欢迎英雄回家。”
龙入海语毕，转身冲广场挥手。
广场上百多位男男女女，兴高采烈、手舞足蹈，齐声狂呼。
“欢迎英雄回家。”
声高气壮，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