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迪拜之夜
高晓松有过一个论断，是关于妇女权利的。他说，中国的女人总是抱怨个不停，她们应该往西边走一走——阿拉伯国家的男人可以合法的娶四个妻子，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要裹上黑纱；再往西，到欧美国家，女人嫁人后，还要冠夫姓，比如德国总理默克尔，她原名安格拉，后来嫁了个姓默克尔的，所以改了姓氏，现在默克尔和丈夫离婚多年，也无法改回原名。中国女人往西边走走，就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多么自由和平等的国度了。
黄筱筱很大程度上认同高晓松的这一见解，但她仍认为这不过是高晓松为自己的大男子主义寻找到的堂而皇之的理由罢了，咋一听还有些歪理，但细究起来，满是破绽。
可当她跟随王苍、张展空还有胖子几人到中东走上一遭后，还真的有些后怕。
迪拜是一座现代化程度很高的旅游城市，在阿拉伯国家算得上是很开放的了，一般情况下在国内的穿着打扮都可以在迪拜街头抛头露面，而不会被宗教团体谴责抗议。但假如你被人邀请到某位王子的居所参加宴会，最好还是穿上不露肩且盖过脚踝的衣服。
“嘿，王苍，别来无恙？”
王子是叫什么来着？总之名字里含有默罕默德就是了。他和王苍在英国是同学，研究的是宇宙学。但这一次，王苍并不是王子的主要宾客。
“嗨，张先生，北京一别，小半年了都，还好吗？”
王子转过来，和张展空握了握手。
张展空继承了他祖父和父亲的全部遗产，但就身家而言，或许不能在迪拜这种土豪遍地的城市里叱咤风云，但张氏家族的拓跋实业所拥有的工业实力，却是在整个阿联酋都找不到一家的，或许就连整个阿拉伯世界也找不到足以跟拓跋实业相抗衡的高新技术企业。
“尊敬的殿下，您流利的中文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不得不承认，我被惊艳到了。”
张某人一向中规中矩，彬彬有礼，他西装笔挺，虽然年纪轻轻，但从小耳濡目染，实则在商海浸淫的时间业已不短。此刻，他的言谈举止，无一不在诠释着什么叫做“赢在起跑线上的人生”。
“这都是王苍的功劳，是吧？老王？”
王苍不爽的挑挑眉，吐槽道：“哦？那么代我向王妃殿下问好。”
闻言，王子默罕默德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快请坐吧，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当然，迪拜的夜景堪比上海滩。”张展空将包丢给秘书，坐了下来。
“开门见山吧！”
王子喝了杯马奶酒，爽快的讲道：“五百亿！然后。。。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权。”
张展空抬眸看了眼一进门便暗中观察的任乐，后者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航天技术的研发以及商业化运作，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殿下这种声势浩大的姿态，可不是内行人的所作所为啊。”
“拉希德步步紧逼，我必须拿出点成绩，王储之位已经越来越遥不可及了，但我又怎能甘心，否则就真的一辈子做一个只知道花天酒地，每天泡在两千平的私人泳池无所事事的‘土豪’了。”
王苍咽了口唾沫，弱弱的讲了句，“其实，每天泡澡还挺令人心驰神往的，特别是当泳池大到有两千平的时候。”
闻言，王子丝毫没有被人嫉妒到了的觉悟，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们不懂我的伤痛！”王子夸张的捂住双脸，“你知道从小到大只能居住在豪华宫殿群里，每天睡在钞票推成的床上，一打开车库，清一色的卡迪拉克、布加迪威龙、法拉利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挫败，多伤感吗？妈蛋，哪怕有辆五菱面包车开开也好啊。老王，我不想这么一辈子碌碌无为！我想你一定会理解我的感受的。“
王苍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背过身去，悄悄竖了个中指，”代我问候王妃殿下！“
”张先生，我想没人可以出得了比我更丰厚的合作条件，我甚至可以让出自己的私人庄园，你们可以来迪拜建设总部，甚至到以色列招募人才。“
”怎么着？跟犹太人和解了？“
”不然呢？还能怎样？我的同胞们只会享受高福利，他们就连打井挖石油的工作都是雇佣印度人、埃及人还有伊拉克人来做的，更别提什么星辰大海了，他们就只会在沙滩上泡妞晒太阳，丝毫不考虑假如有朝一日国家没了石油，该何去何从！“
张展空再一次同任乐交换了眼神，的确，正如王苍实现交待的，这个王子并非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甚至恰恰相反，他兴许是个城府极深的政客。
但是，我们拓跋实业的年轻掌权人不喜欢尔虞我诈。
张展空转移了话题，”事实上，我们的政府这些年正在推进‘军民融合’发展战略，殿下应该明白一旦被我们的中央政府所扶持，那是获得了多么大的能量！所以，我认为在中国建立科研基地再好不过。“
被拒绝以后，王子闷闷不乐的嘟囔了句：”哦，真好，我的庄园不用舍弃了，真好，看来我的那些情妇们又要庆祝了，又一次不用露宿街头了，不是？“
默罕默德热情的招待了他的中国客人们，第一天的接洽到此结束。
商务上的谈判预计将要持续好几个礼拜，那天以后，张展空说可以放松一下，不然，接下来几个礼拜都没的空闲了。这些中国年轻人去了棕榈岛和法拉利主题公园，然后驱车离开城市，到沙漠中寻求刺激。
”沙漠冲沙“最早是迪拜的一群汽车发烧友开着汽车在沙漠里玩车的趣味活动，现在却已经发展成一个大众化的特色旅游项目。迪拜的这片沙丘眼中不规则，起伏很大，所以就需要专业的司机。不过由于是王子的贵宾，王苍动用了特权，他自作主张驾驶着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带着黄筱筱他们从一座沙丘，俯冲向另一座沙丘，还别说，挺吓人的，就像坐过山车似的。
”你他妈倒是猥琐发育啊，颠簸的我想吐。“
任乐第一个受不了王苍的车技，大声抗议起来。
”是啊，小心一点，刚刚那个负责人讲，这片沙漠的落差有几十米呢，想想就感觉可怕。“黄筱筱抱着郑雨柔的胳膊，郑雨柔则牢牢抓着车上的扶手。
但王苍不管不顾！他生活在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也很少管束他，长久以来，他是这拨人里最放浪形骸，也最理想主义的一个。他总有些天马行空的点子，一旦念头被点燃了，就非要达成才肯罢休。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王某人有些亢奋，他驾车朝着夕阳前进，阳光洒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张展空、任乐、黄筱筱还有郑雨柔。
在最高的山丘上，越野车停在了哪儿，大家七零八落的下了车，王某人来了诗意，正和张展空分享着心里澎湃着的情怀。任乐到底还是吐了，胃里翻江倒海的，郑雨柔和黄筱筱在一旁照顾他。
五个人面向夕阳，然后，他们听到了驼铃声，眺望远方，是一支往迪拜运送物资的骆驼队。
”两千年前，我们的祖先也是靠着同样的方式，从河西走廊出发，一路向西跋涉，寻找文明，寻求交流、商机还有繁荣。“王苍讲道。
”丝路上发上过很多故事，现在同样是丝路带给了我们同迪拜人的合作，丝路上的故事还在演绎，只是我不太清楚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张展空显得心事忡忡。
任乐一支手搭在郑雨柔的肩头，有气无力的插了一句，”事实上，我有种直觉，那个王子似乎只对航天技术感兴趣，但不是星辰大海，他虎视眈眈的窥视着拓跋实业的航天技术，似乎是想把它运用在军事上，比如制导武器的研发一类的。我们应时刻保持清醒，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造成国家机密的泄露。“
男人们开始惆怅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正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女孩们游山玩水，想到的是锦绣河山，郎才女貌，男人们游山玩水，想到的是孔子的名言”孔子登东山而小鲁，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满腹的家国愁思。
黄筱筱大破僵局，提议道：”良辰美景，我们合张影吧？“
王苍平日里花天酒地，但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婆奴，一听女友发号施令，立刻捧起了臭脚，”好主意，筱筱真英明！“
任乐捂脸，”可拉倒吧，再讲下去，我又要吐了。“
很小的时候仰望夜空，我就喜欢上了星辰；长大了走到海边，我又爱上了大海的蔚蓝与波澜壮阔；等到成年以后，偶然造访沙漠，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繁华都将换来深沉的寂寞，原来五彩缤纷过后，只不过一赔黄土。黄沙漫天一定很糟糕吧？不，夕阳是无线美丽的，特别是沙漠里的夕阳美景，这种景色让人想起不一样的哲学。
五个人合了影，这又让男人们伤感起来。
王苍：”有多少年没这么聚聚了？“
张展空：”六七年了吧，总也碰不到头。“
任乐：”好怀念过去啊！那会儿我还没发福，身材还很苗条。“
”拉倒吧你，还记得吗？那次学校组织看电影，就是《厉害了，我的国》，你坐在前头，妈蛋，整整遮挡住了我们三个人的视线，有我，有班长，还有非寒。“王苍喋喋不休起来，但他没注意到他提及了一个绝不应该提起的名字。”唉，话又说起来，要是非寒那臭小子还在多好，咱们鹿灵f4就又凑齐了。“
任胖子不自然的笑了笑，转过脸，盯着默不作声的郑雨柔。
黄筱筱连忙推了推王苍，后者会意，暗自悔恨，自知失言。
”回去吧，沙漠里昼夜温差大，再晚了，会非常寒冷。“
张展空善解人意的解了围，然后五个人上了车。
”我在迪拜塔订了两间房，你们四个就将就一下吧今晚。“张老总又道。
”你不来吗？“
任胖子问。
”今晚我要去接机，有个朋友从北京过来。“
”哦，这样啊，是余晓吗？“王苍问。
闻言，张展空沉默了会儿，却没有给出答案。
我们俩一间房？
任胖子朝王某人挤眉弄眼，后者冷笑一声，一把揽过黄筱筱，同样挤眉弄眼的示意道：老子才不和你睡，老子有老婆可以睡！
目送王苍这个狗贼重色轻友的离去，任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转过身一脸无奈的朝郑雨柔道：”看来今晚。。。“
”进来吧！“
郑雨柔推开门，打断了扭扭捏捏的任乐的字斟句酌。
女孩的风轻云淡令任乐很伤心，但希望却也再次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