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不速之客
小五放下电话后,小心翼翼地凑到易云跟前,压低了声音说:“云哥,妹妹打电话来了,她想跟你谈谈……”
“嗯!”易云微微颔首,抬起右手打断他,“沿途的三个要点你再去勘察一下,务必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把警察拦截在赛道之外,确保他们无功而返。去吧!”
“怎么?”等小五走出房间,霍然笑着问易云,“你不是一直盼着她主动跟你联系吗?”
“月华这会儿应该到家了。”易云缩在沙发里咬手指甲,看起来有些烦躁。
“原来不是你妹主动找你?”霍然瞧着对面的逗比忍不住吃吃地笑。“明明想她想到发疯,为何又不肯接她的电话?”
“哎……”易云长长地叹了声,不置可否,“她心里没我,我却放不下她,只有跟老天爷赌了这一把,我才能死心。”
霍然:“依我看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妹妹这么正,一下子接受不了很正常,你又何必赌咒发誓折腾自己?”
“她是你妹还是我妹?”易云亦发沮丧,“她的为人我了解,就算她心里有我,可是跟我在一起,她永远都无法摆脱道德的阴影,永远都不会开心。”
霍然:“你妹的心里若是跟你一样,这件事倒也不是个死局。”
“怎么说?”
“舒银铃之所以姓舒,还不是因为你家从来就没把她当易家的人么?”霍然提醒他,“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你有个亲妹妹,就算你娶了她别人又能说什么?只要你管住自己裤裆里的那玩意儿,别弄出什么孽债来丢人现眼,谁吃饱了撑的来管你跟你妹的事儿?这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吗?何必跑到这儿来弄这么一出,搞得整个易府鸡飞狗跳?”
“你以为我没想过这层?老头子临死前把银铃的亲子鉴定交由我保管,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在我妈死后将她记入族谱,我发了毒誓他老人家才闭的眼,”易云斜他一眼,又叹了声,“别人倒也罢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怕舒姨未必会罢休……”
霍然:“哦?!原来你也有怕的人?”
“她可是银铃的亲妈,我能不怕吗?再说当初正是因为那份亲子鉴定,舒姨才不得不跟了我爸,别人不知道银铃是我的亲妹妹,舒姨还能不知道?所以你跟我扯的这些都是没用的。”
霍然:“话是这么说,可是你这次玩得有点大。鳄鱼强森可是这行的高手,虽然我知道你的本事也不小,可是跟他相比你获胜的几率依然渺茫。”
易云:“不找个高手来赌的话,我怎么知道我到底在不在乎她?”
霍然:“她真值得你这么拼吗?公路比赛跟你在自家赛道上玩完全是两码事,首先是不合法,必须防着警察,其次盘山公路上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一个小小的石子就有可能让你发生意外、掉下山崖、甚至要了你的性命,这些也就算了,你是老司机,遇到这样的情况保命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担心的是,你的仇人会借这次机会对你下手。虽然我再三强调这次比赛的绝密性,可是鳄鱼为人心狠手辣,为了获得比赛他向来不择手段,这里又是他的地盘。我不在乎输赢,我只在乎你的安全。我担心鳄鱼为了赢会把这次比赛的消息透露出去,以求获得更大的利益。我刚才勘察下来,发现整个赛程中至少有三个地点适合狙击。”
“没点危险指数我叫你来干嘛?有你这样的王牌特勤为我保驾护航就不会有他妈的意外。走吧,再陪我去兜一圈。”
易云麻利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这位老朋友是由衷地欣赏。
霍然明白说也无用,只得无奈地摇摇头,两人换上行装,各自跨上别墅门口崭新的限量版机车绝尘而去。
再次回到别墅已经过了半夜,等易云睡了,霍然把小五叫到了跟前。
霍然:“他睡了?”
小五:“是,霍哥。”
霍然:“妹妹的航班订在什么时候?”
小五:“明天下午4点,如果妹妹真的要来的话,应该能赶上这场比赛。如果天气有变化我安排了地面路线的预案,不会出岔子。”
霍然:“嗯!小帅那边你联系得怎样?”
小五:“下午的手术,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霍然:“好!马上替我联系,他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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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银铃又没睡好,一方面李月华临走时那幽怨狠毒的眼神让她心有余悸,另一方面心里挂念着易云,无奈始终拒接她的电话,作为贴身保镖的小五又不敢告诉她易云的住址,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不知道现在的她还能为易云做些什么,不明白李月华凭什么说她对易云不够真心?
接近中午的时候,周姐来唤她吃饭。银铃到得餐厅,见桌上除了一套餐具之外还放着一个提篮,这只雕着精美花纹的提篮银铃非常熟悉,在学烹饪手艺的时候,她会把精心烹制的美食装在这个提篮里,亲自送到易云的办公室,看着他吃完了才会离去。如今这提篮出现在桌上,她自然会多心,尤其是李月华昨天那样离开之后,总有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小姐,池先生回来了。”
周姐把汤放到桌上,见银铃定定的眼神看着那提篮,解释道。
“小帅回来了?!!”银铃闻言立马兴奋起来,“他现在在公司吗?你这是要把饭菜送过去吧?周姐,我去送吧。”
“小姐,池先生住在梅园那边,还是我送去吧。”周姐两只手按住了想站起来的银铃,“你不方便过去。”
梅园一直是银铃谈虎色变的所在,银铃以为周姐是不想让她想起梅沁雪来伤心。可是如今梅老太已经死了好几年,她和小帅也是多年未见,再说小帅和倩倩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她必须替倩倩问问他对倩倩到底是什么态度?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易云。
“我不方便过去,叫他过来嘛!我有两年多没见到他了呢。”
“这个……恐怕……”
这本是人之常情,没想到周姐却莫名其妙地迟疑起来,这让银铃顿感不安。
“周姐,到底怎么了?”银铃拉住周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
“小姐,池先生他……”周姐咬着嘴唇十分艰难的样子,“他是不会过来的。”
“为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银铃本已成了惊弓之鸟,见周姐面色如此凝重,一颗心早已乱成一团。
眼看着没办法瞒下去了,周姐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声,“小姐这几年不回来,先生又不让我们说,哎……既然池先生回来了,小姐还是自己过去看他吧!”
说到这里,银铃再问,周姐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透露半分。银铃顾不得吃饭,拿起提篮朝梅园走去。
秋天并不是梅花的季节,如今的梅园一片萧瑟,只有点缀在梅树丛中的几棵桂花送来阵阵暗香。然而梅园的格调还在,那是一所老宅子,白墙灰瓦掩映在一片竹林绿树之中,古色古香、宁静幽远。
周姐跟着过来的,在边门那里拉着银铃的手让她停下,然后伸着脖子朝着月亮门洞那边张望了几眼。
“小姐,池先生住在最后面的那个院子里。”她指着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小心翼翼地告诉银铃,“从这儿进去,小姐,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周姐神神秘秘的样子无端地影响着银铃,让她愈加感到好奇。
沿着周姐所指的方向一路进去,很快来到后花园。银铃停在客堂前面的一棵梅树前,客堂的门虚掩着,屋里屋外一片死寂。记忆中这并非池小帅的风格,难道说小帅还在倒时差,在睡觉不成?
她停在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周姐,放在桌上吧。”屋里传来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
客堂里没人,声音是从里间传出来的,银铃可以确定这声音是小帅的不会有错,可是听在耳朵里总是觉得那么遥远那么陌生,他应该是感冒了。
她把提篮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径直往里间走去,她明显地感觉到小帅生病了。
“谁让你进来的?!”
没想到一只脚刚跨进里间的门槛,高高的椅背后面传来一声厉吼。
小帅像一只意识到危险逼近的野兽那样,话音里充满了恼怒。
银铃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一时间呆立在那里。她不知道小帅到底怎么了,记忆中的小帅从来没对她吼过,他的反应让她害怕又心疼。
“小帅哥哥,是我。”她轻轻地叫着,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妹妹?怎么会是你?”听到银铃的声音,小帅的语气立马变得柔软。
“怎么不会是我?”
小帅并没有从椅背后面站起来迎接她,这让她更加确定小帅有事。她朝他紧走了几步,没想到又被他吼住。
“别过来!不要过来!”小帅叫起来,“妹妹,就算哥哥求你,别过来。”
“小帅哥哥,你怎么了?”银铃进退不得,急得泪珠串子夺眶而出,“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因为,因为我现在……不能见你……”
“可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倩倩吗?你真的不要倩倩了吗?”
银铃以为他是为了施倩倩才不敢见他,顿时义愤填膺地奔到他的跟前。然而在见到池小帅的那个瞬间,她整个人惊呆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舒银铃,小帅本能地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银铃看到白色的纱布把他的脑袋缠得严严实实,而他抬起的两条手臂的裸露部分布满了粉红色可怕的疤痕,那是人体遭受大面积烧伤才会导致的伤痕,难道小帅的整个脸部也未能幸免吗?
凝视着眼前这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兄长,那么帅那么潇洒的一个男人,如今却变得这般丑陋不堪,她的悲痛是无以复加的。
她颤抖着双手拉住他受伤的手臂,慢慢地跪倒在他的面前,未曾开口早已泣不成声。原来小帅受伤了才冷落的倩倩,可是她们却一直在胡乱地猜测,怀疑是他变了心。
小帅见躲不过了,索性放下手臂不再遮挡,被医用纱布包住的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巴,让银铃痛到窒息的是嘴上近三分之一的嘴唇被灼伤,两颗牙齿就那么裸露在外面,显得异常恐怖,还有鼻子那块,她记得小帅的鼻梁很高,如今几乎成了平原。
池小帅变成这样是舒银铃怎么都想不到的,大虎和小帅都曾跟着易云在特种部队接受严格的训练,以前为国家办事往往身不由己,谁能想到退役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易云到底派他执行了什么任务才会导致这样严重的后果?她更无法想象倩倩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恋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银铃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如何安慰这个曾今陪伴在她身边、细心呵护他的兄长,只觉得好疼好疼,她跌坐在地上,抱着小帅的腰,埋进他的双膝泣不成声。
池小帅任由她抱着他痛哭,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眼前反反复复出现的就是那一片火海,但是他很平静,他一点都不后悔。
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想到了什么,银铃在他的腿上抬起头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小舒舒,是吗?”她想起易云那天提到过双方弟兄之间互有伤亡的事情,那日他只是轻轻地一语带过,所以她并未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小帅迟疑了片刻,点头默认。
“这天杀的何治国,我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牙齿咬得咯嘣响,她实在想不明白何治国为何要做得这么绝?
小帅:“他的后面肯定还有人,这样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能拥有自己独立的团队,怎么可能花这么多精力来对付你这样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