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头颅!
“哗啦——”
非常响亮的水声，而且是那种流动非常欢快的河流才会发出的水声。唯一的区别是，这水声稍纵即逝，但绝非错觉。
毕竟，脚下的变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错觉的。
融化了！
这是云帆的第一反应！然后他立即就意识到，那不是融化了，而是流动了起来！对，就是脚下那些层层叠叠，铺了老厚一层的头发，开始流动了起来！
对于任何东西来说，流动这种变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所在的位置，有了高低落差，或者起伏波动。仿佛放在一块平整木板上的珠子，如果想要滚动起来，除非木板开始左右摇晃，出现了一高一低的情况才可能，然后木板上的珠子就被动的跟着一起流动起来！除此再无其他可能。
那脚下是什么情况！
僧伽罗城所在的盆地从细节看，绝对不是什么平整土地。但如果从宏观看，又肯定是平整的。至少一个地方不会比一个地方高或者低，即便有高低，起伏的变化也绝对不会让脚下这头发流动起来。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头发，不是被动的流动！
它们怎么可能主动流动……
你也想到了吧！
所以云梦和云帆也想到了——他们俩齐刷刷的看向身边的h公子。这没什么可意外的，这些头发可都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现在既然有异动，那绝对是这货弄出来的幺蛾子！
“别看我，不是我！”
h公子显然不打算给云梦和云帆任何栽赃他的机会，机会就在头发流动起来的下一刻，斩钉截铁的立即否认。
其实比起他的否认，云梦和云帆更加意外的是他的语气！以h公子的为人，应该是懒得否认才对。毕竟对这种目空一切、目下无尘、目中无人的主儿来说，这世界上唯一值得自己否定的事情估计就是我没死了。其他的吗，只要我自己舒服了就行了，至于你，和我有关吗！
所以他竟然开腔否认，这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了。而更让云梦和云帆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用那样的语气否定——就是那种生怕别人不相信或者会生气的语气来否定的。如果不是认识这货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俩还真有点怀疑，眼前的这位别不是个冒牌货吧！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插曲了，因为脚下的变化已经容不得他们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几乎就在三息时间之内，脚下头发的流动就突然澎湃了起来。仿佛一条河突然来到了一座陡崖之前，河水不由自主的沸腾起来，以迎接那即将到来的，能让河流成为奇迹，仿若银河落九天的瀑布。
面对未知，还是那种暂时无法查明的未知，最好的办法其实暂且避其锋芒，等待时机。
所以三人毫不意外的攀爬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建筑上。尽管它已经摇摇欲坠，但对于他们来说，足够落脚了。而更神奇的是，脚下那已经近乎急流的头发，竟然对这座建筑没有丝毫的影响！
这时，云梦多少有些感慨，对h公子的。在她的认知里，这家伙，是个视万物为虚无的主儿。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包括他自己。所以在她和h公子那不算多的打交道里，他总是一副世界末日随时会来临的架势。哪怕面前是山崩地裂、火山爆发，只要那里有自己要的东西，他也会眉头皱也不皱一下，闲庭信步的前往。
可现在，他竟然，躲开了！
不管是他自己的原因，还是这些头发湍流真的玄奥，都是一件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心中所想的一件事。
“走！”
刚才一直沉默的云帆突然道。
“走？去哪里？”
云帆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那些头发的流走的方向。
这下不用解释了。他是想去那些头发最终汇聚地看看。
云梦四处看了看，僧伽罗城里的建筑虽然被刚才那一拨头发圆球肆虐了一遍，受损很大。但绝还没有到摧毁的地步。所以只要路线合适，这些建筑就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座岛屿，可供立足。
“这里！”
云帆的话音刚落，身体已经如电般激射而出。而云梦则想也不想，紧随其后。反倒是h公子，嘴角抽了抽，似乎苦笑了一下，抚摸了一下胸口，也紧随而去。
不过他们三人这非常潇洒且赏心悦目的动作没能持续太久，不是不想，而是不用了。
因为他们很快就看见了这些流动起来的头发的归宿！
一个漩涡！
一个黑色的漩涡。在所有头发那近乎虚空般的黑色的映衬下，眼前的这个漩涡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漩涡并不大，这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毕竟他们终于看清楚了，刚才头发之柱坍塌下来的头发，此时正如同万川归海般的蜂拥而至。也就是说，此时那看成汪洋般的头发，正争先恐后的朝着这个看上去区区不过四米见方的漩涡中。而这一点，让它给人以黑洞的这个感觉，更加的明晰。
很快的，三人就发现眼前的这个漩涡，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漩涡，或者说它根本就不知道它是什么！因为那么多的头发如此疯狂的涌入，这个漩涡既不扩大，也不缩小，甚至它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变高或者是变厚！总之，好像漩涡的另一面，是真的连接着另外一个空间，所有被吸入的头发，都进入了那里。
“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理所当然是问h公子的。这一次，他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正常情况，事不关己的道：“我怎么会知道。”
云帆颇为懊恼的撑住自己的额头——他不是懊恼没有得到答案，而是懊恼他为什么要问！
但他也无须懊恼太久，因为眼前的漩涡，有了变化！
一个东西从最中心处，缓缓浮了上来。
一开始，云帆以为那是一个皮球。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一个人头，僧伽罗人特有的头型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不会吧！”
云帆苦笑道，可千万别是那狗血的剧情。
事实是，剧情就是这么狗血——老者，就是和他们自始至终在一起的老者，从漩涡里浮了出来。
很快他就面向了三人。有意思的是，此时他一连的安静祥和，甚至睁开的眼睛里也是如此，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们三人。仿佛一个历经世事的前辈，看着自己的后辈，似乎有无数的人生经验想要告诉他们，但又怕他们嫌烦而不知从何说起。
不得不说，此时的老者，是真的平静。
他还在升高——
“嘶！”
云梦和云帆同时像蛇一样发出了这一声古怪的声音。其实不能怪他们，因为老者的变化，完全值得如此。
老者的身体不见了！
具体的说，老者脖子以下的躯体，没有了！全部变成了一根由无数头发扭结而成，浑圆无比，十分柔软的圆柱体！
而在圆柱体的顶端，就是老者那颗比最完美的球还要完美的头！
而老者身下的那根头发圆柱，和他的头颅等粗。做个简单的形容，老者变成了一条由头发组成，和你的头粗细差不多的，蛇！
和那些疯狂涌入漩涡的头发的急速不同，老者升起的速度要慢太多，足足过了五分钟，才升高到和三人视线齐平的位置。
然后就是，对视！
不得不说，云帆三人有些尴尬。
要不怎么说他们的城府还是不够的，看人家老者，一连坦然。
对视了有片刻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云帆偷偷地和云梦耳语道：“这什么情况！他，怎么个意思？”
“不知道。”云梦回答的很干脆，她是真不知道。
然后两人就不约而同的看向了h公子。可惜的是，他还是那副这里没我什么事，什么都别问我的表情。
两人有些气馁，不过老者倒是说话了，具体说是嘴巴动了动。
他好像发不出声音了一样，只见嘴巴翻动，却没有任何声息。
很快他也意识到了，片刻后，淡淡的叹了口气后，再看向三人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悲伤，仿佛一个即将告别的老者，却无法把最后的话说出来。
最后，他的嘴唇翕动了两下。
这下，他们三人都看懂了，那是两个字——谢谢。
云梦和云帆眉头一皱，不知道他啥意思。不过h公子却脸色陡变，这也是云帆见过他最大的情绪变化了。
果然，让他如此变化的，不是普通的事情——
“咻！”
云帆的第一反应是从某个方位射来了一支利箭！
紧接着，老者那缓慢升起，如蛇一样的身体就在不间断的幻影中，直刺天空！
他们终于知道变故是什么了。而且云梦和云帆好像也知道他最后的那谢谢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此时，那些还在持续涌入漩涡的头发的速度更加的疯狂，一时间，这个地方，风起云涌，好不壮观！
这时，h公子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
不过，云梦和云帆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头顶。因为他们都知道老者的方向。
而那个方向上，只有一个东西——圣目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