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种

  齐小凡强压下心里的惊恐，把王婶从架子上抱了下来，王婶是个活生生的人啊，现在薄的像一张纸。记得自己小时候到处乱窜，老是把衣服刮几个口子，都是王婶一边埋怨一边嚷着让自己脱下来，王婶一针一线的缝好。

  “王婶，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齐小凡哭着喊。

  “小凡儿你乱喊什么？”一个女人从里屋走了出来，成熟而妩媚，长得很标致。

  齐小凡擦着泪看着她带着一阵香风走过来，“给我。”女人说。

  “啥啊？”

  “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女人带着似乎有些不耐烦的笑意。

  齐小凡看着这个漂亮的女人的笑容，有些失神地把手里的“王婶”给了她。

  女人看着齐小凡呆愣的样子轻轻一笑，接过“王婶”转个身子，像穿衣服一样把王婶给“穿”上了。齐小凡瞪大眼睛：“你你你……”

  “你什么你，不认识王婶了？”

  齐小凡看着那个有着漂亮脸蛋的女人变成了满脸是褶的王婶，连原来带着一丝诱惑的动听声音也变成了王婶年老沙哑的声音。还有，胸和屁股都，都下垂了许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齐小凡很快就恢复过来，警惕地问。

  王婶沙哑地笑起来，“小时候谁裤裆撕了让我补上还不让我说出去？”

  齐小凡脸一红，这事确实除了王婶和自己没人知道。不过王婶这么年轻，为什么非要把自己打扮的这么老呢？

  “王婶，你原来这么漂亮。非得扮成这样干嘛呢？”

  王婶弓着身子拿出一件大气而简朴的衣服放在裁缝架上，“不过是和衣服一样的皮囊罢了。喏，把它拿走吧。”

  齐小凡感到王婶不想多说什么，不在多问什么。拿起那件衣服。

  “王婶，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衣服太好看了！给我穿都浪费了。”

  “这不是我做的，”王婶看着这个高兴的少年，一字一句地说，“这本来就是你的。”

  ……

  朝阳自东方出生，刚一露面就发散出万丈光芒。太和镇被初升的太阳笼罩着，一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身着玄衣的齐小凡跪坐在东街口的梧桐树下，后面是镇上所有的人，前面是鸟爷。

  梧桐上的翠鸟长长地鸣唱着，阳光倾斜过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错杂的光影。人们都不做声，脸上带着肃穆而神圣的表情。

  鸟爷闭着的眼睁开，向梧桐树下另一个白发老者点点头。

  齐小凡认得他，他是西街口宰牛的屠户狍爷。今日他脱下来宰牛时的围裙，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袍子。

  狍爷拿出买肉时的高喊：“吉时已到，请冠祝！”鸟爷向前一步。将手放到齐小凡头顶。

  狍爷：“始加祝曰(yue)～”

  鸟爷：“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再加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三加曰～”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1

  狍爷继续喊：“冠者一加……”

  鸟爷突然看看他，没有动。

  狍爷有些尴尬的脸一红。连忙喊：“冠者再加，皮弁服。素积”

  鸟爷将齐小凡从王婶那拿来的衣服取来，齐小凡恭敬地举起双手接下，换上。

  “冠者三加爵弁服。丝制玄衣，纁裳，缁带，韎鞈。”2

  鸟爷一件一件的取来，齐小凡一件一件的接下，换上。

  狍爷：“礼成～”

  齐小凡站了起来，一阵微风吹来，玄黑色长衣，头发上的缁带舞动起来。鸟爷恍惚着看着齐小凡，像极了一个故人。

  齐小凡看着镇上观礼的乡亲，乡亲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就那么怪呢，加个冠而已，至于那么狂热吗？

  “没想到小小的镇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天赋者。”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从人群后传来。

  镇子的人向后看，让开一条路，一个男子带着轻松的笑容站在那。他就那么站在那，似乎是一个没有丝毫原力的普通人，但齐小凡能清楚的感觉到，男子看似普通的表面之下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庞大原力，如同平静的海水，下一刻可能就是惊涛骇浪。

  鸟爷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小小的镇子里，竟然会有至尊降临。”

  齐小凡一震，至尊，那是仅次于王者的人啊！

  庞大的王者大陆上，生活数不清的生物，人族，魔种，异兽，还有许多未知的种族。数以亿计的人族，虽然数量最多，但也最弱。若不是中间诞生了许多有着天赐宠儿称号的天赋者，恐怕早就沦为异兽的吞食。只是人族中诞生天赋者的比例过低，只有不过万分之一的概率。这些天赋者，虽然享受着高高在上的特权，但也肩负着守护人族，抵御魔种和异兽的责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公平。为什么他们能高高在上，因为他们有高高在上的能力以及与能力相匹配的责任。如果一个人能力和责任不能保持一个平衡，任何一方过高或者过低，迟早都会导致这个人的灭亡。

  这些天赋者得到了上天独有的恩赐，有着与自然相契合的能力，或是亲近金木水火土风雷光空气这些实质的自然元素，或是有着掌控部分自然法则这些虚拟事物的能力，又或是有着其他不为人知，难以理解的特殊天赋。

  但一切天赋的根本，乃至于整个王者大陆的种族，都离不开能力本身的动力支持，原力。原力是王者大陆一切生物存在以及运动的动力。如果把原力比做这个大陆本身唯物性质的动力，那么念力，则是大陆的孩子诞生思想之后唯心性质的动力。不同的是，原力是根本，而念力离不开原力。二者对天赋者的作用，原力如果是制作火药的原料，念力就是制作火药的配方。二者哪一个更加优秀，都能使火药的危机增加。

  这样，由原力为主，念力为辅，二者含量作为标准，将天赋者划分为五个等级，青铜，白银，黄金，钻石，至尊以及王者。到了王者之后，还会根据实际实力划分为十星。由最弱到最强，对应一到十星。据说王者的数量就像月亮很好的晚上的夜空上面的稀零的星星的数量，你似乎能轻易地数出有几颗，到最后又发现数不出来。而十星王者，大概就是那个最明亮的月亮。

  那么他，就是神。

  太和镇不过是齐国的偏远小镇，天赋者都没见几个，遑论仅次于王者的至尊。一个至尊可以轻易的灭掉齐国所有的军队。至于齐小凡，不过是个刚入门的天赋者，连青铜都算不上。

  至尊男子盯了鸟爷一会儿，嘴角上扬起45度，“对啊，这个镇子里的至尊，还不止我一个呢。”

  ……

  1出自《仪礼·士冠礼》

  2古时行冠礼应先加冠后行祝词，这里顺序颠倒，是鸟爷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