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凡生

  葛冷城今夜微凉，街头打更的更夫边喊叫着“小心火烛、提防盗贼”边紧了紧身上的旧衣。

  城北区一处颇大的空地，是朝廷有名的鹰爪‘铁甲卫’的驻地，一是守卫葛冷城周遭的安危，二是葛冷城水运发达通畅，哪里有造反苗头叛乱义军，大可坐船顺流直下尽早扑灭。

  近几日葛冷城来了个豪商，身家巨富穿金戴银。夜夜宴请‘铁甲卫’等一众统领将军去葛冷城一等一的烟街柳巷风月场所，那是不醉不归尽兴玩闹。

  为何？听有些妒忌的城主府传来那话语，是那豪商想要打通西域商路，将西域独有的珠宝金银器皿带入中原大发一笔。可哪怕富商朝中有关系能出示路引手续，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山贼匪徒也能让这笔买卖变黄告吹。

  但如果有了‘铁甲卫’的加盟合作就大大不同了，不说铁甲卫的赫赫威名能够震慑多少妖魔宵小。单单让铁甲卫那些半隐退状态的老兵伤兵们随之一起走商，哪个山贼敢去触怒！又有哪个强人敢和这些血水里滚三滚的疯子们搏命厮杀。

  这富商天生面带和善，笑起来客客气气，说起话来照顾到方方面面，怎是一个八面玲珑了得。今夜在葛冷城最称道的红楼‘添香院’里，富商与铁甲卫都统将军们酒足饭饱后，清退了一众趴在都统将军腿上怀抱里的莺莺燕燕，神神秘秘的说道“各位大人，该商量大事了”。

  众都统将军互相看了看，当头一位膀大腰圆身披青鳞甲的将军说道“王兄，虽说你是汉人，但既然与当朝皇妃有亲戚关系，那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但哪怕是自家人，可亲兄弟也要明算帐不是。我铁甲卫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为朝廷马革裹尸，一生到头也换不得个富家翁做做，那我们无话可说，毕竟为国尽忠是军人的天职。可王兄你要我等给你助力，帮你扫清路上宵小，事后才给四成的好处。是不是少了些呢？”。

  王姓富商眯了眯眼，笑的愈发开朗。他举杯说道“我只给铁甲卫三成好处！”说罢，慢慢的喝光了杯中的佳酿。随着在场的统领将军们脸色愈加难看愤怒，王姓富商又不急不缓的说“但我会给在座众位另三成的好处，怎样”。

  众人相视一眼，纷纷开怀大笑，僵硬的气氛不攻自破。王姓富商吩咐下人抬了壶芬香扑鼻的酒水，给众位一一斟满后，说道“埋地十八年的女儿红佳酿，俗话说女子十八貌美如花，这酒水也色香味俱全，美得很、美得很！众位都尝尝，预祝我们马上成功，赚的盆满钵满”。

  待到在座之人把那壶酒水纷纷喝下咽肚后，这添香院最上等雅间的大门再一次的被粗暴打开了。此时进来的不再是娇滴滴的香艳女子，而是十几位手持砍刀利剑的壮硕男子。他们纷纷走向在座的‘铁甲卫’统领将军们，举起手中利器就欲送他们归西。

  统领将军们此时此刻哪不知是落入了陷阱当中，站起身来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体昏昏沉沉几欲晕厥。当头的那位将军怒喝道“姓王的，你这样做就不怕连累了贵妃娘娘？”。

  王姓富商淡笑道“知道我们关系的也就在座各位，只要各位都紧紧的闭上了嘴，那就只剩天知晓咯。偌大一个铁甲卫，不管爱财的贪权的忠心的，不都想来看看我老王到底卖的啥关子。贪欲、贪欲，各位因此落入死地，要怪只怪不杀掉你们，我们汉人的血就要流的更多”。

  随着一颗颗大好头颅落地，这添香院诱发的猩红美丽了。其中一壮硕男子甩了甩手中利剑，叹息了道“战场上英勇无敌的他们，也如此简单的就死于此地。不能正面击败他们，总归是人生中的一大憾事。老爷，给兄弟们发信号？”。

  王姓富商喝了口解酒茶，清了清神情道“通知牢狱里面的人，也告诉城里埋伏的那些人，好戏可以开场了”。壮硕男子难掩激动道“是！”。

  道人和身后那一群汉子们出了牢狱，看着久违了几日的宽广天地，哪怕一个个都心如钢铁也是颇为感慨。这时远方出现了一道道的火光，好似几盏大红灯笼挂在这葛冷城上。

  深夜里有人喊道“不好啦，失火啦！安庆酒楼被点着啦，槐丝绸缎庄那一片也着起来啦。铁甲卫呢？府衙的人呢？都死哪去了”。

  道人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说道“废话贫道就不多说了，咱们自打进了这葛冷城早就已生死置之度外。但贫道还是希望各位能小心谨慎些，家里父母妻儿可眼巴巴等着你们回去吃那一口热腾腾的团圆饭呢”。说罢一马当先奔去，随后众人也热血沸腾的应答着跟上。

  走过牢狱向右拐，再前行两个小巷，就是葛冷城的武备库了。这里存放着各种刀枪剑戟，手弩弓箭马鞍马蹬之类的战备用品。只可惜葛冷城自打当今朝廷开国组建江山社稷，就从未有过一次重大险情。自然这里久而久之就无人问津，里面值钱的都被上下其手的挪用贩卖，只剩下一些破铜烂铁般的刀枪棍棒盾牌斧锤。

  一扇加了厚重铜锁的铁门被大力踹开，铜锁当场变形崩溃。道人收了收脚，说道“时间不多，各位速战速决选好趁手的兵器。今夜可是场大戏，等下谁要是掉了链子，别怪道人无情”。

  此时的城北区铁甲卫驻地呢，哪怕站在高台上警戒的卫士提醒了所有人城内失火，也只有寥寥几人响应，或许还是他们的家在其附近吧。其他铁甲卫呢，有的以上峰不在不可随意调动为由推脱，有的呢则是说失火是府衙的事儿哪怕有人捣乱不也还有城卫军和衙役吗，哪怕他们烂泥一坨只知吃喝嫖赌也能教训的那些趁机捣乱的小瘪三们不要不要的。

  更多的铁甲卫呢，不是他们不想出去帮忙救火严防城内事变，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为何？茅厕早已被当官的占据了，大头兵们只能随意找了块草地行那方便之事。整个营地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人，其他铁甲卫们早就拉了几次，现在是拉不出任何但还是想拉。

  营地里吃饭有专门测毒的，有专门测水的，但在‘有心人’大量的巴豆粉夹杂进饭菜里，这铁甲卫们只能暗自惆怅，恨不得乱刀砍死那天杀的，可在那之前呢，让我等再去蹲蹲，再去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