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星之子
转眼,又过了三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时光三载弹指而过,这季的春风比往年略为阴冷.一阵春风过后,南天门天梯上铺了一层薄薄白纱,张太和小心翼翼走在满布白雪的台阶上,不知不觉已走到五龙灵应宫.
远远听到一阵喧嚣声,走近细看.原来是清微派与茅山派的几位同辈师兄正在理论什么.
只听茅山派师兄高声讲到:”自全真龙门派祖师丘处机天师以74高龄遇元世祖成吉思汗,(一言止杀)天下道教尽归一统.三教合一后,尔等更应尊我《黄庭经》为修道练丹成仙之法,清微派立于南宋,所创《清微斋法》、《清微丹法》实为无用之法.启能像我吕洞宾师公修得仙骨驾鹤九天.且不说我祖师爷立派于东汉成名于南梁,这是尔等可比?尔等可比否?”
”此言差易,同为道教同门,修道,练丹,成仙,各有其法,符箓三宗,我清微派也立于天心派、神霄派、东华派之首,为何不能与你一较高低。”清微派的师兄虽然稍为年长,面对茅山派的质问仍不紧不慢不依不饶进行回击.
三月三正值王母娘娘、真武大帝、轩辕黄帝三圣合一的诞辰.每逢此时,武当山上总挤满了崆峒山,青城山,龙虎山,昆嵛山及其它名山圣观特来参加圣诞的天师,道徒.凡是宽阔之地,无处不是论经,比剑,练丹,探寻洞天福地的同道中人.
而在此时,张太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自玄武派更名武当派.全真道与中原及江南其它道教派系又分出众多门派,江湖分争,小则口舌之争,大则争霸风云.而逍遥派在道家众多门派中婉如如高山上的花朵,小而夺目.张太和为此事也困惹良多,逍遥派虽有近两千年历史.而传到这一代,现却只有他师徒二人.而这在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天下都叹为可笑.
更让人困惹的是逍遥派虽门徒不多,但在江湖中却受人尊之敬之.这非常让人不解.也许这一切是源于师傅与世不争的性格和张三丰师爷长期来的厚爱密不可分,想到此处张太和不免有些轻叹.
茅山派与清微派的师兄们仍争执不休,张太和早早的从人群中溜了出来.小步慢跑奔向琼台.
刚过乌鸦岭,只听头顶”呱”一声轻脆声.
只见湛蓝的天空有五斑黑点,黑嘴黑爪通体乌黑的五只乌鸦在天空盘旋.
乌鸦在武当被喻为”神鸟”上通天庭,下至地狱.更传说乌鸦一鸣万骨愁,三鸣人畜逝,四鸣灭诸候。
而此刻日挂高空,清风阵阵,白云飘飘.一切都这么美好.怎么突然冒出这多乌鸦呢?
张太和自幼在在崇山峻岭上长大,乌鸦一年四季见的数都数不过来.瞧了一眼后自顾自的继续走路.“呱”又一声长鸣!张太和的心弦为之一震,仿佛这声响比刚才大了许多.张太和腿脚显得有些沉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听到了,听到了,心里暗暗说:”这是五只乌鸦同鸣,五只乌鸦同鸣啊!”
身上的衣服有些微震,混身从下自上一阵微凉.这..这...这...是幻像.
张太和顾不上细想,迈步快跑,呼!呼!一路奔过隐仙岩直至竹关才放慢脚步.“呱”又是一声脆鸣.
“啪”
一声,张太和脚尖一滑,后脚一空,右手向前,左手向后,稳稳的一屁股摔在青石阶上.
满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少年勿慌,少年勿慌,快快起来!”张太和拍打着道袍上的灰,随着声音看去,只见竹林边上端坐一老者.此老者,同穿道袍,着法师冠.面前罢有八封图,手里握着洛书.初一看,不曾记起是何派何观人士,但又略感熟悉亲近.
老者慢悠悠的说道:”见常人作礼,见老者作揖,见神仙叩拜,你意何为?”
张太和举起手,左手大姆指放入右手心,双手抱拳形成子午印.温和尔呼:”见过天师”.
老者微微抬起头问道:”可识得此图”并用手指了指太极图.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张太和一口气背完了师傅教过的儿歌.”
老者喃喃自语道:”四面分八方,阴阳置中央.八卦亦八方,宇宙包万象.六十四载啊!六十四载了!”张太和未曾听清老者所语,又不便追问,只好默默站在一旁.老者接着问:”此片竹林是否记得?”
张太和顿了片刻摇了摇头.老者又问:”襄阳城下一千壮士可曾记得些许?”张太和对于老者的提问也只好如实回答:”在下至今只曾到过均州,襄阳城从外出师伯处略有耳闻,不曾去过.”
老者放下洛书,拿出龟壳背轻轻往石阶上一扔,如树皮般的手在地上点了七下,轻声说道:”你乃英烈转世,只因喝孟婆汤,入了忘川海,至始不忘前世的情,以至胸口留有黑痣.你命注多情,必逃避不了七世大劫.待到七世来生.终会随心所欲笑傲九天.”
张太和不由有些惊诧,连他胸口有颗黑痣老者都知道,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
正在惊诧时,只听一声:”太和”穿耳而过,似如山崩般巨响.随着这熟愁的声音,扭头看见师傅正站在三丈开外,瞪着眼,飞着胡须,额头上凸着青茎.张玄丘没上前半步,带有脾气的说了句:”回观”扬袖而去.
张太和正要和老者作别,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已不见了踪迹.这是何方高人,如此般神来鬼去...
张太和跟着师傅刚入得紫宵宫,只见张玄丘纵身跃起,三步两下上了屋梁.
轻轻一一按,一片紫檀木板飘着灰尘掉落在地.张玄丘踩灰而落,一声闷响,稳稳站在面前张太和面前.顾不上拍打灰尘,小心翼翼的打开黑色的粗布.这物件应该放了不少年头,黑布略有些发白.
一层,两层,三层,张太和看着师傅慢慢把黑布打开.却见金黄色剑柄露了出来.随着张玄丘手指不断向下移动,整个剑显现出来.金黄色的剑柄与剑身混为一体,剑身无刃又比常用的刀剑都厚实不少还略有些圆润.夜风吹过,油灯有些突明突暗.借灯光一看,凹在剑身有七个小点,乍一看有条龙伏在上面跃跃欲起.岑亮的剑刃散发出柔光,细毫没有刀剑的杀气.
“此乃逍遥七星剑,为我逍遥派世代嫡传,唐高祖李渊手握七星剑起兵并州,宋太祖高举此剑陈桥哗变,南梁至今见证过许许多多君王将相沉浮,更不用提多少英雄豪杰消逝在血海中.七星剑在手,天下尽我有.”
张太和呆呆杵立在那里,因为他不曾见过师傅讲过如此多的话.更不知道逍遥派还有把七星剑,更不知道七星剑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事情.
只听师傅提高了声音说:”宋元对垒襄阳城下近10年,襄州百姓父死子上,子死弟补.蒙将阿术攻襄阳城,被围困五年有余,张顺带领我民众三千余人,手执七星剑援兵樊城,而我为张将军偏将,此剑不离我左右.因我不慎将剑失落于汉水中.张顺将军展转百余里,身中四枪六箭而亡.而我三千兄递伤亡殆尽,不多时日我大宋亡了.我有愧于张将军,有愧于大宋.
张玄丘此时已瘫座在地,用带有哭腔的声调继续说:
“而后我等捞得七星剑将剑与将军肉身合葬于武当山竹关.不曾想到次年大旱,竹花开满了山,我等下山途中经过竹林见你抱竹正哭.一时只觉事发突然.当我见赤土中露出半只七星剑方才觉悟,这一切命中使然.“
“张太和被这一席话惊呆了,这让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何接受这此似懂非懂的道理与过往呢?
师傅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并且没有说这些谎话的必要.更不曾想到,看似平淡无奇的师傅也曾经过血雨腥风的岁月,还有这刻骨铭心的往事.张太和不管接不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在师傅看来都不重要.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被他全盘托出了,张玄丘泪水已打湿了衣襟.鼻滴悬于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让师徒二人沉浸在十七年前的硝烟中...